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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丫鬟(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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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8)
冬青端着茶水走到六公子的园子门口。
六公子不像五公子园子那般,位于偏僻角落,又没什么人值守。
院子门口站着两个护卫,他们举刀拦住她:“干什么的?”
“听五公子吩咐,前来道谢。”冬青弓背忐忑回答。
那两个侍卫放下持刀,园子里天天人来人往,尤其六公子这边丫鬟们经常进进出出,他们也只是例行吓吓陌生面孔而已。
冬青顺利地走进去。
六公子这园子跟五公子截然不同,连空气都香甜无比。
且不说这位置本来就在府内得天独厚,冬青从外面看,这院子墙角一整个放满了盆栽,显得极为精致,进了内部更是如此。
路中间是条专门铺成的五彩石子路,两侧路边放满了大朵大朵重瓣的牡丹、芍药、月季,色彩缤纷幕布下架,有小假山和水泉,屋檐底下挂着不少鸟笼,有几只金丝雀般的鸟儿在里面叽叽喳喳。
欢笑声不绝于耳。
冬青抬眼望去,只见园子里十几个丫鬟,还有妾室正在嬉笑跑闹,六公子双眼蒙住,正在抓人:“你们跑哪儿去了。”
“清月,别让本公子抓到你……”
这些丫鬟们虽然也是丫鬟装,可都是绸缎五颜六色的,各个都是明显涂脂抹粉、精致打扮的,发钗步摇声叮当作响。
前厅不远处还放着桌子和好几把椅子,桌面上放满了各种瓜果糕点,有几个丫鬟懒得跑了只站在旁边拿糕点吃。
每日也不用做事,只用陪着六公子游玩,六公子对待丫鬟也大方,吃喝从来不愁,大白天就能这样玩。
六公子一路往前,伸手朝她这个方向摸过来。
冬青站定脚步,也不出声提醒。
跟她同时进府的香兰见着了微微一笑,拉住了别的姐妹要去把六公子带回来的手。
只见六公子一把抓住她袖口:“抓到你了,让我猜猜,是香兰……”
身后丫鬟们都在看热闹,香兰回答:“不是啊,公子,你再猜猜。”
“秋月!”
“不是公子!”秋月咯咯笑起来。
六公子手从她的手摸到腰,再一路往上摸到冬青的脸,用手指仔细辨认般:“我知道了,是万春!”
“不是!”
“都不是。那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
“公子要是摘下眼罩就是输了?”香兰打趣。
“输了就输了,给你们一百两银子罢了。”说罢,六公子摘下冬青,退后迟疑地看向她,“你是谁?”
冬青刚刚被六公子摸得一阵脸红心跳,她微身:“奴婢是五公子园子的冬青。前几日六公子给五公子送了礼品,所以五公子特地让奴婢来道谢。”
“哈哈哈哈,道谢。五哥居然向我道谢,真是稀奇!”六公子徐慕辰看了眼冬青手中端着的茶水,嗤笑,“所以五哥让你跟我道谢就是一杯茶吗?”他说着,掀开盖子看了看,嗅了嗅,露出一副难以忍受的模样,端起茶杯,将茶水泼在一株牡丹上,再放回去,“行了。跟五哥说,这谢礼我收了,喂我的花了!哈哈哈哈哈。”
冷不丁,他又继续蒙上眼罩:“真是晦气!害我输了一百两银子,来来来,我们继续!”
院子内又开始莺声燕语,欢笑声连连。香兰趁机走到冬青身侧:“还不死心呐。”
她打开茶壶闻了闻茶香,这不就是五公子平日里喝的茶么?笑着“哐当”一声放下茶盖。
五公子这么多年从没出过园子,也不跟其他老爷公子小姐之类的有任何交集,怎么会特地让丫鬟来给六公子道谢?
无非是冬青仗着五公子足不出户,也不知道外面的事,更没人前来慰问,假传圣旨罢了。
“你都看见了,六公子对你根本没兴趣。我就劝你嫁给我哥,我哥现在好歹也是个捕快了,你跟着他吃香喝辣不好么?”
“嫁给你哥那个瘌痢头,妄想!”
“那我们就等着看,你这么大年龄了,还有谁要你,不会是刘管事吧?听说最近你跟刘管事走得近,公子的路走不通,想走管事,我可提醒你,刘管事可都有三房姬妾了,他正妻还是二夫人的表侄女,你可讨不了好。”香兰捂嘴笑。
冬青盯着寻欢作乐的六公子什么也没说,扭头出去。
她走到门口,趁无人注意,狠狠将一枝花枝直接踩在地上碾碎。
呸,什么东西?香兰当初还是她手底下的小丫鬟,伏低做小,天天好姐姐地叫,现在成了六公子的人就蹬鼻子上脸,做起主人的样子。无非有点姿色会卖弄风情而已。
冬青回到厨房重新泡上茶,这才回五公子园子。一进五公子房间,就见姜姜坐在饭桌上写字。
“你一个丫鬟偷懒耍滑,竟然还敢坐主人的位置!”冬青气不打一处来,放下端茶的托盘,“起来!”
