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他柔弱又可怜》桑饼

32、主任风波

　　周五那一夜，裴时的卧室里一直亮灯，浅青色的简约风不失优雅感，自从转去北辰，他就没回来住过。

　　他坐在床上眼眸看向窗外，白亮的灯光照射在房间里的每一处，眼眸间都是失落感。

　　咚咚咚——

　　微弱的敲门声响起，裴时长叹一口气:“进。”

　　“小裴，你没事吧？”裴春小心翼翼的探进头来问。

　　“能有什么事儿。”话是这样说，但他心里还是很难过。

　　裴春轻轻的走进来到他身旁，把手机递了过去，裴时抬眼一看竟发现是被教导主任没收的手机。

　　时间已经不早了，老爹去哪里搞来的，难不成去了陈国家里？

　　就在他还在疑惑的时候，裴春解释:“我看你闷闷不乐的就去跟主任要回了你的手机。”

　　果然……

　　“你俩应该有联系方式吧，把话说开误会解除就好了。”

　　听到这话，裴时把头放的更低了，接过手机打开微信页面，映入眼帘的第一眼的就是那只萨摩耶头像，点开之后就是那天录制的视频，这也让他更加难受。

　　抱着手机犹豫了很久，才在屏幕上输入了几个字。

　　裴时:【在吗？】

　　消息发出去的时候，心里还有一丝庆幸，还好，还好没有删掉好友……

　　但又很快后悔发出这则消息，这么晚了……万一谢澄睡了，会不会太打扰了，还没等撤回，对面就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谢澄:【嗯。】

　　收到消息后的裴时很紧张，双手也止不住的颤抖。

　　裴春没过多停留，说了一句“聊完之后你们两个都早点儿睡吧。”就离开了这里。

　　这倒是点醒了裴时，可能是恋爱脑作祟，他心里竟然想着等聊完之后给谢澄发句“晚安”，这样就能多说一句话了，只是不知道谢澄会不会对自己说晚安……

　　越想越乱，他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另一只手不知道在屏幕上戳什么，也许是脑和四肢暂时分开，他竟然给谢澄发了一句“晚安，亲爱的。”

　　看着这几个字，感觉天都塌了……

　　谢澄:【恶心。】

　　短短的两个字让裴时愣神，重重的刻在心里，抽痛感顿时袭来。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再怎么回话，甚至……还要不要发那句晚安。

　　删了又打，打了又删，迟迟发不出去。

　　恶心……想到这裴时就忍不住嗤笑出声。

　　紧接着手机“叮——”的一声，又来一条消息。

　　谢澄:【你也恶心，我们趁早结束吧。】

　　曾经说好和他在一起的人，现在嘴里竟然说着恶心。

　　谢澄，你好恶毒。

　　看着看着，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委屈的抽泣，裴时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小声嘟囔:“坏男人，脸说翻就翻……”

　　就算是这样，裴时还是坚守原则，给他发了句晚安。

　　发出去之后就立马关上手机扔在床头，抓起被子蒙起头。

　　谢澄:【嗯，以后少联系。】

　　他窝在被子里想了从认识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美好的让人沉迷其中出不来，只是可惜了……

　　没有谢富的话，他们应该早就在一起了吧。

　　越想越烦，睡意也渐渐袭来，弄得他眼皮直打颤，最后还是没逃过睡觉。

　　再起来的时候时间已是9.30，睡眼朦胧的咂了咂嘴，拿过床头边的手机，刚打开就看到了谢澄发来的消息。

　　少联系？不可能！

　　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凭什么说抛弃就抛弃。

　　“叮——”

