《第一印象》十号长椅

7、没安全感

　　十二点刚过，秦祝手机叮的连响了两声。
　　他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打开手机一看陈雨发来的消息。

　　对
　　还是那个点儿

　　秦祝想了想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我饿了

　　陈雨正在刷牙，拿着手机看那条“我饿了”的消息，不禁又疑惑起来，他吐出一口牙膏沫，咕噜噜漱好口，随便洗了几下脸，掏出兜里的手机再次研究起那条信息，没等他研究明白，下面又跳出来一个：哥哥，你吃过饭了吗？

　　陈雨看着那条信息瞪大眼睛，心里划过一丝羞感，耳朵不自觉就红了，顺势接下去：没，我刚刷了牙

　　想了想又补了条：要不要一起吃饭？我知道一家拉面馆特别好吃

　　那边很快就回：好！你发个位置给我吧，我们那里见

　　陈雨在手机上找到位置发过去，秦祝又在下面回了个OK。

　　陈雨放下手机换衣服，刚穿好裤子手机响了一声。

　　他拿起来一看还是秦祝发过来的：哥哥，我大概九分钟就到，你慢慢来

　　看见哥哥两个字，陈雨那种羞感又来了，但还是回他：好。

　　那家拉面馆就在陈雨租的房子后面的街道里，他走着一会儿就到，进到店里的时候刚好还有一个空桌子，陈雨先坐下。

　　老板送面的功夫跟陈雨打了个招呼，刚来柳城的时候陈雨经常来这家店吃面，后来他一懒得做饭就会来这吃面，一来二回的就跟老板混熟了。

　　老板是个回族人，瘦高个儿，说普通话的时候带着他们那边的口音，他过来问陈雨：“还是老样子？”

　　陈雨笑着点点头：“先别，我等个人一起，您先忙。”

　　话刚说完门口进来个人，秦祝今天穿了个蓝色的假两件和直筒牛仔裤，还斜跨了个小包，一整个潮流人。

　　陈雨差点没认出来，秦祝坐下看他呆呆的样子一下就笑出来，陈雨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低下头咳了两声，转移注意力：想吃点什么？

　　他指了指墙上的菜单，秦祝看了一圈，眼睛又回到陈雨身上：“不知道，哥哥有什么推荐的吗？”

　　陈雨被这声真真切切的哥哥叫的有些坐立难安，不自觉活动了下腿，然后膝盖碰到另一个膝盖，陈雨赶忙道：“抱歉抱歉。”

　　秦祝笑着：“没事。”
　　陈雨特别不好意思，脸都红了，还是说：“我一般都吃他家的西红柿鸡蛋汤面，拌面也好吃。”

　　他想了想又说：“建议你第一次可以尝试一下汤面。”
　　秦祝很爽快：“好，那就汤面。”

　　说罢他朝里招呼：“老板！来两份西红柿鸡蛋汤面。”

　　老板的声音从后厨传出来：“好嘞！在这吃吗？”
　　陈雨接话：“在这吃！”

　　两人对视一眼，陈雨笑出来。

　　秦祝不明白，但是莫名被带着笑：“哥哥笑什么？”

　　陈雨笑道：“就是没想到你会大声地喊，跟我印象里的你不一样。”

　　秦祝两条胳膊放在桌上，抬手拖住自己下巴，好奇地问：“那哥哥印象里的我是什么样的？”

　　陈雨想了想：“高冷，生人勿进，惜字如金。”
　　秦祝听了笑着说：“看来我留给哥哥的第一印象很不好，我之后一定要努力改变这个第一印象。”

　　陈雨摆摆手：“挺好的，反差大家都有，交朋友就是这样的，刚开始不认识，熟了之后肯定不一样啊，不用特别改变。”

　　秦祝点点头：“那我也只是哥哥的朋友么？”
　　“当然了。”陈雨不假思索。

　　秦祝嗯了声不再说话，陈雨莫名觉得他有些不开心，但老板端着面来了，两人不再说什么，各自吃自己的面。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陈雨不知道怎么了，他吃面的间隙偷偷看秦祝，秦祝安静的吃面，吃相很斯文，一小口一小口吃，跟女孩儿似的。

　　陈雨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话，秦祝吃完一口抬头，正看见陈雨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笑了笑：“哥哥要说什么？”

　　“噢，没什么，”陈雨更尴尬，更不知道说什么了，但秦祝就那么看着他，似乎就是要等他说出个什么。

　　陈雨被那么盯着根本没办法，硬着头皮：“你刚才是不是有些不开心？”

　　相比陈雨，秦祝就很自然，他放下筷子，诚实的点头：“有一点。”

　　陈雨等着他继续说，结果秦祝又不说话了，还是那样直勾勾看着他，非得陈雨问他：“为什么？”

　　秦祝低下头，声音也有些低：“因为朋友。”

　　陈雨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秦祝接着又说：“因为我好像并不想跟哥哥只是朋友。”

