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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缺个哭丧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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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北边走边将包装好的项圈又拿了出来,找了个人少一些的地方站定,把银项圈给猫带上。
“啧,真不错。”
暖风穿过人群吹到二人身边,南璃觉得脖子上多了个东西,沉甸甸的像是挂在了心上,光线打在银器上反射出一朵亮白色的小花,南璃用爪子拍了拍。
“谢谢。”南璃还是说了句。
“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你可是我最爱的小猫,喜欢这个吗?”
姜北一连说了两句南璃不知道怎么接的话茬,但好在姜北自言自语惯了,没等南璃开口便道:
“肯定喜欢,那日我见你眼都直了。”姜北朝着阳光的方向往前走着。
眼都直了这个形容让南璃沉默了许久,他在反思自己怎会露出如此眼神,若是以前自己也露出这种眼神的话...
可太丢脸了。
姜北快走到小院时,听到南璃淡淡地在耳边说了一句:
“喜欢。”
说完便从自己身上跳下来飞快地跑走了。
姜北在小院门口见到了韩衡,对方似乎有件急事儿,见姜北回来便招了招手。
“姜兄。”韩衡道。
姜北奇怪道:“难不成是我同你讲的那事儿你有什么新想法了?”
韩衡摇头道:“那件事儿还全听姜公子的,今日这件是别的事儿。”
姜北一挑眉,便听韩衡道:“合作半年,平日里接的大都是些喜事,还不知姜公子接活有何忌讳之处?”
姜北:“无,我只忌讳干白工。”
对方一愣,随即便笑道,“不是白事就好。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这儿收到了个急单,但是听上去有些诡异,我便私自做主没有接,但,前两日那东家又加了不少酬劳,你看...”
姜北问道:“加了多少?”
韩衡道:“一倍,原是三十两,现在是六十两。”
姜北耳朵动了动,酬劳加了一倍,难不成是什么难度很高的单子。
不过风险和收益成正比,这报酬如此之高必有其蹊跷之处,姜北看着韩衡表示愿意洗耳恭听。
“姜兄聪明人,这活的确有些不同寻常,若只是与白事有关,我断不会拉着你细说,但此事涉及到一些诡谲之事,我韩某行事坦荡,必定会事先说清楚其中利害,断不会瞒着姜兄。”
姜北点点头,拉着韩衡便到了小院中,阿蓝给二人端茶倒水。
南璃从房里走出来站在一旁,盯着姜北的方向。
端起茶水一饮而尽,顺带着帮南璃倒了一杯,放在它面前,南璃舔几口便把目光转向二人,他对这诡谲之事也有些兴趣。
猫耳朵竖得高高的,绒毛微颤间便听到韩衡开口了。
“公子可知我们盈乐城地处仙门脚下,无数天资艳绝之辈均出自这儿。”
“而且,盈乐城自古以来便以乐舞闻名,如今皇城中颇负盛名的乐师便是出自盈乐城,诸多精巧的宫廷乐器也是出自盈乐城工匠们之手。”
“还有那酒楼盈乐楼,想必姜兄最是熟悉,是先帝曾踏足之处,那牌匾上的三个字便是先帝亲笔。”
姜北恍然,怪不得镶了金边,怪不得这儿街面上那么多关于音乐的店铺,也难怪自己这个红牌专业毕业生在这儿能屡次接到活,原来是音乐之都。
专业对口啊!多不容易!
可不得好好干啊!
韩衡喝口水继续道,“不知姜公子是否听闻最近这儿的一件怪事。”
姜北摇头,自己天天与世隔绝一般,只有出去干活时候才知道哪家结婚、哪家生孩子、哪家高中了。
而且,要说怪事儿,谁能有他的怪?
南璃抓了抓桌面,换了个姿势趴着。
“无事,姜兄只需听我道来即可。盈乐城西区有一处地界坐落着数十户殷实人家。”
“可就在几日前,那儿的一所老宅每晚子时便会传出奏乐声,时喜时悲,动静大得很,不少人家都派人去那打探,却无一人回来。”
姜北认真听着,眉头微微皱起,他给韩衡和自己添了点茶。
“蹊跷的是,那家已然许久没什么动静了。”
风吹进茶楼,似是也要共饮一捧茶香,姜北打了个寒颤。
韩衡抿一口茶,清了清嗓继续,“更蹊跷的是,有几个自称那家大哥的人托人找到我,说是要请人做一场白事。”
他顿了顿,“说是现下,缺一个哭丧夫。”
哭丧他倒是有些了解,便是家里有人去世,找了专业代哭,好让去世的人安心上路。
哭的过程中还有一些唱词,讲述去世之人生平或是一些祝愿。
以前在乡下姜北也见过如此场景。
只是现代版本都已经拿起了话筒,方圆几里都是那话筒的扩音声,那主哭还得一边绕话筒线一边拍打棺材,有些违和。
但姜北有些奇怪,“不是说这家一个月前便无人居住了吗?就算有人去世,也不该到一月之后才办丧事啊?”
韩衡点点头,“我也如此问了,但东家讳莫如深,不肯尽数道来,只教我找个能哭丧的来,价格好商量。”
姜北沉吟片刻,韩衡也不着急,“没事姜兄,你要是不愿也没事儿,这活换我我也得犹豫一会。”
“什么时候要去?”姜北抬头问道。
“明早,卯时三刻。”
“行,我去。不过价格能否再加?”
