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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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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移动病床被几个护士推着,如一阵风呼啸而过,丁蓝意识模糊,在丁零当啷的声响中被推进了手术室。
不知过了多久,丁蓝微微睁开眼,但什么也没看见,他觉得自己像变成了一块海绵,吸饱了水,四肢沉重不堪,散漫的思绪也难以流转,只有消毒水味儿刺激着他的鼻腔,耳边隐隐传来两人谈话声。
“意识混乱……创伤性经历……脑部重创……”
“梦境还是现实,妄想……精神疾病……哥哥。”
一些模糊的词语闪过丁蓝脑内,其中一个声音是丁树,另一个,他好像也在哪里听过,只是想不起来,也没有力气去想。
算了吧,他好累,他好想方莱啊,想得不得了。
他仿佛忘记了割伤自己手腕这件事,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如果关于方莱的一切都是场梦,那就梦里相逢好了。
*
滴答——滴答——
丁蓝在混乱无序的梦中醒来,梦里是潮湿雨夜,他被湿润的雨雾所裹挟,看不清周遭的一切,只能在黑暗里摸索着向前。
夏季漫长,从南方来的台风带来了似乎无尽的雨水,属于仲夏的落日夕阳与繁星下的萤火点点都暂时藏匿不出,丁蓝不喜欢这段时间,每到这时他的脾气就会变得暴躁些,而方莱一惯温柔而强硬地帮他压下心头躁动,带他做些小手工,教他插画,弹吉他给他听,以安抚和治愈他跟着天气变幻无常的心情。
现下被窝里是干燥的,窗外初升的阳光明媚温暖,只是缺少熟悉的恋人的体温。
丁蓝躺在病床上动了动手指,他昨天深夜似乎发烧了,一大堆人围着他给他擦额头、量体温,现在瓶中的液体快要流尽,他费力地抬起另一只手按下铃叫来护士替他拔针。
“丁先生,您醒了,这是您家属刚刚让我带给您的早餐。”护士小姐拿来打包好的清粥小菜,还细心地扶丁蓝坐起并帮他支起床上的小桌子,将温热的早餐摆好在他的面前。
“家属?”丁蓝回味着这个词语,他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从高中毕业以后,他失去了家,又在遇到方莱之后重新建立了家,方莱给了他遮风挡雨,倾听一切委屈和苦恼以及任性的包容,他有时候会想,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这么好?难道都是源于爱吗。
丁蓝真的想不出自己身上哪一点有利可图,图他年轻单纯还是图他无所依靠。
但是如果像昨天昏睡之际迷迷糊糊听到的丁树与医生的交谈中所说,这一切都是脑部受到创伤所导致的不切实际的梦境与幻想那就说得通了,人总是不惜余力地保护自己,哪怕创造出一个假的世界,让自己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片刻安宁。
他决定问个清楚。
下午,丁树果然来探望他。
丁蓝已经恢复了精气神,虽然由于失血过多,他的唇色苍白,病容森森。
“哥,我还以为你在睡着。”丁树进来得太过自然,看到丁蓝倚靠在软枕上盯着他看有些不自在,但他随即转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哥,你不能再做这种事了,知道有多吓人吗?”
“嗯。”丁蓝只淡淡应了声,虽然各种事实都告诉他丁树是他的弟弟,但他还是难以适应,“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他将热水放下,坐到丁蓝床边,琥珀棕色的眼珠在灯光下幽幽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