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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反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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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看来对方从一开始就没信过自己。
这是以为他在钓鱼执法呢,故意欺骗让桑纯以为这是一次施舍,等桑纯上套再转手告黑状,说是他执意来此,断不了以往的念想。
以戚终筠那样的癫狂程度,恐怕来不及细想立马就炸,然后又是对着桑纯一顿发疯。
江聆予摇摇头,看来他的可信程度还差的远,求和之路任重而道远。
二日,他终于摸进了钟毓大厦的门禁,看着秩序井然上班打卡的人群,江聆予一阵胃疼。
是这样的,打工人和早八人的痛,同气连枝同仇敌忾唇亡齿寒。以至于他上班的途中,连带着恨起了给自己安排早自习的导师。
穿越都还记着仇,纯恨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作为总裁特助,他先见了高坐顶层办公室的戚终筠。
昨日桑纯在他耳根说的那些话,他还记忆犹新,联想到主角攻的阴险手段,他就觉得自己嗓子呛呛的,好像提前被海水灌满了。
“江助,休假这周过得好吗?有去哪放松吗?”戚终筠撇了他一眼,翻动报表道。
江聆予:“一直在市里,从未走动。”
戚终筠又翻了一页,江聆予看不见报表内容,他却清楚手里只是一份空白隔页。
看似认真检阅,其实还是心痒难耐打量自己这个呆呆的特助。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
一个人瘦下来,真的能变这么好看吗?
江聆予怎么之前从没听他提过自己还是一个潜力股?
同时好奇偷窥的,还有江聆予。
好装——
两个字占据江聆予的脑海,满心满眼就是蛐蛐。
瞧瞧这发胶,瞧瞧这西装,随时都能上台宣告爱情属于我的招恨模样。
有人出生在罗马,而他天生就是牛马。
这份报表不会一会还要他修改吧?
让他修改几十遍,然后公然在组会上再度批回重写吗?
邪恶的资本家!
“为什么?怕我叫你工作?”戚终筠挑眉,像是发现他双目游离。
江聆予马上整理站姿,低头挨训。
戚终筠收回疑色,许是他看错了,他刚才竟然觉得自己助理的眼神像邪恶摇粒绒?
转念一想,这怎么可能?
他可是江聆予,最效忠自己的下属。
他安心下来:“江助理,你一直对工作的理解都很到位,我用你很放心。”
“哪怕你对我决策保留了一些改动——”
“君子以人正衣冠,我觉得你给我指出了很多不足,包括生活上的。”
来了来了,主角攻的排除异己的手段,看似夸赞,其实句句都是坑,这分明是在讽刺他超权限帮桑纯的事。
江聆予毫无感情地捧哏:“是我画蛇添足了……”
戚终筠问:“江助,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桑纯留在身边吗?”
心中:因为强取豪夺呗。
现实:懵懂摇头一脸受教。
“他是纪清学的软肋,成为别人的软肋,会给自己带来不幸。江助,你事事周全,不会有什么软肋吧?”
前面是提点,这句又不知是什么意思。
男人的声音有如冰凉的绳索绕颈,江聆予一个发毛,陪笑道:“戚总,我的软肋就是您啊。”
“我受您恩惠,得您青睐,不是软肋是什么?”
呸!谄媚,江聆予算是见识到奸臣是什么样了,一定是现在镜子里自己的样子吧——
谁料,戚终筠却不满这个答案。
凉嗖嗖道:“我以为我们出生入死的关系,可以算是心腹呢。”
“……”果然是清澈愚蠢的大学生,平生第一个马屁就拍到马腿上了。
“我嘴笨,就是您的意思。”
不是?什么意思?
渣攻没想和他当塑料工具上下属吗?还是他又有什么别的火坑想忽悠他跳?
渣男发甜枣,后面不会让他以死谢罪吧?
戚终筠见江聆予脸色越来越难看,料定他有事瞒着自己,想起江聆予在星条州的那个前任,戚终筠就觉得胸口闷着一团火,怎么也发不出来。
他的助理,怎么可以以别的男人为先?他们之间到底还有没有余情未了?
