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溺（短篇合集）》原灯

16、第十六章

　　沈煜安×林璟

　　沈煜安高中转来的时候，我一直是全校第一。
　　他来了之后，我就变成了万年老二。
　　每次看见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就想骂娘，天天上课睡觉还能考全校第一，真的会气死我们这些每天晚上熬到十二点学习的人。
　　偏偏各科老师都恨不得把他放心尖上宠，上课睡觉这点小事，睁只眼闭只眼都当没看见。
　　如果不是上课时间，他们可能还会给沈煜安盖个东西，让他睡的更好。
　　但是我可不会惯着他。
　　作为班长当然要维护班级纪律，每次自习课我就专门盯着沈煜安，甚至跟他同桌换座位，一整节课都挨着他。
　　只要他趴下有睡觉的迹象，我就会把他晃醒。
　　凭什么我们在这辛辛苦苦刷题，他在这儿睡安稳觉，我不允许。
　　那时候我太傻缺了，完全没想过他不睡觉想学习的话，可能比我考得更好。
　　但当时我就只想着让他不好过，哪想的了这么多呢。
　　他快要被我烦死了，那种想睡觉但不能睡的感觉每一个上过英语课的人都懂。
　　“你他妈烦不烦啊，能不能滚回去你座位上”
　　“沈煜安同学，自习课不能睡觉，我这是为了你好”
　　我挑着眉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反正他又不能拿我怎么办，哼。
　　每次他这个时候，就会掀起眼皮，用极度不耐烦的眼神看着我，满眼都是嫌弃。
　　说实话，看见他那样的眼神我是有点伤心的，你没来之前我在学校也是人见人爱的好不好，凭什么到你这我就像个苍蝇一样被你驱赶啊。
　　我没瞎说。
　　当初沈煜安没来的时候我真的是全校第一，长得帅也很会说话，不管是女孩子和男孩子都乐意跟我玩。
　　沈煜安才来几个月，就因为他成绩好会打球，我耳边天天充斥着班里女孩对他的彩虹屁。
　　“怎么都没见你们这么夸我啊，天天夸沈煜安，他有什么好的”我边翻白眼边说。
　　“哎呀，小璟弟弟别吃醋嘛，你确实很嫩，但是我们现在喜欢沈煜安那种充满男人味的”
　　自从熟悉我沙雕属性和年龄之后，我在她们眼里的滤镜碎了一地，什么虎狼之词都敢对着我说，简直不把我当男人！
　　可能是我把沈煜安吵的彻底没了困意，他干脆不睡了。
　　手肘放在桌子上撑着头，就直勾勾盯着我，眼珠子都不带转的，看的我心里发毛。

　　“你干嘛盯着我看”
　　按照我对沈煜安的了解，这种无聊的问题通常情况下他是不会回答我的，我已经做好了受他白眼的准备。
　　但是没想到，他弯了弯嘴角，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草，这人笑起来真他妈好看！！
　　我瞬间感觉自己的脸颊通红，不想让他看出我的窘迫，于是我赶紧低下头假装学习。
　　耳边嘈杂的环境音渐渐消失，只剩下我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他妈的，沈煜安一个大男人干嘛笑那么好看啊。
　　练习册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更别说做题了。
　　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我偷偷抬头想看看沈煜安的表情，没想到这人根本没动，还在看我！！！
　　见我扭头看他，沈煜安调侃道：“班长，你耳朵好红啊”
　　他离我太近了，我都能感觉到他说话的鼻腔里的热气喷在我身上，让我一阵战栗。

　　从那次开始，我每次面对沈煜安都感觉很别扭，总想着离他远一点，但是心里又不自觉想要离他近一点。
　　更让我崩溃的是，晚上睡着之后我梦见一个男人抱着我，他的怀抱很有安全感，结果仰头一看，那人竟然是沈煜安！！
　　真感觉自己魔怔了一样，我他妈怎么会对一个男人魂牵梦绕啊。
　　体育课上老师让跑圈，我虽然成绩很好，但是体力不行啊。
　　看着前面甩了我一圈半的沈煜安，我心里忿忿，怎么这人成绩比我好，就连体力都这么牛啊。
　　他从我身边跑过的时候，我甚至都能听到他喘息声，真他妈性感。
　　只顾看他了，结果我左腿拌右腿把自己摔倒了。
　　真的太疼了，疼的我眼泪都出来了。
　　周围的同学都还没反应过来，我就看见沈煜安飞速向我跑来，然后公主抱把我抱了起来。
　　我其实自己可以走，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胳膊搂上了他的脖子。
　　沈煜安的怀抱和梦里一样，很有安全感。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不出意外沈煜安又是第一名。
　　每次大考过后，班里的座位都会重新排。
　　我们班比较民主，是按照成绩顺序自己挑选座位。
　　想都不用想，我和沈煜安做了同桌。
　　自从那次在操场上他帮了我，我就很少和他作对了，自习课上他睡觉我也不会打扰他。
　　甚至有时候我还会偷偷将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在他的身上，然后悄悄看他睡觉的样子。
　　又是一节自习课，我在与一道物理答题做斗争，这题算的我都要吐了，还没写出来。
　　烦躁达到顶峰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轻笑。
　　沈煜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呦，学霸还有做不出来的题啊”
　　我白了他一眼，“我可算不上学霸，你才是学霸呢”
　　跟沈煜安熟悉之后才发现，他严肃的外表下，内里是欠揍的性格。
　　每次我做不出来的题的时候他都要嘲讽我两句，然后在我百般央求下才给我讲题。
　　其实我知道，我不求他他也会给我讲题，可是我爱看他被我逗笑的表情。
　　可能我也是贱得慌吧。
　　没办法，谁让我喜欢沈煜安呢

