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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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舟猛然惊醒，屋内一片昏暗，他摸着黑在身边的床头柜找到了窗帘的遥控器。
深色的窗帘缓缓打开，正好窗外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芒收敛，黑暗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缓缓涌来，渐渐地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时间正式进入夜晚，窗外的景色也变得模糊起来，只有远处的霓虹灯光格外引人眼球。
陆行舟的心头莫名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烦躁，他站起身，拉开了书桌的椅子，动作有些粗鲁，椅子与地板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印象，而他却毫不在意，跨过椅背，一屁股坐了上去。
回忆了一下今天上午的重量，他不禁皱起眉头。
他现在怎么那么痩？
难不成发生了什么？
他奶奶还好吗？
陆行舟心里烦乱，胡噜了一把睡乱的头发，右手手在桌子下面的抽屉里四处摸索，摸索半天，才找出半包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烟盒，又是一通翻箱倒柜，四处都找不到火，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下了楼，走进厨房开燃气才把烟点着，再回到二楼的座位上。
一双骨节分明的双手夹着香烟的尾端，却并没有朝嘴边靠近。
陆行舟看着手边忽明忽暗的烟火和漂泊的烟雾，思绪也随着烟雾一起蔓延到刚才梦到的回忆里。
……
“小叶，进来吧，就是这没走错。”周奶奶的目光透过门窗，准确地捕捉到自己孙子的身影。
沉默两秒，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然后一个显得有些怯生生的脑袋探了出来。
探进来的是一个略显胆怯的脑袋，那是周奶奶的孙子小叶。
这一年他已经完全退了稚气，个子也向上窜了不少，可是走过陆行舟面前的时候，看着还是比他矮一个多头。
走过他面前的时候，两人视线再次交织，然后周叶就笑着点了点头。
陆行舟看到来人额头上的汗珠浸透碎发，让额前的碎发不堪重负，软趴趴的倒向两边，露出了中间精致的美人尖。
看来是跑过来的……
他怔忪一瞬，随即立刻微笑回应，心想两人不愧是祖孙，动作都一模一样。
陆行舟的目光没有从来人身上移开。
自从那天之后，不知道为什么，陆行舟总是时不时翘掉晚自习提前回家，从小区的西门口绕过一排爬满常青藤的老楼，走到健身广场，但是一次都没有碰见过一年前的那位少年……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
见儿子的目光一直盯着刚进门的小孩，裴文秀有些诧异，疑问道：“行舟？你认识？”
陆行舟这才回过神来，移开目光，对上母亲的视线：“没，看着眼熟。”
怕母亲又想到一年前的那件事，陆行舟没有说出他们可能住在一个小区。
周奶奶眯着眼笑了，对着隔壁病床的裴文秀和陆行舟点了点头，搭话道：“这孩子长得可真俊，小叶你认得这位哥哥？”
小叶拧着眉头，隔了一会，肯定道：“没见过。”
“我孙子明年就去一中上学了。”周奶奶对着隔壁病床的三人，闲谈了一句。
她指了指陆行舟的校服，又看向小叶，似乎是在想象小叶穿上这身校服的样子。
“明年我就十六了。”小叶不知道在强调什么。
他上前两步，饭盒放到床头柜上，打开了里面的南瓜饭和蔬菜粥。
周奶奶把饭端出来，没再说话，左手端起饭盒，右手用勺子缴了缴，随后开始小口小口的吃着，勺子与不锈钢的饭盒轻轻碰撞，发出轻微的“叮当声。”
房间变得沉默，只有众人吃饭的咀嚼声。
又隔了一会，逐渐连吃饭的声音都没有了，随即就是一阵收拾饭盒的声音。
整理完饭盒，陈叔叔在病床旁嘘寒问暖，没有陆行舟插足的空间，他的注意力又无法控制的被隔壁病床上的祖孙两人吸引。
陆行舟侧耳，仔细听起隔壁病床在谈论什么：
“奶奶，你能不能申请一个x站账号啊。”
“奶奶可不懂你们年轻人喜欢看的小木偶。”
“不是，这个叫虚拟主播，可以用虚拟形象和别人聊天，不用透露自己的样子。”
虚拟主播？陆行舟眉心跳了跳，把x站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
隔壁的动静还在继续。
小叶可怜巴巴的晃着周奶奶的手臂。
“这样奶奶就可以好好看病，不用害怕晚上没有人在家陪我说话我会孤单了。”
医生早就说过奶奶的病应该住院手术，可手术加上术后恢复必然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小叶心里清楚，奶奶之所以选择保守治疗，每天辛苦地来往医院，就是怕她手术了自己没有人管。他想要做主播是因为喜欢，但更多也是因为想劝奶奶放心手术，不必担心他。
周奶奶看着满脸期待的小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怔愣了片刻后，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缓缓点了点头：