真的会像纪清学所说,他会因为别人而离开自己吗?
他绝不允许!
这些他无法直接问,拐弯抹角也翘不出什么,便只能生闷气。
怒而转移话题:“为什么要帮桑纯?我对他的关心好像超过了你,你就不想挽留我?”
江聆予莫名其妙。不是他一个打工仔挽留老板干什么?还嫌加班不够多吗?
他有些想骂娘。
只能昧着良心道:“桑少爷与您神仙眷侣,做您的心腹自然时时刻刻都得以您的意愿为先——”
渣男的眼神更冷了。
像是要剐了自己……
江聆予感觉这份工作明天就要完蛋。
戚终筠额角跳青筋:“心腹位置特殊,就算做错了事,也没法责罚,江助,但我现在觉得自己心腹积结的郁气快要过载了,敢问这要如何疏解?”
江聆予:“……我去请桑少爷?”
没有一句关心自己的!
渣男破防了——
他猛然站起身,像是想一键清理桌面,扫到眼前懵逼的江聆予,终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理不清头绪,反给自己气笑了。
指着江聆予连说三声好:“果然通透明事理,这样贤德的助理,理应配一个得力的干将!”
江聆予看着他精分般的操作,只想打电话报警。
怎么答都不对,这不是上班,这是伪装成职场的规则怪谈吧?
不是说主角受是他的治病良药吗?
这下怎么越喂越癫了?
不管这个癫公怎么想,但不能给他沉海啊!
“进来!”摔不了东西,他就大喊大叫。
江聆予惊慌失措,以为要叫大汉给他套麻袋,赶忙倒水赔罪。
却听戚终筠道:“就我的亲弟弟怎么样?戚喻山,刚回国进家族企业历练,我记得一个礼拜前,你们见过?”
又胡说了,他何曾见过他啊?
他刚想陪笑,说什么都好,忽然一个机灵!
等等,他说谁?
“……”亲弟弟?戚喻山?一个礼拜前?
江聆予心凉了。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
男人迈进来的时候毫不停顿,一身黑西装高挺笔直,戚家祖传的薄唇薄面,一看就是个冰洌话少的高冷公子。
目视之处毫无情绪波澜,如果是刚毕业回国,那此人年纪恐怕只有二十出头,还是一个应该在学校骑扭扭车嗨玩的年纪。没想到在豪门里,一回到家族企业,就被嵌进了霸总的壳子里。
太上进了你们戚家!
戚喻山与邪魅挂的戚终筠不同,他的人就和他的名字一般,沉静蛰伏,犹如万年青山,一切生灵没入都会被其吞噬。
可偏偏人却长了张俊若潘安的脸,注定有人要不计一切地投入这座深山之中,然后化作山灵的养料,就此湮灭。
戚喻山看人没有分别,偏偏见到江聆予蹙了下眉头。
这一蹙让江聆予心头吊起秤砣。
果然啊!全书最大反派根本不会忘记和他旧仇!
后面剧情二人互相忌恨的全部动力,全都是来源于这里——
都怪穿书!怎么偏偏让他穿越到霸凌反派之后啊!
不是他消极,而是这反派本就是睚眦必报阴暗谋反这一挂的啊!
放到史书,得被人连喷三页的那种!
这种人,给他当得力干将?对方直接手起刀落,复仇结束了好吧?
一千多章拉扯,他直接光速去世,砍一半注水剧情。
原来这就是桑纯说的,戚终筠算计他的阴谋吗?果然高招!
戚终筠怎么会不知道两人的恩怨,原主浴室霸凌对方,本质还是教训二少爷不要觊觎总裁的位置,这是在给戚终筠立威。
戚终筠这个过河拆桥的小人,利用完原主后,反手就把原主送出去,美其名曰维护兄友弟恭的友好关系,之前的一切都是下属擅自为之云云。
兄弟间一片虚假繁荣,苦全让他这个工具人吃了。
看来,前面的甜枣都是铺垫,让下面虎虎相斗,才是真目的。
他心中大骂缺德,现下却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委曲求全:“戚总,二少爷恐怕不能服我。”
戚终筠哦了一声,朗声道:“喻山,这是我的得力助手,你会不服他吗?”