姜姜抬头看她。
不远处靠窗书桌边的徐慕白出声:“我让她坐着的。”
冬青刚刚在气头上,这会儿才猛然意识到徐慕白在。
自然他在,他足不出户,不是在屋内就是在院子里,怎么可能不在?
冬青连忙退后两步,转向徐慕白行礼,放低语气道:“公子,姜姜是一个丫鬟,她坐在公子的主桌上,这于礼不合啊……”
“这屋子我是礼,我让她坐就能坐。”
冬青还想再说,徐慕白一个视线压下来,她当即不敢辩驳。徐慕白平日温和,可有时他看人有股威慑力,说一不二。
她回头想继续端起茶壶,却见姜姜扭头听他们讨论出了结果,竟然也没什么“冬青姐姐说得对,奴婢不该”的表示,继续低头誊抄去了。
“……”冬青无话可说,直往前在徐慕白身侧放下茶壶和茶杯。
她刚走出门,迎着率迟过来。
他像是想起什么,叫住她,又招另一个丫鬟秋燕过来,站在院中:“是这样,胡大夫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回去了,过几日我要出去寻找新的大夫。现在姜姜是公子贴身丫鬟,以后公子贴身的事就让她做好了,你们就照顾外面。尽量别让姜姜出园子。”
冬青一听脸色都不好,虽然她马上要走,可照理说才是贴身丫鬟,这会儿姜姜反倒有了取代她,要她听姜姜指挥的意思。
秋燕也是这种感觉,连忙去看冬青脸色,见她果然神色不佳,她连忙应:“诶,明白了。”
虽然她确实也气恨姜姜抢了她的位置,可最开始冬青收下她东西就该把事情办好了,后来办不成还发脾气在她身上,骂秋燕长得不好看,秋燕可是记在心里。
姜姜再怎么样,也没耀武扬威招人讨厌,更何况姜姜还很好说话的样子,等冬青离去,她再想办法取代姜姜就好了。
率迟说完径自往前走,只有冬青站在原地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秋燕见状也没搭理她,自个儿走开了。
率迟进屋,见姜姜坐在桌子上誊抄医书,他看向徐慕白,徐慕白道:“姜姜,你先出去吧。”
姜姜起身:“是。”
她出去后,率迟上前两步,拿起她誊抄的医书扫了几眼,这之后才又上前对徐慕白说:“过几日我又要出去了,刚刚吩咐了冬青和秋燕都听姜姜的。前些日子六公子尾随姜姜进园子,日后就尽量让她别出去了。”
“嗯。”
“姜姜人倒还不错,没那么多心思。园子里的丫鬟都是心思多的,每次走我都不放心。有她在这次我还放心点,公子身边能有个贴心人,只不过她要是男子就更好了。女子体弱,诸多事情不便。”
“体弱不代表心弱。”徐慕白放下书册。
“倒也是。希望我回来后,她别沾染府内那种风气才好。”率迟又问,“这次可有什么要我带的?”
“还跟之前一样就行。”徐慕白看向这些稀奇古怪的摆件,补充道,“再收集些医书。”
“你真要把姜姜培养成大夫啊?”率迟笑,之前早就问过胡大夫借医书,他不肯,率迟经过徐慕白授意,这才提出一千两这个他根本无法拒绝的价格。
率迟跟了徐慕白好几年,两个人亲如朋友,这会儿他也没什么避忌,端椅子坐在他书桌对面倒茶喝,他抬眸:“你认为姜姜能治好你吗?”
徐慕白摇了摇头:“那么多德高望重的医师都治不好,更何况姜姜。”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纵使颇有天分,也不比几十年的名家有经验有能力,更何况她其实看起来没什么行医经验,只是纯粹喜欢研究医书而已。
“那为什么,出手这么大方?”率迟端着茶杯没喝,想从徐慕白脸上瞧出端倪。
“姜姜很像这棵槐树。”徐慕白透过窗口看向那棵槐树。这棵槐树是他几岁时亲手因有趣亲手栽种在这院子里的,明明每日都见,可当徐慕白断腿之后躺在床上不能动,再看见这棵槐树,却才发现它居然长得如此之大,从一颗小树苗竟变成了参天大树。
“什么意思?”
这世上人都汲汲营营。都想找一个出路,无可厚非 。
就譬如门口那些丫鬟长年累月在门口说那些闲话攀比活络,徐慕白并没有看不上的意思,否则也不会留她们。
府内风气便是如此,踩低拜高,连丫鬟们见惯了纸醉金迷,一掷千金,也都瞧不上外面了。
只不过相比于这种“扬眉吐气”的向上,他更欣赏姜姜这种热情地投入一件事物。
“我打算栽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