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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不喜欢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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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策。”李明诛的脸彻底黑了下来,声音冷的可怕。
“谁教你说这些东西的。”她几乎是一字一句都说出来,眼神阴冷的紧盯着程策的脸。
“怎么?被我说中了吗?”程策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颓废感,笑意不达眼底,他起身,高大的身子带来的阴影笼罩着李明诛,程策走到她面前,两人离得很近很近,程策沙哑的声音从李明诛头顶传来。
“李明诛,你到底在意她什么?”眼泪又顺着眼角滑落,程策的声音颤抖,“你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因为我是孟昭的孩子?是不是因为……”
他艰难的说话,声音哽咽的不成样子,吸了吸鼻子,眼眶烧红的盯着李明诛,一字一句问,“是不是因为,因为她对你不好,所以,所以你不喜欢我?”
“开阳,天枢。”李明诛冷声道。
开阳天枢从屋顶跳下来,依旧不声不响的跪在地上。
“谁告诉他这些事的?”李明诛的脸色黑沉的可怕。
还未等开阳天枢回答,程策便开口,“是我自己知道的,你不用问她们,问了她们也不知道。”
开阳天枢确实不知道,她们每日看程策看的那么紧,还是不明白,程策到底从何得知这些陈年旧事。
“你们先下去。”
得了令的开阳天枢看了对方一眼,都觉得此时此刻确实不应该呆在这里,便顺着李明诛的话退下。
雕花木门关上的声音响起,李明诛才后退一步,眼神冷冷的看着程策,“我问你,谁跟你说的这些事?”
程策挑挑眉,没有回答李明诛的话,嫣红的唇瓣轻启,带着浓重的鼻音,“果然是这样,她对你果然不好。”
“因为喜欢她,所以这么多年,明诛一直为她守着启楚,守着我,明诛。”程策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泪眼朦胧之间,李明诛的身影永远恍惚不定,“我原以为你守在启楚,总有那么一点是因为我,你慢慢的对皇位展现出你的在意,我以为,你迟迟不对皇位下手,总有那么一点点是为了我,可惜我错了,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母后。”
“明诛,我只问你,这十几年来,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做母后的遗物照顾着,你是不是没有真正的喜欢过我?”
“程策。”李明诛平静的看着他。
似乎一切的答案都在李明诛那双如水般平静的眼眸中,永远波澜不惊,永远不会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停留。
比如他。
“不喜欢我吗?”程策哽咽的问,仍然抱有最后一丝希望,“一点点都没有吗?”
眼泪一滴滴砸落到李明诛心口,到了嘴边的“没有”不知为何怎么也说不出来,李明诛只觉得一股子烦躁。
“程策,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从今日起,你在宫中好好待着,我有要事要做,明日要离开京都,别在朝堂上闯祸。”李明诛声音很冷。
“你总这样,与我交代你的去向有什么意思呢,我被你囚禁在这深宫之中不得自由,你与我说这些,是要我做什么吗?”程策笑的凄凉,“我以前总在想,明明你总把目光放在龙椅上,放在玉玺上,你明明是渴望皇权的,可我主动给你让位,你却总不接受。”
“我原先还以为,你对我总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同的感情,所以一直在京都守着我,为我肃清朝野。原来,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母后,都是因为你心里放不下母后,所以才把我当做你最后的眷恋。”
心口酸涩到疼痛,程策胸口剧烈起伏着,漂亮的脸蛋狼狈的像花猫,他伸手擦了擦眼泪,白皙修长的指节泛红,程策扶着座椅的扶手,因为哭的太用力而头脑发昏,不得不坐下来缓缓。
“你、你走了,就不要再来了。”程策艰难的抑制哭腔,呼吸困难的从嗓子里挤出来这句话。
“微臣告退。”李明诛只盯着程策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睑,礼貌而疏离的给程策行礼。
转身离去到门口的时候,少年帝王的声音发了狠的传来。
“李明诛!你今日敢走出这个门,我就死给你看!”程策没想到李明诛当真毫无留恋的离开,当真一丁点感情都没有,咬了咬牙,连自己刚刚说的话都顾不上,忙恶狠狠的威胁。
“程策,不要闹,在宫中等我。”李明诛头都没回,动作也没有因为程策的怒气而停止。
雕花木门被关上,程策才完全脱力的瘫坐在座椅上。
他微微蹙着眉,嫣红的唇瓣张开,小口小口的喘着气,眼尾烧红一片,鼻尖也因为哭泣而染上红痕,一副娇态无人怜爱。
指尖因为用力握紧扶手而泛白,程策压抑着哭声,盯着李明诛离开的地方哭的愈来愈厉害。
李明诛,你到底,到底有没有心呢?还是说,你的心里,唯一能够给情感让位的地方早已被孟昭占满,再也无法容纳一个小小的他了呢?
