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撞破 ...
-
李星鹭连忙转过头将自己的发现告知沈舟云，但对方听了她的一番推测后并未立即发表意见，而是伸手指向了左侧的石梯。
她不明所以的凑上前去细看，只见从第三层石梯往上，不深不浅的脚印开始出现。
“所以说，陈公子顺着梯子爬上去从井口离开了。”
李星鹭神色凝重地开口，她看了看密闭的四周，心知这是唯一的可能，否则她怎么会没有在井底看到第三个人的身影。
说罢，她的目光集中在石梯上，右手已经摸上一层石阶，粗糙的质感传到她掌心中，摩擦出些许痛意，她对此满不在乎，正要将脚也踏上石梯，面前却忽然横出一只手臂。
她抬头向沈舟云投以疑惑的目光，却听他果断宣布：“我用轻功直接带你上去。”
又来？
李星鹭不由自主的回忆起那种翻江倒海的反胃感，光是想一想，她就感觉自己的胃开始隐隐作痛，这样的感觉，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三次了。
她抗拒的神色太明显，沈舟云一眼就看出来她的想法，兼之他对于先前的举动也有些抱歉，于是连忙补充了一句：“不是用扛着的。”
李星鹭不解地挑起眉：“那还能用什么办法？”
沈舟云的视线落在她纤细腰肢上，他迟疑片刻，还是将心底的打算说了出来：“我左手箍住你的后背，右手托起你的腿，你双手在我脖颈后交握，一眨眼的时间，我就把你带到井口了。”
箍住、托起、交握……
李星鹭按照他的描述在脑海中比划了好一会，忽然意识到，这不就是公主抱的姿势吗？
想到沈舟云竟然能把这样一个简单的姿势用各种花里胡哨的描述说得那么复杂，她一时有些无语凝噎。
虽然在内心嘲笑对方的别扭，但李星鹭其实也有些不自在。
她年少时只顾着拼命读书，长大后又忙于工作，唯一的闲暇时间都用来追小说了，而谈恋爱这种事一直都离她很遥远，她与异性的交往也仅限于同学、同事。
从未和异性有过亲密接触的她，陡然听到沈舟云的公主抱提议，当然是下意识就试图拒绝。
“一来时间紧迫，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更应该节省掉不必要的攀爬时间，你虽然身体并不孱弱，但在短时间内也无法爬上井口。其次，石梯粗糙，你扶着一层层石梯往上爬的过程中一定会磨损双手，而你想要继续验尸，最应该保护好的就是你这一双手。”
沈舟云看出她有拒绝的意图，但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用强硬的态度逼迫，而是一一列举了原因，想要说服她。
李星鹭被他一番话说得愣住了，她平时也喜欢以理服人，单从道理上来说，沈舟云的话的确无可反驳，她盯着自己掌心上摩擦出来的红印看了两秒，终究还是点头以作回应。
但当沈舟云用公主抱的姿势将她一把抱起时，她紧抿着唇角，还是无法轻松地伸出手去环住他的脖颈，直到对方因为她迟迟没有配合而望过来，她才一闭眼，将柔软的双臂贴到他颈后。
只要将他看成尸体就好，她面对着男性尸体就不会有别样的情绪。
李星鹭在内心催眠自己，而抱住她的沈舟云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眼中已经从一个活生生的人沦为尸体，他依照先前对李星鹭的保证，一眨眼的功夫就将她带上了井口。
但他们一直以来的好运气似乎也在这一刻用光了。
李星鹭一睁开眼，率先入目的并不是枯井四周的枯木落叶，而是一双水盈盈的晶亮眼眸。
一男一女正站立在井口旁说话，女子正好面朝着他们的方向，李星鹭和沈舟云刚从井中探出头，她立即便惊呼了一声。
男子被她的声音惊动，也回过头来，露出他那张文质彬彬的脸庞，赫然是谭秀林的未婚夫陈锐无疑。
而他身旁的女子正是李星鹭所怀疑的三小姐谭雨淼，可是这一幕虽然印证了她对于‘陈锐的私通对象是三小姐’的猜想，但也将她和沈舟云的行迹暴露无遗。
就在她为此暗自紧张时，沈舟云却不慌不忙的将她放下来，率先朝陈锐和谭雨淼开口道：“二位这是在此幽会？不知谭秀林小姐在天有灵见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
好一招先发制人，李星鹭暗暗点头，复又去看对面二人的反应。
谭雨淼、陈锐明显认出了她和沈舟云，不约而同地露出忌惮神色，听到沈舟云的话后，两人对视了一眼，李星鹭顿感不妙，果然，下一秒陈锐就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只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陈锐被沈舟云轻易反制住，他被沈舟云一把摁在地上、挣扎不能的样子颇为狼狈，但她的注意力却不在他身上，她盯着谭雨淼，这位从刚开始就一直保持着镇定的闺秀此刻也不见丝毫慌乱，谭雨淼甚至没有分出一个眼神给地上的陈锐，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非谭雨淼的共犯与私通对象。
李星鹭心中生出些许诡异的感觉，但没来得及细究，一块令牌被抛进她怀中，沈舟云的话语同时响起：“你拿着这块令牌去调遣提刑卫到此协助。”
