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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那太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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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狗窝不光是冻爪,小渔身上也冷得够呛。
快入秋了,就算别墅里恒温,但夜间睡觉如果没有被褥,还是会觉得冷。
尤其是对小渔现在这副躯体来说。
他以往毛发丛生,厚厚的绒毛能帮他挨过所有冰凉的环境,乍一换到个没半点毛发御寒的人类身上,小渔觉得这夜间格外难熬。
狗窝是待不住了,他只能往床边靠。
陆先生床边的地毯很是暖和,他喜欢,陆先生的床垫也是软软的,适合小狗搁脑袋,他喜欢。
最主要是陆先生身上有让狗安心的味道,越近闻得越清晰,他喜欢。
以前当小狗的时候,他每每感觉到陆先生快醒了,他就会靠向床头,如今作为人,他这方面的感知力好像弱了许多,但他还是固执地守在这里,想要知道陆先生是不是真的会醒来。
陆宜铭像是感应到了他的期望一般,醒得很快。
小渔说完话后就笑呵呵的,想知道陆先生会是什么反应。
结果床上的人竟然转动了身体,背对着他。
小渔:……
陆先生不想理自己吗?
忽然间,有什么东西兜头朝小渔袭来,灰黑色,直冲面门。
小渔来不及反应,被一片柔软困住——是一条毯子。
带细绒的毯子,软乎,手感温热,虽然没有被用过,却还是沾染着主人身上的味道。
毛毯如水一般冲净了小渔心里的毛躁。
随后,他听到陆先生迟来的声音,颗粒挤压,沉得叫人耳朵痒痒:“回你的狗窝。”
小渔处理了下陆宜铭的话语,明白这是陆先生希望自己能好好睡窝里的意思,他听话照做,很快就爬回了床尾的狗窝。
陆宜铭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终于消失,心也跟着定下来。
想找借口爬上自己的床?门都没有。
他半阖双眸,视线并不聚焦,人却蜷得很深,膝盖几乎要抵住胸口。
陆宜铭想到卧室里的另一人,觉得讽刺,没想到小渔离开的第一天,他会跟害自己没见到小渔最后一面的人睡在同一间房里。
荒诞。
刚从有小渔的梦里醒来,他这会儿清醒了,不知如何再入睡。
陆宜铭闭上眼,让自己尽可能陷入床铺里。
如果小渔还在就好了,他的小狗会用轻轻的呼吸声安抚他清醒的神经……
随后,他听到了池渔的呼吸声,轻轻细细,柔软如绢。
陆宜铭:……
他晃晃心神,再次开始怀念小渔。
他的小狗入睡很快,呼吸没均匀一会儿,可能就会打起呼噜。
“呼……呼……”
房间里突然响起呼噜声,不轰动,却一声沉过一声。
不是池渔发出的还能是谁。
陆宜铭:……
他就知道,他不该把池渔带回陆家的。
……
陆宜铭就在人类的呼吸声中挨过黑夜,迎来了清晨。
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时间一到,就准时起来晨跑。
离开房间前,他预备把那安睡了一整晚的人给踹起来——毕竟自己没理由纵容对方在自己房间里呼呼大睡。
但他靠近狗窝一看,池渔还睡得安稳,因为怕冷,几乎整个人都被毛毯覆住,蜷缩的身形被勾成个小坡。
毛绒边缘遮住了池渔的小半张脸,他皮肤白,跟灰色呼应,显得那份白不显山不露水,好没攻击性。
池渔大概是经历过车祸,又一路奔波来陆家,在新环境第一晚又被冻醒,所以这时候还在贪睡。
陆宜铭很快就为对方找好理由,绷着脸往外走。
等明天,自己一定不留情面地叫醒他。
小渔不在,陆宜铭连晨跑都觉得没劲儿。
自律的生活于他而言就像清单上的任务,他做不到不去完成清单,但单单只是为了任务,人生实在乏味。
而小渔,就是他经纬交错的人生里滚动的一枚质量分布均匀的小球。
经纬凹陷,平面成了立体,他的生活也有了波澜。
陆宜铭在大口呼吸的间隙里听见凉风,心脏过速所带来的不适提醒着他,那份波澜,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他的人生只剩清单。
这一次晨跑,他没有在直饮水处停下接水。
他不必再喂小渔,也不想再喂自己。
他快速跑过整个庄园,绕了两圈,总算慢下脚步,不再强迫自己跑下去。
陆宜铭走进别墅,来到置物架边,取下毛巾抹了把脸,一边闭着眼一边伸手去摸架子。
手指顺着硬质木架的边缘爬进去,一路通畅无比,并没遇到什么阻碍——架子上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陆宜铭浑身一震,终于想起来,姜师傅走了,架子上不会再有巧克力。
就算有,他也不敢再吃。
陆宜铭背影僵直,好似面壁。
王湛从二楼缓步走下楼梯,才走了几步就停住,隔着距离询问:“陆总,早餐准备好了,你先洗澡?”
“包一下,我去公司吃。”陆宜铭回话很快,像个高速运转的机器人,声音冷淡,没有任何情绪,“一会儿送来车库。”
王湛答应,正要走回二楼,就听陆宜铭再次开口。
“王阿姨,跟庄叔说一句,今天开始就让池渔替姜师傅的工。”
王湛:“好咧,明白。”
原来那位池先生是来庄园里做工的。
她又要走,忽听陆宜铭又补了一句,声音低沉,压着狠厉。
“除了姜师傅的活儿,今天再让池渔把东暖房收拾出来。”
陆家庄园里暖房很多,前夫人在的时候种满了不同的花卉,后来主人不管,扈从也无人在意,暖房也就闲置了几个。
那东暖房,是情况最糟的一个,里面堆满杂物,据说还有人在里头见过打窝的老鼠。
王湛一想,面露为难:“别的可以,但收拾东暖房就……那地方没三个人肯定收拾不干净的。”
陆宜铭视线沉静,仿佛了然于胸。
他当然知道东暖房有多难清理,之前就是因为要用到的人力太多,大家都不愿意去,才搁置的。
如今池渔来了,叫他收拾正好。
就在两人沉默对抗之时,一道清脆的声响打破了两人间的僵持。
抬头看去,池渔站在二楼顶端,身上睡衣还没换,微卷的头发毫无规律地岔着,看着刚睡醒,脸上却满是惊喜。
“让我去东暖房吗?”
池渔笑起来,鼻尖小痣一晃一晃,似乎都在跟着笑。
“那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