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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   司马毅第一次做山匪,虽没什么经验,但他也被顾刀疤几人绑过,在未来还看过不少电影、电视作品,故而自以为还是可以胜任的。

      但他到底也怕丢面子,索性寻了块破布,绑在脑袋上,把脸遮起来。

      二刀子说他怪事多。

      司马毅一本正经地回答:“你不懂。这万一日后我终究是要扬名天下的,这种丢人的事情就不必为外人知晓了。”

      然后,司马毅随手挑了个镰刀,便跟着顾刀疤、二刀子几人下山去。

      到了山下,日光明耀,草木葱郁。自略高于平地的山坡往下望去,弯弯曲曲的行道上,来往络绎不绝。不过大多都是些司马毅熟悉的布衣文士和逃难灾民。

      这些人中也不过布衣文士可以勉强一劫。即便是布衣文士,他们身上的三瓜俩枣凑在一起也没有多少钱。

      总归是好过没有。

      顾刀疤打头,二刀子紧随其后,吆喝一声:“啊啊啊——都给爷爷们留下买路钱!”然后是其他几个司马毅叫不上名字的山匪。

      司马毅走在最后,慢慢悠悠地跟随他们,镰刀为防止一个不慎伤到自己或者其他人,都是低低地垂在腿边。

      他悠闲得甚至不像要去耕种的农夫。

      劫掠期间,顾刀疤和二刀子俩人在前面威胁、推搡、打人。其他山匪们偶尔扬扬刀,附和着叫嚷几句,装出一副人多势众的模样。

      司马毅就远远地旁观。偶尔有被几人撞倒的小童或者驴车上的物什,他顺手还帮扶了一把。

      布衣文士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下意识还与路过的司马毅,道一声:“多谢。”

      司马毅摆手,直答:“不必不必。”

      司马毅一直维持着与顾刀疤他们像是一伙的,但又疏远、有距离的样子。

      这其中依旧不乏嘴硬、傲气,就是不愿向顾刀疤几人妥协之人,大声地控诉顾刀疤几人的滔天罪行。

      顾刀疤气不过,又要动刀子。

      司马毅赶忙阻止他,惊声:“诶——顾大哥,我们说好的只劫掠钱财,不伤人的。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顾刀疤没有好颜色地瞪他一眼,反驳:“我只说你不必伤人,又没说我……”

      不等顾刀疤把话说完,司马毅已是抢站到顾刀疤前面,扬手便是给了那嘴硬的布衣文士一拳,打得那布衣文士弯腰、捂肚。

      司马毅更警告布衣文士,“你最好听话一点,赶紧把身上所有的钱银都交出来。否则,我们大哥是真的会宰了你。”

      为防止布衣文士还要争辩,司马毅又直接吩咐:“二刀子,你别管他说什么,直接去抢他身上的包裹。”

      二刀子闻言,不可置信地怒瞋司马毅,一面对顾刀疤指了指自己和司马毅,状若在说,“大哥,这小子凭什么指使我”?但他另一边还是顺从地按照司马毅的吩咐,直接去抢那布衣文士的包裹。

      布衣文士怒号着:“你们狼狈为奸,行不义之举,终有一日是要遭报应的。就算这报应不报在你们身上,也必将报在你们亲眷……唔。”

      下一瞬,布衣文士的嘴就被司马毅勾着脖子强行捂住。

      “真是什么都敢说。”司马毅小声地提醒自己面前的布衣文士,“你光嘴不怂有什么用,人家有刀,你有吗?为了活命,还是快点闭嘴吧。”

      布衣文士支支吾吾,嗓音含糊不清,义正辞严,“就算是死,我也与你们这群贼寇抗争到底!”