　　我真的太喜欢看沈煜安打篮球了。
　　尤其是投篮弹跳的时候，小腿上的肌肉鼓起，充满了力量感。
　　纤细的发丝被阳光穿透好像在发光，简直帅爆了。
　　沈煜安的迷妹们站在场外大声给他加油，本来我是没打算喊的，但是气氛到这了，我不喊简直不合适啊。
　　等打完一场后，我的嗓子已经哑的不能说话了。
　　沈煜安穿着短袖向我这边走来，我都能听到四周的姑娘们倒吸凉气的声音。
　　“沈煜安长得可真帅啊，不愧是校草。”
　　我听见后，心里沾沾自喜。
　　本少爷看上的男人，当然帅了，不仅帅还贼有男人味。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将我往球场外面带。

　　“你他妈放开小爷，一身汗味别挨着我”
　　刚打完球的沈煜安身上的燥热还没有褪去，他灼热的体温将我的皮肤烫得通红。
　　瞬间我就起反应了，真他妈是太久没纾解了。
　　为了不让他看出来我的反应，我只能装作嫌弃然后将他推开。
　　我将自己喝了两口的水递给他，他看了我两眼接了过去。
　　“怎么，考不过我就想让我喝你喝过的水啊”
　　我白了他一眼，“你打完球不渴是吧，不想喝就还给我”
　　我伸手就要抢过来，他往旁边一躲，拧开瓶盖三两下就喝完了。
　　我看着沈煜安上下滚动的喉结，自己也不自觉的吞咽唾液。
　　怎么办，想亲，想狠狠亲上他的喉结。

　　和沈煜安同桌的日子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寒假。
　　各科卷子一张张的发下来，等到最后一张拿到手之后，这学期也到了尽头。
　　“沈煜安，你今年寒假准备干什么啊？”
　　“怎么？少爷有事啊”
　　沈煜安低着头，漫不经心地反问。
　　“没事，就是……想跟你一起学习。”
　　沈煜安已经过了变声期，笑起来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很有男人味。
　　“小朋友你怕不是忘了，我上课都不听讲的人，寒假又怎么会学习？”
　　我被他明晃晃的拒绝感到委屈，“不想跟我一起就算了，哼”

　　班里的声音嘈杂，所有人都在热烈地讨论假期去哪里玩，我默不作声的收拾书包。
　　突然感觉后脑勺上被一双大手覆盖了上去，还轻轻的揉了揉。
　　“不是逗你玩，是假期真的没有时间”
　　我仰起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寒假我要去外地集训，是全封闭的，所以不太有时间。不过如果你想我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的眼神宠溺，而我沉溺其中。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沈煜安的理想是成为一名飞行员。
　　他从高中开始，每年寒暑假都会进行集训。
　　寒假的第一天，我就开始想沈煜安了。
　　我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的卷子，脑子里想的却是沈煜安认真做题的样子，以及他看着我坏笑的样子。
　　“沈煜安，你在干嘛呢？”
　　我扔掉手中的笔拿起手机就给他发信息，虽然知道他不会那么快回复我，但我还是像望夫石一样捧着手机。
　　“马上登机了”
　　手机响的时候吓了我一跳，他竟然回复的这么快！！
　　我的话还没发出去，又收到了他的消息。
　　“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沈煜安的声音仿佛在我耳边响起，低沉喑哑，令人浑身震颤。
　　“才没有呢？就是看看你有没有在偷偷学习【狗头】”
　　“放心吧少爷，我没学，你加油，争取寒假超过我【猫猫加油.jpg】”
　　真的想不到沈煜安竟然会用这么可爱的表情包，啊啊啊啊太可爱啦。
　　我长按表情包点了收藏。
　　“不说了，我上飞机了，你好好加油”
　　“嗯嗯，注意安全。”