江聆予救命般看向戚喻山。
大反派沉默了一下,黑曜石般的瞳色闪过一抹狡黠。
不动声色,却好似藏着万丈深渊。
他走到哥哥面前,轻描淡写道:“江助理,为人严谨,精于律己,严于待人,我当然非常敬仰他。”
敬仰——
二字不知是不是故意,咬得极重。好似现在就开始品尝磨牙吮血的味道。
江聆予毛骨悚然!
戚终筠冷哼,江聆予的求饶暗示好似没看到:“看来你们的恩恩怨怨已经翻篇了,很好,既然一起工作,那公司的利益一定是首位,你们今后做师傅徒弟的,一定要互相扶持,”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江聆予。
江聆予石化,又警告我?犯天条了?
拍了拍戚喻山的肩膀,戚终筠这才虚情假意道:“今后我才放心将公司交给你啊。”
“……”事成定局,再无转圜。
这剧情不知从何时起越干越离谱,现在好了,大家都不开心了,戚终筠你就和桑纯甜蜜双排吧!
江聆予一口伶牙都要咬碎了。
见俩兄弟虚与委蛇,立刻脚底抹油就溜。生怕反派想起自己追上来。
戚喻山漆黑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消失。
江聆予一走,戚终筠终于控诉起来:“你听听他都说的什么话?!真是气死我了,他就是还在怨我!怨纪清学怨桑纯,难道我就该不顾全大局,去哄他吗?简直胡闹!”
戚喻山早知自己的大哥是什么样,只垂下眼睫,闷声道:“江助理越重视哥你,才会越在意这些吧。”
此话一出,戚终筠忽然脸色转晴。
“是这样吗?”他琢磨道。
不知想到了什么,给自己美到了,又自顾自把扫到地上的报表捡起来。
自言自语道:“我就说嘛,我是他唯一的老板,江聆予怎么会冷落我。”
“……”戚喻山冷眼看着一切。
“哥,公司事务繁多,你先忙,我就听江助安排了。”
戚终筠摆了摆手,说话间他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
戚喻山带上了门。看了眼总裁办公室的门牌。
一路走到了偏僻无人的洗漱间。他在最里面的洗手池站定,身后是高级职员才能使用的洗浴间。
一个礼拜前,他就是在这里,被那位完美特助掐着头发按进水池的。
不是寒冬,水珠拍打在脸上的触感却是那么寒冷。他以为他和戚终筠血脉相连,就算哥哥再忌惮自己,也不会派人羞辱他。
可没想到,就是那个人彻底打破禁忌。让他以平生最讨厌的狼狈样子,倒在那人脚下。
他十指狠狠掐在盥洗池边。他也是父亲母亲的孩子,他也是名校毕业,他为什么就不能继承公司?他为什么就不能拥有支配人的权利?
他为什么就不能继承那位江助理呢?
一周不见,昨夜在会所中远窥一眼,足矣让他惊艳又惊悚。
他一夜辗转反侧,想要说服自己霸凌自己的魔鬼和拯救少年的英雄画等号。可是无法,他快要疯掉,浑身像是有蚂蚁再爬,阴暗滋生驱动着他一遍一遍琢磨那个名字。
为什么他遇到的就不是热烈而狭义的江聆予?
为什么初见时,他忐忑叫人学长却遭受那样的对待?
为什么那人对所有人都逆来顺受,独独针对自己!
他要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棋子到几时?
他要所有人给他说法,他要江聆予付出代价,他要江聆予追悔莫及!
视线在压迫中变得狭窄,感官被蒙蔽恍惚周围的环境越来越暗。
忽然,一个推门——
“好好好,我不是昨天就知道这个好消息了吗?大设计师,怎么还打电话提醒我追刊啊?”
“什么?看评论?不行啊,现在还在工作,你不知道,我们老板给我分了一个大麻烦,我现在恨不能点上戒疤,堕入空门……”
“嗯?怎么还灯灭了——”
高大的阴影笼罩着他,他竟然恍然不觉。
江聆予疑惑转身,眼珠子快吓掉了。
我去!戚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