      司马毅以为他是一点都不听劝,懒得再管他,又给了他腰腹一拳,叫他疼得说不出话来,方才推开他,让他滚到一边去。

      就在司马毅假装自己已经完全融入顾刀疤他们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紧凑的马蹄踏地和跑步声,伴随着些许铜铁片撞击的“叮铃哐当”声。

      司马毅还没反应过来,二刀子已是惊呼道:“大哥,是新野的那群人,是赵子龙,是常山赵子龙领着一群兵士过来了。”

      “我们要不要跑?”这一句,二刀子说得极小声。

      顾刀疤听了,垂眸望了望自己手中口袋里的钱银,稀稀拉拉的一小点,莫说是给绒花买药,都不够他们几天饭钱。

      顾刀疤愤懑地回答:“不走。老子就不信这赵子龙还能弄死老子不成。”

      话罢,顾刀疤提着断刀,便直接向那一群将士的来处迎去。

      司马毅激动地回头。常山赵云赵子龙,自己在未来久闻其大名,却还没有见过他的真容。都说他……司马毅定睛顿了顿。

      逆着日光而来的一行将士,领头的那人因为身穿蓝衣银甲,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又由于枪和马也都是白的,飘飘然仿若自天界降临凡间的战神。

      看上去不过二三十岁的青年人,身型挺拔、匀称、高大,不至于魁梧若崇山,但被束袖和系带绑缚的手足腕间皆可见起伏的肌肉线条。

      他生得俊美,不是粗犷的长相,反而颇有几分清秀英气,剑眉凤目、皮肤浅麦、睫羽纤长。但也并不会因此就减弱分毫他身上的凌云之气。

      他就是一位美貌与威武并存的青年将军。

      青年将军纵目向马下,望着气势汹汹而来的顾刀疤,嗓音清朗地说道:“顾大当家的,我们又见面了。”

      顾刀疤不耐烦地回答:“你从新野出来到这鹊尾坡不就是为了来见我,装什么偶遇模样?怎么,又是有人同你们新野报官,让你们来抓我?”

      青年将军波澜不惊地回答:“是。”

      “但你知晓你抓不了我们。你们新野太小,可关不下我们整个寨子,若是转交到襄阳去,刘荆州才懒得管我们这些山匪。再者说,我顾刀疤尽管武艺不及你,但鹊尾坡易守难攻,你就领这些人便想剿灭我们潜龙寨,绝无可能。”顾刀疤条理清晰地反驳。

      青年将军闻言,先是一顿,而后微微笑起,欣然说道:“所以,我本也不是来剿灭你们潜龙寨的。但我今日既然来了,你今日就休想从这一众百姓身上取走分毫。”

      “左右听令。”赵子龙威严一声,又道,“将这周围团团围住,劳顾大当家的将手中钱银还给在场的所有百姓。若顾大当家的不愿,这新野就算关不下潜龙寨,也关得下顾大当家与随行的这几位弟兄。”

      说话间,青年将军身后的一众兵士整齐划一、迅速而出。不一会儿便把司马毅等人伴随着布衣文士和难民全都围住了。

      不少难民表示自己并没有被抢。拦着他们的兵士便当即放他们离开。那个被司马毅打过的布衣文士见有了倚仗,控诉得最为大声:“还请赵将军为小民作主。这鹊尾坡的山匪们不仅抢去了小人的包裹、钱银,还殴打小人。”

      青年将军听了,更使眼色,让近前的兵士去要顾刀疤手中的布口袋。

      他看了看顾刀疤面有不忍,又看了看那激奋的布衣文士,好声规劝,“云待会便让顾大当家的把钱银还给先生。只是这殴打一说,云瞧着先生身上也无大无损伤,想来顾大当家也是手下留情了。这山匪素来凶恶,先生为防止被报复,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布衣文士觉得赵云说得在理。他纵然愤懑,也确实畏惧顾刀疤几人的凶神恶煞,当即面色白了白,不过依旧装作强硬地对着顾刀疤冷哼一声。

      顾刀疤瞪他一眼,他立马瑟缩着脖子。

      兵士要钱的手已经伸到顾刀疤手边。顾刀疤紧攥着手中的粗布口袋,粗糙、漆黑的五指竟也能看出泛白。

      顾刀疤紧捏着口袋不愿交出去,青年将军提醒他,“顾大当家的,还请你不要让某为难。”

      顾刀疤沉吟着,先是垂着头,表情难看。而后,猛地抬起,直直地望向坐在马上的赵云,郑声:“今日赵将军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把这些钱银交还回去。潜龙寨为何立寨,我们又为何在新野城外这么多年,赵将军也没有彻底剿灭我们。想来也是知晓其中苦楚。今日我确也是逼不得已,还请赵将军待会拿人之际,放过我的弟兄们,只抓我回去。”

      顾刀疤话罢,更将粗布口袋捏紧。

      赵云的面上露出一丝同情之色。那布衣文士却是不依不饶,又在嚷叫着:“无论你们有什么苦衷,这都不是你们烧杀抢掠的借口。乱世艰难,不是只有你们苟活。我一路从宛城而来,家产散尽,只余些许薄钱,要一路往东吴东去。若是没有这些钱,我就会饿死在途中。”

      “不行,无论如何,你得把钱银还给我们!”