姜北轻抿一口茶,唇齿间的苦涩慢慢减淡,只剩下微末的茶香,他看着韩衡问道。
没想到姜北答应的痛快,韩衡有些迟疑问道,“姜公子不再考虑一下?”
姜北摇头,这钱不赚是傻子,下意识瞟了一眼韩衡。
未来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你只需帮我再争取多一些银两。”
韩衡看着姜北表情不似玩笑,便也点头。
“晚些时候我给你地址,如果还有些需要准备的也一并带来。”
夜晚,月明星稀。
木桶里的水花轻溅,院中的门被叩响,姜北和南璃对视一眼。
姜北嘀咕着走至门边,“谁?”
“是我!韩衡!”
姜北微皱的眉头松开,笑着打开门,把门外的韩衡请了进来。
“姜兄我便不进去了。”
韩衡递给姜北一张纸条,谢绝了姜北的邀请。
“这是明天具体地址和路线,价钱这边我给您加了五两,这是他们最高可以接受的了。”
韩衡笑的有些腼腆,姜北连忙抱拳感谢。
“东家说这活不难,但您得保证明天一定准时到场,服装唱词都已经备好,人一定得来。”
“我看了这地方,你只需沿着盈乐楼一直往前走左拐便到了,明早卯时三刻可千万别迟到,姜公子若是可以,早些到也行。”
...
韩衡照着东家给的要求一一传达给姜北,姜北点头记下后,便看着韩衡出了客栈。
关上门后,姜北靠在门边举起纸条思索着韩衡和他说的话。
“高宅...”纸条上写着两个字。
这么高的报酬,居然什么都不用准备,连唱词都不用提前记好。
是唱词简单到看一遍即可记住,还是根本不需要他唱什么?
韩衡强调的让他人一定要到场是什么意思?
虽说线下都已讲好了,但谁知道明天路上会出点什么事儿他去不了了呢?
算了,接都接了,是什么明天都去看看。
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字,姜北把纸揉成一团攒在手心朝房内走去。
晚上姜北早早睡下,但这里没有闹钟,他便叮嘱晚上不睡觉到处飘的阿蓝明早一定得把他叫醒。
南璃看着阿蓝空洞的眼神,估计她是没怎么听明白,只得亲自熬了一大夜。
翌日凌晨。
姜北睁开眼睛,在黑暗中同那墨绿色瞳孔对视,像是两簇绿色鬼火。
姜北吓了一跳,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虽说早起早睡,但刚睁眼便被吓到,姜北属实坐在床上缓了一会,他双手盖在眼睛上揉了揉,嘴上说道。
“阿璃,你吓到我了。”
南璃站在床榻上看着姜北,“再不下来赶不上时间了。”
姜北松开捂在双眼前的手,却猛地往后一退,捂住胸口道:“卧槽,什么东西!”
竹伞往上撑了撑,姜北看着眼前一个约莫中等身高,披散着头发撑着伞的女人,对着南璃点头。
“是阿蓝吗?”姜北盯着阿蓝问道,对方点点头。
“下次要不换个男的替命纸人...”
脸上却涂着厚厚的妆粉和艳红的唇脂,身着淡粉色的侍女裙,对着姜北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嗐,没事。”姜北打算从床上下来,在昏暗的月光下找着鞋子。
从床上下来,姜北就冲去洗漱。
他在思索着要不要带阿蓝一起。
姜北一开口便觉得有水溢了出来,赶忙闭嘴,说话却没停下,只是旁人只能听着呜哩哇啦的声音。
姜北最终还是决定带上阿蓝,于是他忍着对那诡异纸人的不适,朝着阿蓝勾勾手,让他跟着自己。
阿蓝乖巧地撑伞跟在姜北身后,猫站在肩上,姜北对着空气打了个响指道:
“走,开工!”
街面上一片寂静,黑紫色的天空依旧灰暗,仅有街面上隔几步便燃烧着的火把照亮前方的路。
姜北按照韩衡给他的路线朝前走去,他记得是在盈乐楼的位置转弯。
跨过桥,穿过一处街坊,姜北便看到了盈乐酒楼。
楼前鎏金牌匾在黑夜中依旧闪闪发光,很是神奇,楼里还有几处灯火摇曳,投射出几个人影。
还未散去的酒香顺着清晨的风吹了过来,闻着便让人有些陶醉。
姜北决定下次一定要来这儿喝一樽上好的梨花酿。
走过盈乐楼,姜北正准备左拐,余光却发现身旁的竹伞没了影儿。
转头看向身侧,阿蓝不见了。
姜北疑惑地朝后看了一眼,抬了抬自己的肩膀问南璃道:“你看见阿蓝了吗?”
南璃迷迷糊糊地看了眼四周:“刚才还在你左边。”
还以为自己又看不着鬼了。
姜北倒退着走到拐角处,朝后面看去。
一把竹伞微微倾斜,伞下是拖地的裙摆。
果然落在后面了。
阿蓝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姜北顺着看了过去,感觉对方正对着盈乐楼的牌匾发呆,身旁黑色的鬼气好像愈发浓郁了。
“阿蓝!”姜北喊道。
以为是女孩儿贪玩,姜北边走边道:“他们关门了,等干完活我带你去玩儿!”
竹伞轻晃,阿蓝转过身,黑色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