　　原以为是谢澄后悔了，高兴的打开一看，结果只是高三一班的班级群，是林姜栎艾特全体，他从进这个群就没说过话也没看过消息。

　　群里正在激烈的讨论，通过爬楼来看，是教导主任陈国住院的消息。

　　林姜栎:【教导主任住院了，听说要辞职，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他。】

　　这则消息下面都充斥着其他同学的不满。

　　【有什么可看的，我希望新来的教导主任温柔点儿，陈大葱真的是太凶了。】

　　【就是就是，最好是个帅哥或者美女哈哈哈……】

　　【可拉倒吧，只有上年纪的才能当教导头子。】

　　【……】

　　裴时不解，昨天还好好的人，今天怎么就生病住院了，还要辞职……看来病的不轻。

　　裴时:【主任在哪家医院，几号房？】

　　消息发出去后，群里顿时安静下来，这让他也感到一丝尴尬，紧接着群里就开始沸腾起来。

　　【裴时还在这儿！？】

　　【这是第一次见裴时在群里说话，平时聊天都不出来的。】

　　【裴同学，你不会想去看主任吧？我记得他对你又不好，还挑拨你和谢澄，这样你都去啊？】

　　这条消息很显眼，下面也有很多人附和，但他没有回应，只是又问一遍哪家医院。

　　林姜栎:【北望医院三号楼302。】

　　裴时:【谢谢。】

　　他放下手机就下床去卫生间洗漱，虽然平日里陈大葱确实不怎么样，但好歹是曾经教过自己的老师，去看看也没什么问题。

　　不是装好人，就是想单纯去看看……

　　北望医院算是洛云城顶好的医院，主要还是因为物资齐全。

　　医院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是生重病的病人，另一部分就是得心理疾病的病人。

　　他简单穿了件白色卫衣和裤子就出了门，这个时间段裴父和裴母早已经出去工作。

　　出租车很快就停在医院正门口，周围的树很多，刚好在夏天长出新的枝丫。

　　他走进去就闻到只有医院才有的味道，坐上电梯直达三楼，很快就找到了302房间，出于家教和礼貌，轻轻的敲了敲门，直到里面的人喊“进。”，他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单人间，陈大葱为裴时的到来感到惊讶，没想到还有人来看自己。

　　蓝色病号服穿着在身，苍白的脸色印入裴时眼中，这还是平日里见到的主任吗……

　　裴时见到这样的主任，脸上也划过一丝错愕，陈国见他这样尴尬的挠了挠头，低头笑道:“没想到还有学生来，我感动啊。”

　　“主任，你……”裴时皱紧眉头，目光直直的落在陈国的头顶上。

　　一开始陈大葱的头发还是地中海，现如今已经所剩无几，一夜之间掉发成这样，这该是什么病啊。

　　似乎是明白他要问什么，陈国摸了摸发顶解释:“我头发早没了，之前的都是假发。”

　　什么……？之前的都是假发的话，那刚入学吹下来的时候，头两边儿的头发是什么，也是假发？

　　陈国见他不明白，又详细地解释:“刚入学我去接你的时候风把我中间的假发吹了下来，你以为我是地中海是吧？”

　　说这话的时候还掺杂着开玩笑的意味儿。

　　裴时听到后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见他这样，陈国也只是笑了笑，和平日里训斥他的主任完全判若两人。

　　“我之前烧伤过，刚好烧到头部中间部分，还好及时发现就医，留了疤痕不再长发。”陈国长叹一口气，“至少当时我还有些头发，可后来确诊病情之后就渐渐掉光，也许是自己也怕丑也怕一个人看见，就带上了两顶假发。”

　　然后低头自嘲笑道:“至少这样别人可以认为我是个地中海，而不是一个没头发的老头。”

　　“为什么要带两顶假发？因为中间的部分只能浅浅覆盖，都是烧伤留下的后遗症啊，更糟糕的是没有了知觉。”

　　此时此刻，陈大葱像是在感叹人生不幸。

　　怪不得……怪不得……

　　当时假发吹下来的时候人怎么可能会没有感觉。

　　裴时皱眉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咚咚咚——

　　身后的门被人敲响，裴时为门外的人让出一条路，一道令他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自己眼前，身上还飘着淡淡的烟草味儿。

　　“哟，谢澄怎么来了？”陈国笑着问。

　　谢澄没在意一旁的人:“班级群有人说你病了，刚好来看看。”

　　“是来看我，还是看喜欢的人？”陈国挑起眉头，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听到这句话，裴时心里也开始紧张，在等一个满意的答案。

　　只可惜，谢澄并没有让他如意。

　　“看你，即使你骂我很多次。”