她怔了怔，又很快明白沈舟云的意图，她显然没有看守陈锐和谭雨淼、阻止二人逃走的能力，所以沈舟云留下，她去搬人是最合适的安排，思及此，她连忙依言动身。
*
李星鹭步履匆匆地奔向谭府后门，她动作熟捻的将门板推开，候在后门外的一列提刑卫立即出现在她视线中。
想起还独自在枯井处看守陈锐和谭雨淼的沈舟云，她不敢耽搁，直接举起手中刻着匕首图案的令牌，表示自己受到沈舟云的授意，前来调遣他们。
见到令牌，提刑卫毫不犹豫听从了她的指令，跟在她身后向着枯井的方向行去。
她走在队伍最前端，可以说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但抵达枯井时，却见到沈舟云优哉游哉地轻踩着陈锐的场景，而站在他们二人身旁的谭雨淼虽然没有被制住，却也一动不敢动。
沈舟云轻松的姿态和李星鹭大口喘气的疲劳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她不禁认为刚才着急忙慌的自己有些傻。
只见沈舟云招了招手，提刑卫便从李星鹭的身后一拥而上，扣住了陈锐。
见过梁予和谭修被押走的场面，李星鹭已经不会再被这种阵仗惊讶到，她的目光移动到谭雨淼身上，对方那张秀美脸庞上亦如刚才一样呈着平静神情，这让她忍不住感叹其心理素质的强大。
“大人，这……”
为首的提刑卫看着谭雨淼，不敢轻易动作，而是一板一眼的先向沈舟云请示。
李星鹭也将视线投向他，只见他摇了摇头：“先将男犯乔装打扮押回县衙，切记不要在外人面前暴露他的身份。”
她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现在案情未明，假如陈锐被他们扣住的消息传出去，陈家很可能会上县衙去闹事，到时候若是真相还没审出来，他们就要顶受很大的压力。
而没有让提刑卫将谭雨淼一并带走，她想，或许沈舟云和她有着相同的念头——有关于谭秀林之死，谭雨淼是主谋的可能性更大。
将谭雨淼和陈锐分开审讯，才能杜绝他们串通口供的可能。
提刑卫得到了沈舟云的指令，先行将陈锐押往县衙，而停在原地的李星鹭则忍住心中的疑问，留给沈舟云先开口的机会。
“陈锐已经确定和谭秀林之死有关，本官也不绕弯子，谭雨淼，你身为与他私通的对象，同样嫌疑重大。”
沈舟云冷肃着一张脸，浑身凛冽的气势衬托得他好似一尊正在恐吓病怏怏弱女子的活阎王一般。
但是——
李星鹭的目光在谭雨淼的面容上来回巡视，入目的只有一片淡漠的神色。
她心中不禁生出些许惊讶，面对刻意释放压迫感的沈舟云，她所见到的人中无一不惧，包括谭贵、梁予甚至是谭老爷也会抖上三分，但谭雨淼却表现的很淡定。
见到谭雨淼一言不发，李星鹭觉得是自己应该开口的时候了：“三小姐，我们在你的翠园中找到了一截带有翡云草汁液的断臂，还有记载着翡云草功效的医书，这些都表明，你和小姐被毒杀有脱不开的关系。”
但她没想到的是，听了她列举证据，谭雨淼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而且根本不开口回应，似乎连分辨的话语都不打算说。
一般来说，这种一直保持沉默的嫌犯是最为棘手的，因为她的拒不配合会导致审讯进入僵局。
不过李星鹭很快就想到了对策。
“三小姐，我和沈大人的问题你不想回答，难道是想要老爷亲自来问你吗？老爷一向最重视名声，若是他知道了你和陈公子私通一事，他未必会拿陈公子怎么样，但你呢？”
李星鹭努力的模仿着沈舟云神态语气，但她天生清柔的音色却令她说着威胁话语时都浑无压迫感：“与长姐的未婚夫私通，这可是天大的丑闻，你觉得老爷会放过你吗？”
她反复的提醒着谭雨淼，谭老爷知道私通之事后会怎么对待她。
这个答案她和谭雨淼都心知肚明，谭雨淼一向不受谭老爷的宠爱，更无法和他所重视的名声、利益相比较，为了维护谭家的声名，谭老爷一定不会介意再牺牲掉一个女儿。
谭雨淼显然对自己的父亲深为了解，在李星鹭的注视下，她终于缓缓开口：“陈公子他来问我翡云草的事，我当时不知道他是为了害人，就如实说了，可我没想到会因此害死姐姐——我、我从没想过要害她，更没想过与她的未婚夫私通，我原本只是把陈公子当作兄长来对待，谁知那一日他竟趁着酒醉……”
断臂的事，谭雨淼表示自己不知情，而私通一事，她也声称是被陈锐强迫。
李星鹭蹙紧眉头，心中半信半疑，她望向身旁的沈舟云，他的眼中倒满是怀疑。
口说无凭，若是每个嫌疑人都仅凭言语就能将查案的人说服，那这世上不知要增添多少桩悬案。
昨夜凌晨，李星鹭被污蔑为杀害谭秀林的凶手时，她辩解的话语几乎无人信服，最终使她摆脱嫌疑的还是实质性的证据。
但是想到证据——
李星鹭双眉皱的更紧，她突然意识到谭雨淼不像先前梁予那样主动认罪的原因。
因为沾有翡云草的针是梁予布置的，南杏仁是陈锐端到谭秀林面前的，他们的罪行都有证据佐证，唯独谭雨淼，没有任何实质证据可以说明她参与了对谭秀林的谋杀计划。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撞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