      “对,还给我们!”布衣文士一言激起千层浪,顺应他的其他布衣文士不计其数。

      赵云面上的同情之色随之消散,苦口婆心地亦是告诉顾刀疤,“顾大当家的,众位先生所言确实在理。无论是什么样的缘由,都不是你们劫道的借口。你们是为救人、活命,这些人没了这些钱也会死。”

      “还请顾大当家的归还钱银。”赵云重复。

      顾刀疤攥着那布口袋的指尖都快穿透过来。他微微地嗫嚅着嘴唇,直到半晌之后,嘶声力竭,“你们死便死了,可是我的绒花不能死。我顾某人的女儿不能死!”

      “赵子龙,我今日绝不会把钱交出来。”顾刀疤提了刀,更是要上前与之对抗。

      顾刀疤一动,其他山匪跟着动。很快,赵子龙领头的一群兵士便与一众山匪打斗起来。有的怕死的布衣文士顾不上钱银就跑了,还有的畏惧得躲在远处。

      司马毅本不想参与打斗。奈何他一看就是与顾刀疤等人一伙的,不停地有兵士主动来打他。他只能抱头逃窜,偶尔与之推搡几下。

      一群兵士对战一群山匪,其中兵士的头头还是闻名天下的大将军,结果可想而知。不出半刻,赵云遍亲手夺回顾刀疤手中的布口袋,其部下一众也将连带着司马毅的其他山匪全都按到在地。

      司马毅吃痛,想与那兵士打商量轻点。顾刀疤仍旧极力地想要反抗,赵云更威胁他,“顾大当家的,你好好看看你身后这些陪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们。难道你愿意让他们为了你去死吗?”

      顾刀疤闻声回眸,一一望过去。二刀子被反压着双手,头抵在地上,肩头与手臂都负了伤。陈伯老了,不用兵士怎么看管,随便一脚便是踢得他在地上打滚,爬都爬不起来。鸟子还小被掰折了手臂,痛得涕泗横流……就连司马毅,好心相帮他之人,也被兵士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他顾然要救绒花,可是又怎么能舍弃这些弟兄?

      顾刀疤的眼眶泛出猩红之色,沉沉地垂首,嗓音嘶哑、泄气道:“钱银我不要了、不要了……还请赵将军放过他们。”

      “大哥!”众山匪齐呼,想要阻止顾刀疤。

      顾刀疤却只是无声地摇头。

      如果没有这些钱,绒花就没有药吃,甚至绒花会死。

      司马毅趴在地上,突然顾不得令自己羞愤的屈辱,大声嚷叫起来,“赵将军既是能为天下百姓出头,为什么不能为我们潜龙寨的山匪出头?我们是山匪,却也是荆州百姓。如今世道即乱,商贾哄抬物价,寨中老幼吃不起药,已垂垂将死。也请将军救救我们!”

      如此一言,赵云转身的动作顿了顿。他再次回首,望向面前的顾刀疤,思忖着,又道:“顾大当家的,我曾提议过,若是你寨子里的兄弟们过不下去,可皆来投靠我主从军。”

      顾刀疤嗤笑一声,回答:“可老子也说过,老子和弟兄们走不了。我们走了,寨子里的那群老人、妇孺怎么办?皇叔麾下能将我们尽皆收留吗?”

      这下是赵云说不出话来。不用赵云说,答案也昭然若揭。刘备麾下收容不得这许多人。刘备本就是寄居在荆州,受人辖制,兵众稀少,莫说养潜龙寨,就是如今都快自身难保。

      赵云也不再说,而是将手中钱银一一还给还在场的布衣文士们。剩下的一些,人都跑了,也寻不回失主,赵云又递回到顾刀疤手边,还自己放了些五铢、碎银进去。

      赵云道:“云与皇叔也想救诸位,却实在无能为力。城中药价,我回去后,会禀明皇叔尽力压制。但结果如何,也未必能如你我所愿。”

      “你们走吧。”赵云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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