　　那次聊天之后，我们很久都没有说过话。
　　我给他发了几次消息没有收到回信之后，渐渐的也不再联系他。
　　大年三十那天班级群里很热闹，大家都在闹着让班长发红包，我就顺着他们的心思发了几个。
　　我盯着沈煜安静悄悄的头像，期待着这个红包能把他炸出来，虽然我知道他不差钱。
　　盯着手机等了很长时间，都没看到沈煜安在群里说话，心里还挺失望的。
　　我打开和他的聊天页面，我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我给他分享的小猫咪的图片上。
　　我赌气一般将手机扔到床上，爱回不回，小爷还不稀罕呢
　　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是沈煜安。
　　“新年快乐，小同桌”
　　“沈煜安，新年快乐”
　　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你，怎么样了”
　　“还好，每年假期都这样，我都习惯了”
　　“很累吗？”
　　沈煜安没有回答，我的耳边他粗重的呼吸声，我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沈煜安”
　　“嗯？”
　　“我想你了”
　　“我知道”
　　沈煜安的声音沙哑，听起来很深情。
　　“沈煜安，我喜欢你”
　　广场上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砰砰的声音将我的心跳声掩藏，仿佛这对我来说只是平常的几句话。
　　“林璟，我也是”
　　现在！我的心跳就像烟花一样，噼里啪啦绽放开来。
　　2024年的第一天，我拥有了一个男朋友。
　　那天晚上，我们的电话一直通着，谁也不想挂断。
　　第二天一早，我就收到了沈煜安给的新年红包。
　　祝我的小男友新年快乐，得偿所愿！
　　我开心的在床上打滚，像只撒欢的小野猫。

　　开学之后，见到沈煜安的第一面就是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亲他。
　　虽然只是轻轻一碰，但是他的脸好软好Q弹啊。
　　emm……不瞒你们说，我更想亲的是他的嘴唇。
　　但是班里人太多了，风险有点大，还是算了。
　　我亲眼看着他的脸逐渐变红，瞪着眼睛诧异的看着我，像是没想到我这么勇，在班里都敢偷亲。
　　我以为沈煜安要像以前那样发飙的时候，他默默低下了头，然后用右手牵住了我的左手。
　　我们就这样，背着所有人，偷偷的谈起了恋爱。
　　立春之后，白昼越来越长。
　　我和沈煜安每天都一起回家，我们在无人的小路上接长长的吻，每次沈煜安都把我亲到腿软才肯罢休。
　　周末的时候，他会来我家给我补课，然后讲着讲题，我们就滚到了床上。
　　我和沈煜安互相握着彼此的命脉，在一阵阵喘息声中逐渐攀上高峰，释放自我。
　　但我们从未突破底线。

　　冬去春来，沈煜安和我一起度过了两年的岁月。
　　他如愿的考上了自己心仪的空军飞行专业，而我也以全市第二的成绩考上了清大。
　　录取通知书到的那一天，我们同时对家里出了柜。
　　我比较幸运，父母虽然很难以接受，但只要是我喜欢的，他们几乎都不会太反对。
　　沈煜安那边就不太好了。
　　他母亲以死相逼，让他改掉这个毛病，他从开始的挣扎反抗到后来的无力，我都看在眼里。
　　那个时候我们明明很年轻，我们本该有很光明的未来，可是我和他都看不清眼前的路。

　　沈煜安的母亲很偏执，每次沈煜安和我见面被他母亲知道后都会大闹一场。
　　甚至有一次沈煜安晚上没有回家，他母亲用刀子割了手腕，幸亏伤口不深，包扎养一养就会好了。
　　但是我不想沈煜安一直生活在愧疚和痛苦中，我和他说暑假期间我们少联系，反正我们要在一个城市上大学，到时候就可以整天腻在一起了。

　　学校离家很远，沈煜安母亲就是想管也管不到我们这边来。
　　虽然在一个城市，但是我们的学分别在城市的两头，离得很远。
　　再加上沈煜安训练任务重，我也有要完成的学业，所以我们每个月最多能见2次。
　　不过这也足够了，那时候我们都有一股子冲劲，都以为长大就好了，也以为时间能让沈煜安的母亲接受他是个txl的事实。

　　但是现实却无比残酷。
　　收到沈煜安死讯的那天是他生日。
　　他在大三的时候就进入了部队，成为了一名空军飞行员。
　　我虽然会担心他的安危，却也骄傲自己的爱人那么优秀。
　　那天我哼着歌在帮助导师整理表格，因为晚上沈煜安要回来。
　　我们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见面了，他的部队管理严格，不能随意进出，有事的时候需要请假才能回家。
　　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的那刻，我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呢。
　　我笑着说：“别开玩笑了，沈煜安在部队呢，怎么会牺牲。”
　　后来那人又说了一遍，很沉重，我才意识到，这是真的。
　　当时我就愣住了，手机从手里滑到了地上都不知道
　　飞机故障，他在巡逻的时候为了保护村庄而撞到了山上，飞机上两名飞行员，当场死亡。
　　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他的部队。
　　沈煜安母亲也在，她冲着我大喊大叫，厌恶的说是我害死了沈煜安。
　　如果不是我，沈煜安现在早已经结婚生孩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了，哪里还会遭遇这样的意外。
　　我没理会她的喊叫，只是看着我的爱人，他平静的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是他永远不会睁开眼喊我宝贝，永远不会温柔的亲吻我的额头了。
　　沈煜安，我想你的时候，怎么办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