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追着我喂饭吃，真的！》院子里的枇杷树

2、九个啊！九个她是怎么掏出来的

　　印思隔了一天，重新‘在草窝窝里掏出几个鸟蛋’。

　　她坐在地上，把手里四个鹌鹑蛋盘来盘去，琢磨着要不要多拿几个，数量太少的话不容易分到自己头上，但太多又容易引来怀疑。

　　这时，印阿爷正巧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一眼看见她手里的东西。他停下脚步，走到她身边蹲下，“四丫，你又掏到鸟蛋啦？”

　　她点点头，把蛋展示给他看，“阿爷，蛋！”

　　印阿爷折下片大叶子，把四个蛋包起来，小心地捏在手心里。又问，“在哪找到的，带阿爷去看看，要是能多掏几个，咱们今晚再煮鸟蛋吃！”

　　印思坦坦荡荡，把旁边的草窝窝指给他看。

　　反正也没有鸟会跳出来，跟他们俩对质。

　　“这草里怎么会有鸟窝呢？”印阿爷打量下周围的环境，心里直嘀咕。

　　小路边上，去田里干活的人天天路过，草也不密，小树窝也不高。他都没见过这附近有鸟，居然还能摸出鸟窝里的鸟蛋。

　　今年稻子已经种的差不多，剩下的交给三个儿子就行。他把锄头丢给大娃子，提前回家，去看看菜园里的菜情况如何。但估摸着离天黑吃饭还有好长时间，也不着急回去。

　　“再找找，看看有没有多的鸟蛋。”印阿爷也在周围寻觅起来，拨开草丛，蹲下检查下小树丛。

　　印思也假装也跟着找起来，偷偷观察了一下，发现印阿爷确实在认真找鸟蛋。

　　她悄悄离远，躲在旁边的几个密集的灌木丛后面，开始拔草，拔完之后用系统的【[售出]】功能进行鉴定，喜得一溜【该物品价值过低，不录入售卖系统】的评价。偶尔也出现几株草药，她把样子记下，放在一边，准备找机会存入空间。

　　霍霍完一大片杂草，印思抬头去找印阿爷。他背对着她，坐在地上，似乎在捣鼓什么的。

　　她再看周围，也没什么人。就趁机把草药收进空间，再拿五个鹌鹑蛋出来，站起来跑过去，大声喊，“阿爷，阿爷！”

　　再把鸟蛋递过去的时候，印阿爷震惊的表情真的很有趣。回去路上，他一直没停的自言自语更有趣。

　　“……这不应该啊。”“怎么还会有呢。”
　　“……我以前的碰到的鸟没这么傻啊。”

　　临到家门口，他终于编好一个草蚂蚱，给印思，“收好，别叫你二哥看到。不然他抢你的。”

　　她面色‘欣喜’地收下草蚂蚱，心里却紧张起来。

　　印阿爷会和家里原本的四丫熟悉吗？这个草蚂蚱，只是他偶然送的，还是因为他和四丫更亲近些呢？

　　这样揣度这具身体的家人并不好，可印思更不敢暴露灵魂发生更变的事实。

　　.

　　晚饭果然多一碗鹌鹑蛋，足足九个。

　　放前世涮火锅，印思最多吃三个意思意思。现在想吃居然得抢着。

　　王阿奶分成四份，每对夫妻发两个。多出的一个最小，她拉着脸，分给了印老大，也不知道是因为孩子多，还是因为印思带回的蛋。

　　便宜爹手里三个，立马给出一个蛋到娘手里，“杏花，你吃。”

　　‘原来娘的名字叫杏花，真好听。’

　　印思心里想归想，张口要吃的一点都不慢，“爹，我要吃蛋！”

　　二丫赶紧跟着喊，还瞪她一眼，似乎在为上次没吃到而委屈，“爹，我也想吃！”

　　便宜爹看着她们俩，左右为难。他再看看其他孩子，想了想，拿出一个给同样在田里忙活的儿子，“大娃，吃。”

　　印大娃性格跟亲爹差不多，他没出声抢鸟蛋吃，这下突然得到一个，不免露出喜色来。

　　印思没怎么跟这个大哥相处过，这会看见他满脸喜色，下意识观察起来。

　　可左看右看，就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还天天跟着便宜爹去地里干活。

　　再看看二丫，小学生。
　　大丫，年纪应该大点，可能还没小学毕业。
　　三丫，应该刚入学一年级。

　　她五官纠结起来，心里涌出一股“跟小学生抢东西吃”的羞耻。

　　印思数数自己上辈子的年纪，脸色讪讪，赶紧说，“我不吃蛋了，你们吃。”接着低头扒饭。

　　印老大立刻松口气，把最后的蛋给二丫，跟另外两个女儿说，“下次再给你们。”
　　但他转头，看见情绪低落的小女儿。嘴巴嚅动半天，还是没憋出一句话来。

　　.