香薰袅袅白烟腾起,书案旁还萦绕着李明诛身上熟悉的药香,久久不散。
*
“'主上。”瑶光将暗卫递来的情报呈交给李明诛,“晋王前日已经启程前往京都,岐王今日启程,属下得到探子消息,明日晋王将至新州城,有刺客埋伏。”
李明诛眸光微动。
晋王比往年提前两日赶赴京都,晋王程誉此人温和良善,从不喜铺张,也不爱张扬,按理说他来京都断不会惊动新州城的人,而且也不可能与新州城的人结仇。
从京都到新州城半日路程,若是现在赶路,今夜便可到新州城。
李明诛打定主意后便吩咐瑶光,“备马。”
冷风吹过,裹挟着几不可察的暖意,李明诛身上绯红朝服还未换下,刚刚走入颂悲阁中,映入眼帘的便是古老高大的红花楹。
瑶光迟疑片刻,“主上要带天玑?”
李明诛摇摇头,“我自己一人去便可。”
当年皇位之事她尚未与程誉好好聊过,她便因及笄礼的事情回苍梧,等她再回来,程誉早已赶赴封地,自那以后两人除了年年元旦便再无见面的机会了。
程誉不大喜欢跟她聊,也许是因为,她替先帝抢了本该属于程誉的皇位。
“主上,您尚有旧疾,此番前往新州城必定有一场恶战,何不派天玑去?正好天璇在新州城,二人可以有个照应,救下晋王不是问题。”
“你去将“还魂散”拿来,这次我与程誉有要事相谈,事关红莲教与启楚国运之事,不得大意。”李明诛淡淡道。
瑶光仍然觉得不妥,眉头紧锁,““还魂散”对身体伤害极大,虽可以抑制主上体内的余毒十日,但是十日过后,五感尽失七日,主上不担心——”
“瑶光。”李明诛打断瑶光的话,眸光冷清,“程誉不会希望来接应他的是天玑而不是我。我是让他与皇位失之交臂的罪魁祸首,他要见的是我,换句话说,无论有没有刺客,我都要去见他。”
“不必担忧我。”李明诛慢吞吞道,“还有,天璇的消息我看了,看住沈归河,他与红莲教必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李明诛眯眯眼。
天璇传来的消息中简明扼要的说,祈漾与红莲教徒暗中联系密切,但从未暴露红莲教的具体位置,还需要继续观察。
她敢肯定,红莲教的老巢就在新州城。
富饶,鱼龙混杂,而且是江湖人士聚集之所,武林盟主的府邸亦然在江南一带。
李明诛回屋换了身暗黑绣金劲装,贴身的衣裳勾勒出她纤瘦的腰肢以及清瘦的身体。
屋内暖烘烘的,李明诛打开书架后的暗格,暗格中放着两个面具。
一个青灰面具,是她与孟昭尚在江南时,她十三岁生辰那日孟昭送她的生辰礼,因为材质不大好的缘故,放了这么久,外面已经锈迹斑斑,无论她如何养护都无法恢复原状,最后只得作罢,留着不断残败的面具。
另一个银白面具是她及笄礼回来正巧赶着启楚的花灯会,九岁的程策撒娇央求她出宫游玩,见街道商贩卖的面具心生欢喜,回宫后赶忙让工匠为她打造一个,都是罕见的材料,所以放到现在也依旧光彩熠熠,寒光凛凛。
李明诛拿面具的手一顿,在空中停了一瞬,还是拿起银白面具戴在脸上。
帝师府的后门,健硕的黑马早已等待在那里,李明诛拍了拍马的脑袋,拽着缰绳动作迅疾利落的上马,瑶光站在她身边,最后还是叮嘱一句。
“主上,万事小心。”
李明诛随意点点头,以往总是垂落在身后的乌发高高扎起,玉冠精致疏离,更衬得她的眉眼冷淡漠然。
马蹄声响起,带起一片烟尘,李明诛的身影在烟尘中模糊,而后消失。
寒风更加肆意,冰碴一样凌虐她白皙细腻的肌肤,李明诛的眼神比满天霜雪还要冰冷。
守在帝师府的禁军只淡淡的看了李明诛一眼便转过头去,根本不在意帝王交与他们的命令。
禁军是李明诛一手带起来的,为了守护启楚,为了保护程策,她一点一点操练,排布。
李明诛让瑶光为她向程策告了假,反正二人才闹完矛盾,短时间内程策也不会想见到她,这次分离也算是让程策冷静冷静。
千不该,万不该,程策对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且不说她同不同意,就算她真的不顾一切的跟程策在一起,启楚上下也不会有一个人觉得这是一份好的姻缘。
她比程策大十三岁,她侍奉三代君王,她是帝王之师,她是孟昭的挚友。
而且,她是神迹主,是拥有长生不老的神之使者,天选之女,程策总有一日会老去,死亡。
而她,死生无望。
一路疾驰,从隆冬深雪到春意盎然的江南地带,李明诛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新州城虽然在江南北部,却仍然温暖如春。
李明诛一手握紧缰绳,一手握紧佩剑,衣袂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