　　陈国听到这句话只是“哈哈哈……”笑，然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句话之后，三人都没再讲话，病房里格外的安静。

　　“看都看了，怎么还不走？”陈国问两人。

　　“还是想看看你。”

　　这句话两人几乎同时说出话，愣了一下。

　　“你俩闹矛盾了吧？”陈国朝两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走上前来。

　　无人说话。

　　他们站在床边缘，距离靠的很近，烟味儿再次冲入裴时的鼻腔，让他有些想吐的感觉。

　　陈国问:“知道以前为什么会阻碍你们两个在一起吗？”

　　“不知道。”

　　神同步，裴时全程紧张，谢澄全程平淡，陈国见两人这样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我之前也是同性恋。”

　　“哇塞主任你深藏不露啊！”裴时捂着嘴不敢置信地大喊出声，紧张感也渐渐消散。

　　站在一旁的谢澄则是不耐的皱了皱眉，冷声呵斥:“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受到训斥，他才悻悻闭上嘴。

　　“只是他不要我了……”陈国继续说，双眸间也有了些许眼泪，“彼此父母的不同意，当时年少又没有勇气，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却发现早已错过，最后一次见面是在烧伤住院的时候，他当着我面说了句恶心，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只可惜这辈子只有一半，下辈子我一定还缠着他。”

　　没有人回答他说的话，但两人为主任感到同情。

　　陈国摸了一把泪，吸了吸鼻子:“所以每次校园里出现同性恋的同学我就会极力阻止，以免出现相同的情况，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错了。”

　　“每个人命运不同，我是倒霉的那个，我和你们讲这么多也不是有目的，主要还是因为没人听我这些事情，生命都快到头了，还是吐槽吐槽吧。”

　　说完，眼神又落在两人身上。

　　“是我耽误了你们，要勇敢面对才行，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你们在一起。”

　　裴时道:“我还年少，轻狂还在。”

　　陈国听到他说的这句话，欣慰的点了点头。

　　“我有点儿困了，你们先走吧。”

　　说完就躺慢慢的躺在床上侧着身，一副真睡着了的样子。

　　既然要睡觉也不能再继续打扰，两人出去后，裴时才问:“你抽烟了？”

　　“没有。”谢澄没有摇头，只是嘴上否认。

　　“你抽了。”

　　“我没有。”

　　“你就是抽了。”

　　“我没抽，也不爱抽。”

　　“……”

　　嘴硬，都闻到味儿了还没抽呢。

　　“明明就是抽了，非说没抽。”裴时撇了撇嘴说。

　　“没抽就是没抽，你真的很烦人，麻烦你以后少跟我说话。”谢澄没有看他，但皱紧的眉头不曾放松。

　　“我保证，你就是抽了。”

　　“你怎么保证？”

　　裴时走到前面和他面对面，然后抬头轻轻吻在谢澄的双唇上。

　　医院的走廊格外安静，除了远处护士站的护士就剩他们两人了。

　　谢澄觉得有些不敢置信，一把推开裴时低声怒呵:“你干什么？！别这样。”

　　说完还不忘使劲擦拭着嘴角，表现出一脸嫌弃的样子。

　　“谢澄，你别不要我。”裴时声音委屈，看起来像一只被抛弃的猫咪。

　　谢澄怔愣的看着他，但很快就从他身上移开目光:“我现在不喜欢你了，你可以走了，最好别出现在我眼前。”

　　“你知道的我最讨厌烟味儿。”裴时牵住他的手。

　　“滚。”谢澄根本不吃这一套，一把甩开手然后放进口袋里，不给裴时一丝可乘之机。

　　“说喜欢我的人是你，让我滚的人也是你，开心就看看我，不开心就嫌弃我，是这样吗？”

　　不等谢澄解释，转身就离开了医院。

　　切……还以为能挽回呢，胆小鬼，以后再也不跟你好了。

　　自这次见面之后，两人一天没有联系彼此，期间还收到了陈国离世的消息。

　　据说在葬礼上，有一个男人去看过他，男人身后还带着一个小男孩，身边还有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