　　陈雨头皮一炸，脸唰一下红了，简直可以去表演变脸，他埋头吃面，越吃脸越红，秦祝看着他的样子微微一笑笑：“哥哥，慢点吃，时间还很早。”

　　陈雨一卡，快速抽了张纸捂着嘴咳起来，秦祝赶忙站起来前倾伸手顺他后背，陈雨感觉到他骨感的带着温度的手掌，往前挺了挺背，那只手继续跟上来，陈雨咳的脸更红，抬手扶下秦祝手臂：“没事没事，继续吃。”

　　秦祝走开跟老板要来一杯水递给他，陈雨接过顺了顺：“好多了，快坐下吃，真没事。”

　　见他真的没事，秦祝坐回去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吃着面，陈雨也没说话，这顿饭最后还是在沉默中吃完了。

　　两人出了面馆，陈雨尽量自然地说：“我还有事，咱们下次见。”

　　“哥哥，”秦祝叫住他，“我去帮你吧。”

　　陈雨现在心里有些乱，刚开始的惊讶和心跳已经过去，他现在只觉得好不安全，就像自己的安全区被人捅破，他现在只觉得四处都充满了不安，他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我现在想自己待着。”
　　秦祝点头：“好。”

　　陈雨转身走了。
　　秦祝看着他的背影，特别想跟上去，但是忍住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想做错了，拉着一个无辜的人，他应该会下地狱吧。

　　夜市里——

　　陈雨骑着小三轮到的时候远远就看见秦祝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本来好多了的心一下又紧张起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秦祝见他来了，站起来笑着喊他：“哥哥你来了。”

　　陈雨当然知道他也在尽量避免，顺势而为：“来这么早？”

　　他往里边儿挪了挪，秦祝坐上另一半座位，两人挨得很近，秦祝不知道为什么很高兴：“来了没几分钟。”

　　其实他一直在这，从下午分开就坐在这里，吸了一下午汽车尾气。

　　陈雨把车子停下，两人开始摆桌凳，陈雨又去收拾摊面，秦祝坐在凳子上看他背影，他知道哥哥现在其实不是很想跟他说话，不是生气，就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可他没办法不靠近他，只有靠近陈雨，他才有点正常人的样子。

　　夜市里陆陆续续的开始上人，秦祝点单，陈雨颠勺，两人配合默契，一波人过去之后，两人一齐拿着脖颈上的毛巾擦汗，相视一笑，气氛显得没那么尴尬了。

　　等到凌晨时人没那么多了，陈雨两碗面炒出来，秦祝端着坐在桌边，把筷子递给对面的陈雨，他笑嘻嘻的开始吃面，陈雨看他的样子也忍不住笑：“怎么了？”

　　秦祝看他一眼，笑：“哥哥没有不理我，就是觉得很开心。”

　　陈雨愣了一下，心里闪过一丝愧疚，原来在这一小段没有联系的时间里，他一直在担心自己会不理他？

　　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陈雨笑笑：“快吃吧。”

　　秦祝笑了笑开始往嘴里扒面。

　　等到凌晨一点没什么人了，两人开始收拾东西，互相道过别，陈雨坐上他的小三轮准备走，秦祝叫住他：“哥哥，明天见。”

　　陈雨现在很坦然：“好，明天见。”

　　秦祝欲言又止，陈雨看出他还想说什么，从三轮上下来：“怎么了？”

　　秦祝安静而专注地看着他，陈雨一瞬间有种他又要说出什么惊心动魄得的话，他却说：“明天还可以一起吃饭吗？”

　　陈雨一愣：“当然可以，我到时候给你发位置。”

　　秦祝笑起来：“好。”

　　房间里，手机响了一遍，没人接自动挂断，响第二遍的时候被一只骨感的大手拿起来，接通了，那边传来尖叫鸡般的声音：“为什么那么久才接电话！”

　　秦祝拿近手机：“什么事。”

　　舒佳旺在那边嘿了一声：“你畜生！还能什么事，我周末要去找你，周五晚上记得接机。”
　　“没空。”秦祝毫不犹豫的拒绝。

　　“你干什么？”舒佳旺以为他在打嘴炮，“你还能有啥事。”

　　秦祝：“点单。”

　　舒佳旺没听懂他说什么，不明所以：“你干什么去？点单？点什么单？你不会是去打工了吧？服务员？我靠，哪家店想不开招你这种天天要死不活的人。”

　　秦祝：“滚，挂了。”

　　舒佳旺嚎了声：“你真的假的啊，我这大老远过去一趟你接都不接，什么点单让你这么着迷？你个畜生。”

　　秦祝不为所动：“晚上忙。”

　　舒佳旺下了最后通牒：“你看着办吧，要你那个点单还是要我！”

　　说完就挂了电话，秦祝不理他，转头跟陈雨发消息：哥哥晚安，明天见

　　陈雨躺在床上看手机，点了点发过去：晚安，明天见

　　发完消息陈雨忍不住思考白天发生的事，他摸不准秦祝想什么，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想的，而且他现在根本没精力维系一段感情，他不曾接触过，更不知道该做什么，现在这样似乎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