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一色倾》笑冷人

12、别有出路

　　贺蟠桃回到住处，关好屋门，屋内布置简单，一床一桌一椅，整洁有序，连桌上喝水的杯子都只有一个，白瓷小杯，杯口缺了一角，此时正被一人拿在手里细细把玩，那人坐在屋内唯一一张椅子上，贺蟠桃恭恭敬敬低头对他说：“照您的吩咐，我都已经说了。”
　　“见到她了？”
　　贺蟠桃点头，眼中的冰冷瞬间垮了，闪烁着的眸子满目悲凉，又无从述说。
　　“她惹了天虺老煞，倒不足为惧，你安心在此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我保证她不会有任何闪失。”
　　“多谢主人。”贺蟠桃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如果不是受伤，她原本不会经过这里，这么多年来我虽然一直告诉你她的消息，不过毕竟没能让你亲眼见她，如今人也看了，伤也治了，想为她好，就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贺蟠桃恢复语调，苍老的声音铿锵有力。
　　两日后。
　　客栈里，人声鼎沸生意兴隆，已经很久没来这么多人，三个小二忙里忙外招呼客人，看打扮好像不是镇子上的人，四五人一桌，各吃各的，有说有笑。
　　江华年似乎不太喜欢这里的食物，差福宝去买别的，而另一方面，福禄早早就把另一位客人的食物送到楼上客房，两人打了个照面，福禄看着福宝一手提着包子一手提着烤鸡，用力嗅了嗅，馋的吞口水，“对面王婆的包子和赵六的独门烧鸡！”
　　“你不知道，咱这位客人挑剔的很。”福宝满脸抱怨，似不耐烦的晃了晃手上的烤鸡。
　　福禄斜扫了他眼，暗自思量，这小子肯定从中捞到了好处，不然怎么会这么伺候着，但自己何尝不是，两人随口聊了几句，各自走开。
　　屋内，干瘦男子正在逗八哥，八哥被他逗的烦了，拍打着翅膀，大喊：“白痴、白痴。”
　　福禄乖巧的摆好饭菜，正准备离开，男子却突然喊住了他，把八哥挂在高处，回身笑道：“我打算明儿走，咱们提前把房钱结算一下。”
　　“啊？”福禄显得很吃惊，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男子从袖中取出一袋银子，圆鼓鼓的，早就超出了房钱，福禄眼前一亮，想伸手又不敢，男子开口道：“结算完房钱，剩下的都给你，我还有事要处理，明天早上天不亮就走，你替我准备准备。”
　　“好、好。”福禄匆匆收起钱，还是不肯离开，犹豫了一下，问：“朗爷，你在店里住了一个多月，我也不拿你当外人，我刚才听说外面有个什么门派在到处杀人，就在谷爷镇外通往江州方向的那条路上，命大的都跑了回来，闹得死的死伤的伤，要命的很！”
　　“有这回事？”男子的手僵在半空，似乎不敢相信。
　　“你看我们这店里平时哪有这么多人，这几日太反常了。”福禄说的紧张兮兮，绕道男子的另一边，继续说道：“您不信，就下楼去听一听，现在满镇子都在议论这件事，那伙儿人好像还要来镇子，听我一言，您要么再多住几日，等过一阵子太平了再走？”
　　“太平。”男子意味深长的念了一遍这两个字，不禁莞尔，摸着光秃秃的下巴，看向挂在高处的八哥，八哥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拍着翅膀又干叫着，“白痴、白痴！”
　　“现在哪儿还有什么太平？”男子悠悠的说：“不打紧，我除了钱多就是命硬，过得去，明儿一早走，你也别留我了。”
　　“唉……”福禄长叹一声，只得作罢，点了点头，离开客房。
　　福禄刚下楼，客栈门口一行人鱼贯涌入，客栈内的人都是一惊，不等对方开口，纷纷收拾行囊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福宝端着一盘竹笋炒肉还愣在原地，眼见进来的十五六人把客栈重新坐满，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在此时，厨房内突然传出一个清脆嗓音，“哟，稀客啊！”声音婉转动听，令人心魂荡漾，十五六人齐刷刷的把目光转向厨房方向，掀开帘子，一个身着粗布体态臃肿的女子笑眯眯的走了出来，一张圆而扁平的脸，活像个洒了芝麻的烧饼。
　　十几个人视线都是一沉，从刚才的期盼立刻变作厌恶，其中一个见小二没有动作，发怒的把桌上的东西一扫落地，怒喝：“好酒好菜。”说着，‘啪’的将自己的剑重重拍在桌上。
　　三个小二吓得抖三抖，忙不迭来收拾。
　　“别发脾气嘛，奴家胆儿小。”臃肿的女人故意拉长尾音，听得十几个人浑身鸡皮疙瘩抖了一地，不住犯恶心。
　　“滚，做你的饭，再出来老子剁了你。”一声怒喝，转瞬，又传来一个稍小的嘀咕，“听声音还以为是个美人。”
　　“老、老板娘，您、您……”福宝是想劝老板娘回去，可惜舌头都在打颤。
　　“唉……岁月催人老啊！想当年我也是谷爷镇一枝花。”女人故作抹泪状，扭扭捏捏的回到了厨房。
　　此时，住在二楼的江华年却把外面发生的一切看得个清楚，那群人统是身着褐色长衣，胸口绣着一只白色独角应龙，标志尤为明显，“天虺派。”江华年喃喃，再定眼一看，那群人中间还坐着两个不是门中的人，一男一女，男的神色怯怯，女的正在抹泪，她心口蓦地一紧，那不是阮士子和飞思思吗？他们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