　　印老大全家七口住在一间屋里。大娃因为年纪大了，被打发去柴房里单独睡。一张好些的床是印老大夫妻两睡，一张旧木板拼成的烂床则由几个姐妹睡，中间有条草编帘子，隔开两个空间。

　　春天天黑比较早。

　　印思吃完晚饭，趁早洗漱钻回房间，打算抢爹娘旁边的好位置。

　　却在门口被印二丫拉住，她有些无奈，“我没跟你抢鸟蛋。”

　　二丫来势汹汹，把人拽进角落里，小声说，“你下次再掏到鸟蛋，不许拿给家里。我来煮。”

　　印思本来就在考虑怎么开小灶，听到这立刻有合作的意愿，但她目前还指望鸟蛋来刷锦鲤人设、提高家庭地位呢。于是撇撇嘴，说，“不行。要是找的蛋少，可以偷偷吃。找到的多，就拿回家，大家一起吃。”

　　二丫被她‘大公无私’的话气得直瞪眼，“你是不是傻？拿回家最多分一个吃，我们自己吃，有几个就能吃几个。”又推她一把，“你不想吃鸟蛋是吧？”

　　印思装得老实巴巴的，“想吃。”

　　“那就拿给我。”

　　“阿娘婶婶会发现的。”这到是实话。

　　三个媳妇轮流做饭，十几口人的饭要做很久，加上吃完洗刷的时间，她们基本要在厨房里忙活一整天。

　　“我有地方，能偷偷煮，她们不知道。”

　　“那我们怎么分？”

　　“你一个，我一个。”

　　“多出来一个怎么办？”

　　二丫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我吃了！”

　　印思不介意平分，但并不想给这个二姐‘她话语权更大’的错误认知，假装放弃，“那算了。”直接往外走。

　　“什么算了？”二丫立马着急把人抓回来，“这哪里不行？”

　　“我要吃多的。”

　　“我才吃多的！”印二丫仗着年纪，当然想占优势。

　　她又口头威胁两番，但没起到任何作用。直气得跺脚又踢墙。但实在拿小妹没办法，急的都想扯辫子，可想想这是自己小妹，不能像打村里其他小孩那样打。
　　也还是不肯松口，嘟囔，“不行。我比你大，凭什么听你的。”

　　印思干脆找个机会，从角落里溜出来，钻回房间。

　　“喂，四丫！”印二丫跟跑进房间，看见大丫和三丫都在，赶紧止住话头。再瞪印思一眼。

　　印思不理会她，从怀里掏出草蚂蚱，装模作样地玩起来。

　　三丫果然被钓上钩，眼巴巴的看着草蚂蚱，听得出来超级羡慕，“阿爷给你做草蚂蚱了？”

　　“对呀，”她故作炫耀的问，“你们有吗？”

　　“当然有啦，”印三丫非常配合，顺着话头就说下去，“大家都有，就是玩坏了。大姐，你的草蚂蚱还在吗？”

　　印大丫没应她，坐在小桌边，盯着杏花娘带锁的小木盒出神。

　　三丫又喊两声，“大姐？大姐？”

　　“啊？”大丫回神。

　　印思问到想要的答案，干脆把草蚂蚱丢给三丫玩。
　　她毕竟不是个真小孩，这段时间跟姐姐们的交流，要么在刷好感和威望，要么是隐晦地套取信息。

　　“大姐，你在看什么呀？”她顺手把带锁的小木盒拿起来，发现打不开，就放在耳边摇晃，“咵啦咵啦”的声音很清脆，里面东西似乎不多。

　　大丫心立马提到嗓子眼，赶紧把盒子夺下来，“你别动！”再把盒子小心地摆回去。

　　印思小声问，“里面是什么呀？”

　　“我也不清楚，应该都是些值钱的东西。”她有点扭捏，小声说，“但是娘有一盒胭脂，我看过她从里面拿出来过。”

　　触发关键词“胭脂”，剩下两个丫都凑过来。

　　三丫只听说过，涂胭脂会变好看，但从没见过，“真的吗？”
　　“真的！”二丫同样见过那盒胭脂，“不过我没见过娘涂。”

　　印思也就跟着听她们讨论。

　　等便宜爹一进来，丫头们赶紧散开。

　　印思仗着年纪还小，选择更舒适的大床，躺在杏花娘睡的区域旁边，拉起被子准备入睡。

　　等天完全黑下来，全家人陆陆续续都上床睡觉。

　　杏花娘回来的最晚。
　　她站在床边，摸索着小女儿的脸，轻声喊，“四丫？四丫？”