“好，奶奶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奶奶，不能因为做这个耽误吃饭睡觉。身体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小叶：“我们约好了，这样奶奶就可以进行手术了！”
他开心的点开自己的手机，指挥着奶奶帮自己申请可以直播的账号，之后就雀跃的跑了出去：“我去上厕所！”
看着孙子的背影，周秀琴叹了口气，她心里清楚，事情根本就没有小叶想的那么简单。她年纪大了，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明显感觉一天不如一天。手术完的身体估计也比不上现在，到时候也需要在床上躺着让人伺候，又怎么能顾得上小叶呢？
她实在不放心孙子自己生活，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还能看护小叶两三年，等到他上大学走了自己撒手人寰。
病房没有通风，空气有些沉闷，陆行舟看着陈叔叔在妈妈的病床前嘘寒问暖，忽的，在宽大校服衣兜里的手机又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他微微皱了下眉，拿出手机，垂下眼睫，眼神在屏幕上略过，确认了发消息的人，不由自主的“啧”了一声。
“我回去写作业了。”
他一个字都没回复，又把手机揣回兜里，对着病床前的两人说了一声，随即拎着书包出了病房，只给欲言又止的裴文秀留下一道背影。
此时病人不多，医院的楼道即为空旷，陆行舟兜里“嗡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快，仿佛能在这空旷的空间产生回音，萦绕在他身边，怎么也摆脱不掉。
[陆鸿志]：行舟，爸爸回h市了，晚上出来吃个饭吗？
[陆鸿志]：最近缺不缺零花钱，妈妈给的够你花吗？爸爸再给你二百。
【陆鸿志向您转账200元。】
走廊里，陆行舟阴沉着一张脸回复：
[陆行舟]：生活费打到卡里就行。
他真的很想把这个人删的干干净净，但又不能就这么不要生活费便宜了他，只能忍受这位亲爹时不时的骚扰。
问题是他这位亲爹好像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连在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个干干净净都不愿意，没事总是想出来恶心他，还用一副父亲的口吻跟他说话，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陆鸿志]：行舟，你要理解爸爸，爸爸当年也是被迫娶了你妈，不管我们怎么样，你永远是我儿子。
陆行舟被气得笑出了声，心里骂道谁他妈想当你儿子？
[你可能不懂，我们这样的人一直不被社会所接受，当时你奶奶的身体不太好，我这也是为了让你奶奶安心，也是被逼无奈的选择。]
[陆行舟]：所以你是被逼无奈的隐瞒到现在？被逼无奈的跟人跑了？
[陆行舟]：你要是但凡有点担当也不会有今天这些破事。
说完，他就直接把手机调回静音。再回到兜里，手指正好碰到今天同学塞给他的一包烟。
[陆鸿志]：爸爸知道你现在接受不了……给你的钱记得花。
这是他看到的最后一句话，随即，他就把手机再揣回兜里，手指正好碰到今天同学塞给他的一包烟。
陆行舟心里烦躁，莫名的把烟拿了出来，又想起这里是医院，刚想装回兜里。
正巧，小叶上完厕所，正撞见手里你捏了包烟的陆行舟。
他上前一步：“哥哥，这里是医院，而且吸烟有害健康！”
说完，就扬长而去，回了病房。
陆行舟怔怔的看着周叶的背影：
“……”
现实中的陆行舟把烟掐断。目光闪烁间，隐藏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原来已经这么大了啊？回忆起白天的情况，陆行舟莫名的笑出了声。
这不就找到了吗？被他弟弟这个实心球砸到的。
看着太瘦了，应该让他好好吃饭，牛奶也要补上。
找到了……然后呢？
然后他要做什么来着？
自己是为了什么想找人来着？陆行舟蹙眉，细细思索，却发现自己的脑内空白一片，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这道执念的根源。也几乎从来没有想过找到他以后想干什么，只算现实世界的话，他俩只有几面之缘，根本不熟。
难不成要认了做弟弟……陆行舟喃喃一句，打开电脑，莫名的点下了【开始直播】的按钮。
【里奥尔的手中剑：老公你居然这个点突袭，让我好等orz】
【南通怎么你了：不是说今天晚上没有直播的嘛？还有，上次说的犬系攻，推荐一本□□题材的《养胃忠犬下属和杏饮老大》，那本肉香四溢，看完绝对会对我们忠犬攻改观哦嘎嘎嘎嘎！！！】
【溜达尖叫鸡：哦！我看过那本，那个攻以前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南通，直到遇到自己的老大，一下觉醒了性向，除了老大其他人都不行！】
陆行舟挑眉：“不知道自己是南通？他要是弯的怎么可能会一直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
【就是没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呗，在遇到老大之前，他一直活在正常的世界里，正常的认为自己喜欢女子，和女子结婚生子吧。】
没发现自己的性向？
思绪纷呈间，陆行舟莫名想到了没开播前的疑惑，脑海里忽有念头闪过：
不做弟弟，那还能做什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