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色衣》古馆

4、04

　　在得到佐保花音答复的第二天，那位眼神吓人的相泽先生并没有光顾居酒屋。
　　少女满怀了一天一夜的紧张与期待，在客人散场店铺打烊的那一刻，像漂浮在空中，被戳破的泡沫一般消散无踪。

　　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她按照店主的嘱咐检查好了厨房的各式阀门开关，锁好店门口的卷帘门，倚靠在那张陪伴她最久的软凳上。

　　粉红色的软垫随着时间褪色，已经变成难看的、淡淡的脏粉色。
　　佐保花音却不会嫌弃它。
　　就如同这张软凳也不会嫌弃她一样。

　　她们，是互相依靠着的伙伴。

　　少女白皙的手指轻抚过软垫凹陷处的褶皱。未上甲油的指甲被修得圆润饱满，透着好看的浅粉色，此刻正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划弄着身下的软垫。

　　黑暗的房间之中只留一点门外透进来的微光，昏黄地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佐保花音那双白日里总是温柔灵动的深黑色的眼睛中，盈盈地闪烁着细碎的光，像是被映照出的城市灯火，又像是心中希望跳动着的火光。

　　而当她闭上眼睛，光就消失了。

　　至于眼帘之下，那光熄灭与否，就是犹未可知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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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泽消太，是个行事利落的人。

　　这样的评价，是身边同他共事过的人经常说的一句话。
　　因而他还没有经历过被人一脸怀疑的表情注视着的情形。

　　身穿着大概是同样的款式颜色买了十多件的黑色长袖衫，相泽消太出现在居酒屋的店门前。
　　透蓝的天空之上，高悬着的是如火球般的毒辣太阳。
　　从学校走到这来的一路不算远，却也晒得他额头渗出汗珠来，沿着苍白却棱角分明的侧脸一路滑下，滚落进男人深刻的锁骨凹陷的痕迹中去。

　　他来这是要为个性特殊的佐保花音带来一份好消息，却没想到一进门，同店内空调凉爽的微风一同吹来的，是对方赌气式地不看他的冷淡模样。

　　相泽消太微微一愣。

　　作为女性苦手的一员，平时与他交流最多的，也不过是班级里的女学生。
　　虽说佐保花音未来也极有可能成为其中的一份子，但面对目前还非此身份的对方，他该用怎样的表情应对，着实让他有些困扰。

　　好在他虽然不擅长这些，但在掩盖内心波动，维持淡然表情上却做得很好。

　　风铃摇晃的声音响起，清爽得令人愉悦，精致好看的玻璃外壳上反射着耀目的阳光，其表面绘制着的红色金鱼图案，明艳得犹如下一秒就会轻盈跃出的活物一般。

　　佐保花音只见得这个让她等了三天的男人，一脸波澜不惊地掀开门帘走进来。除了额角的汗珠，同往日没有半点不同。
　　丝毫不知道，他让一个怀揣着紧张激动心情的少女，难耐地度过了多少个不眠的夜晚。

　　他熟练地在吧台处坐下，佐保花音就在一旁拎着拖把，似乎是刚才正在打扫卫生。

　　相泽消太从口袋中摸出一张被叠了四叠，变成一张小巧方块的白色纸张，上面印着表格类的东西，示意她过来看。

　　虽然心中有气，但自知对方其实并没有对自己保证过什么，是自己无理地盲目期待的佐保花音乖巧走近。
　　走动之间，鸦羽般柔顺地垂落在身侧的黑发，随着少女的步伐微微摇晃，吸引着旁人的视线。

　　而比这长发更引人注目的，是少女纯美的容颜，五官精致，顾盼时多情而不自知的眉眼，配上店内独特的和服样式的服装，显出特别的柔顺来。

　　这样如珠宝一般引人窥探狂热的美貌，此时就印在那张纸的左上角。
　　虽然比动态少了几分灵动，却多出一份庄重典雅的恬静来。

　　照片右边印着的，则是少女的名字——佐保花音，同她的身份资料。

　　“这是？”她声音轻柔之中隐含着一丝不可置信，更多的还是喜悦之情。

　　相泽消太侧头打量着少女的表情，回答她道：“雄英的特殊入学申请表，你通过了。”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这是录取通知书，和你需要的额外的书单。”

　　这么说着的时候，相泽消太还觉得世界真是神奇，这样一个拥有着稀有的治愈个性的少女，居然连最基础的社会福利制教育都没享受过多少。

　　不过，正如他觉得这很神奇一样，对于对方来说，这几天发生的事应该也犹如奇迹一般吧。

　　摩托从小巷中飞速驶过的嘈杂声音，也让此刻的佐保花音觉得令人喜悦起来。

　　她双手接过相泽先生递来的书件，郑重得就像是接过什么稀世的珍宝。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那双水润的黑色眼眸亲切而认真地注视着眼前的黑发男人，好像在仔细地记忆、辨认着他。

　　让我用这份个性去寻找幸福吗？

　　可是我现在就已经觉得，获得了足够多的幸福了！

　　相泽消太看着佐保花音那双闪闪发光，像是缀满了星光的笑眼，笑意也不禁爬上嘴角。

　　这种感觉还不错。

　　这种，给人带来希望的感觉。

　　宁静祥和的居酒屋中，醇厚的酒香悄悄地散发出去，让路过门前的行人也仿佛能够体会到充满喜悦希望的美好滋味。

　　相泽消太不知道的是，他现在的笑容，比之前那种只牵动肌肉却不触及心灵的可怕笑容，要温软柔和多了。

　　“那么，就是这样。”他咳嗽一声，唤回少女的注意力，“我今天来这就是为了把这份东西交给你。准备一下，大概是和这一届的其他学生一同入学吧。本来考虑到你个性的特殊，是想让你加入英雄科的，但是查了一下你之前的资料发现，你连国中的基础知识都不懂，所以还是去普通科好好补补你的文化课吧。”

　　佐保花音笑盈盈地点头。
　　现在的她无论听到什么消息，应该都能保持这种心情很好的状态。

　　那所雄英啊……

　　她想起客人们口中对它的描述，心中充满了雀跃与好奇。

　　这是之前的她，从未想过会有机会踏入的梦幻般的奇妙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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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旦感到不适，请立刻点叉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