　　印思清醒的很，“娘？”

　　那双粗糙的手在她脸上摸来摸去。摸到嘴唇的形状后，杏花娘把什么东西塞进她嘴里，轻声唤，“睡吧。”

　　是半个冷掉的鹌鹑蛋。
　　晚饭时分给杏花娘吃的。

　　印思闭上眼，在心里无声叹息。

　　那么小一个，吃半口，还偷偷留下半个给小女儿。

　　她刚刚穿过来时，生怕自己表现出的违和太多，不敢跟他人交流。

　　但杏花娘却以为她丢了魂，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每晚给她小声哼调子，哄她睡觉。背地里还偷偷抹眼泪。
　　印思只好偷偷找机会跟小孩们交流。在试探中推断出，四丫原本应该性格活泼。她这才学着小孩的样子，慢慢在‘娘’面前从‘丢魂’中恢复。

　　困难成这样，归根结底还是生产力落后。光靠偶尔的鸟蛋救济远远不够。只有把生产总值提高，均分下来，每个人的生活总会过得更好。

　　她得想个办法，让这个家提高收入。

　　.

　　王阿奶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回想鸟蛋的味道——

　　吃起来嫩嫩的，蛋黄味道那么鲜美，蛋白咬着弹弹的，吞下去，那叫一个香啊。小小的鸟蛋都这么好吃，大个的鸡蛋就更好吃了。她上次吃鸡蛋都还是前年过年时。

　　她偷偷起来，用钥匙打开装粮食的柜子。里面有个小盆，装着家里鸡生的蛋。可蛋都不是给家里人吃的，而是等赶集时拿去卖的，换来一点钱，才能买盐、油、种子和必须品，剩下的都得存起来。

　　印阿爷觉浅，被她的动静弄醒，问，“咋了？”听见她关柜子的声音，以为是饿了，“饿就喝点水，明天让媳妇她们早点弄饭。”

　　王阿奶坐在床边，心里恨恨，用力推他，“我问你，买田的那笔钱还清了没有？”

　　“还清了，去年年底换清的。你忘了？”印阿爷被吼，这下彻底醒过来。

　　“那咱们为什么还是天天这么过，”她声音控制不住地大起来，心口委屈凝聚在一起，变作哭腔，“我嫁你这么多年，肉吃不起也就算了。过年才能吃一个鸡蛋，去年过年，连蛋都没有！”
　　她一下子爆发，哭嚎起来。

　　印阿爷只能沉默，慢慢把老伴搂过来，让她靠着自己的肩。

　　等她哭完、冷静下来，他说，“明天让媳妇给你煮一个鸡蛋。”
　　然后似自言自语一般，劝道，“日子会好起来的，你看，咱们现在债也还清了。家里三个儿子，下面还有三个孙子。老大跟老二虽然不是你生的，但他们俩也没跟你顶过嘴。”

　　王阿奶哼哼两声，“你那二媳妇不是人？”

　　“只要我身子骨好一天，他们俩就一天不敢作妖。现在世道不好，之前过得难，娃娃生下来都活的好好的，这不是老天保佑吗？”

　　“屁的老天保佑，”她没好气的拍他，笑骂道，“那是我带的好。你自己说，哪个媳妇不是我帮着生下来的！”

　　“是是是。”

　　两人这才重新躺下。

　　王阿奶临到入睡，突然问他，“你说四丫打哪掏的鸟蛋？村子周围要是有鸟窝，哪些混日子的肯定连鸟都打了一块吃。”

　　“就去田里路上的水沟沟边，长狗尾巴那。”印阿爷咂咂嘴，没忍住，惊叹那逆天的运气，“四丫今天总共掏了九个出来！九个啊！我连个鸟窝影子都没看见。这王母娘娘保佑都不够，估计是全天上神仙都盯着她，才掏的出这么多来。”

　　田边路上的水沟沟边，长狗尾巴的那片。

　　王阿奶默默把这个地方记住。

　　.

　　次日清早，印二丫找到机会，偷偷跟她说悄悄话，不太情愿的答应下昨天的要求，“以后多的给你吃，就咱俩分。”

　　“二姐不会反悔吧？”印思追问。

　　“当然不会，你可别忘了。”

　　她保证，“我不会忘的。少的咱俩吃，多的大家吃。”

　　二丫目瞪口呆，“喂，谁说是这样？昨晚说的明明是就我们俩吃。”

　　印思顾左右而言其他。一看见印老大和印大娃正扛着锄头，准备出门，立刻小跑跟上去，“爹，大哥，我也去田里！”

　　“四丫！四丫！你站住！”

　　但身兼照顾鸡重任的二丫，只能含恨目送她远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