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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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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水滴落的回声在逼戾的洞穴中荡漾开,逐渐被某团散发莹白光辉的灵魂体感知到。
好轻……好累……仿佛被啃去了一大团变得残缺,只剩下灵魂的灵傀睁开眼,“看”到了这个世界。
草木枯黄,浅洼还泛着瘆人的绿光,水滴的回声经久不绝,更是让此地充满了恐怖的因子,好似下一秒就会从某个角落里钻出一个鬼来,挤满狭小的空间。
可郁飞鹤却是长长松了口气,下意识抹了把不存在的汗,虽然这里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至少在他的绝对灵敏的感知下,他目前还没发现什么威胁。
但这也引申出新的问题,就是,这是在哪里?
从噬魂兽的口下逃生固然是件好事,但骤然到达一个陌生地方,还无法感知到熟悉的灵气波动,这就麻烦了。
他凝神细听,感知到了风,发现这里虽然看起来是完全封闭的一个小空间,但是还是有孔洞的,于是只有一个灵魂的郁飞鹤将自己压缩成一个小光点,顺着风来的地方飞去。
小小的光点发出的光亮微不可查,在岩洞缝隙中更是什么也看不见,郁飞鹤只能依靠感知寻找向外的出口,一边思索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的魂体变得尤其虚弱,即使已经压缩成了灰尘一般大小的光点,他还是觉得自己快要散了,这种感觉他绝对能说熟悉,毕竟作为世上少有的能把自己的身体弄丢的灵傀族人,没有身体保护的灵魂至纯至净,极其容易引来恶意的觊觎。
至纯的灵魂是上好的补品,也是上好的材料,噬魂兽这类以灵魂为食的魔物最容易盯上他们一族,还有的人会拿他们的灵魂去炼丹炼器,失去肉身遮掩气息提供保护的郁飞鹤简直苦不堪言,他只是在某个平常的下午睡了很平常的一个午觉啊!醒来时灵魂就已经脱离了肉身,自此开启逃亡的艰难岁月。
肉身除了是灵魂的栖所,还可以防止灵魂逸散,无论什么种族,只要灵魂与肉身分开都会有灵魂逸散的现象发生,灵魂是肉身的主宰,是行动的指引,肉身是灵魂的栖所与庇护,灵傀族虽然天生灵肉分离,但他们的灵魂可以回到肉身之中,毕竟魂魄在外就会逸散,需要修补。
无论是谁,一旦魂飞魄散,那这个人就完了,死翘翘了,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了。
郁飞鹤现在的状态就是灵魂在逸散,且已经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界线,而空气中居然没有一丝灵气更是让他不可置信,要知道,哪怕是在最混沌黑暗的魔界也存着灵气,只是相比在其他地界稀少很多很多,然而,现在这个地方却一丝灵气也无,噬魂兽那一嘴到底给他干哪来了?!
灵傀生于生命树,除了回到躯壳里,灵傀的灵魂体们也常到生命树下修复魂体,郁飞鹤找不到身体,只能定时去生命树那里,他现在所需要的就是立马回到生命树下,否则等待他的就只有魂飞魄散!
但问题是,他根本感知不到任何熟悉的气息,他只感知到了无尽的浑浊,在浑浊之气中探知不到一丝清明的灵气,这股气息的浑浊又与魔界的不一样,魔界是粘稠的潮湿的,这里干枯焦躁,如有火烧。
漫长的黑暗潜行过后,郁飞鹤终于看见了尽头,孔隙的空间逐渐扩大,更多的风涌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自灵魂深处漫上来的熟悉感,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太久太久也太过熟悉反而使他难以置信,仿佛回到还在生命树上挂着的时候……
同时,逸散的魂体似乎受到了什么牵引,开始聚拢,郁飞鹤却无暇感受这个,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件事:他的身体!
身体丢了过后他曾找过族里的长老,长老只道丢失肉身的灵傀已不能算是完整的灵傀,与灵魂完全契合的肉身只有一具,不能重造也不能进入别人的躯壳当中,只有找回完整的自身,他才能重新得到生命树的庇护,死后重新成为生命树的一份子。
回归生命树,这是每个灵傀最原始也最永久的愿望,生命树是母亲,他们就是母亲的孩子,没有一个孩子想要被排除在外,郁飞鹤同样如此。
他感知着心里的热切与魂体的凝实,终于到了外面。
风声,水声,阳光,草木,哀嚎……
他仔细辨别这里的景象,发现这全然是一个陌生的世界,日月分别挂于天的两边,残月阴冷,血日锈红,在远方的地平线上映出一个陌生诡谲的影子。他熟知的草木似乎是死绝了,已经腐烂到了地里,地面上生长的是活过来的植物,裹着墨绿浓稠的黏液张牙舞爪,捕捉飞过的一切生物。
郁飞鹤亲眼看着一只小体型的鸟被一朵暗紫色的花吃了,还躲开了一株藤蔓的袭击,他怀疑这些植物用有智慧。
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他利用绝对渺小的体型穿过这片杀机四伏的植物林,朝着北方一路前行。
其间,数不清的疑问尽是冒上他的心头。
这到底是哪里?他的身体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现在又是个什么状况,他又是如何从噬魂兽的嘴下到方才那个洞里的……
按道理来说,身体的一切反应与感知都会反馈到魂体上,但是自从身体莫明失踪,十年过去了,郁飞鹤从来没有再感知到身体的情况,现在也是。
越往北,之前地平线那个影子也就更近,郁飞鹤忍住浑身的不适绕开庞大漆黑的影子,这东西似乎是个死物,没有呼吸也没有波动,只是那诡谲气息阴影般笼罩它周身的区域,形成一片死亡禁地。
郁飞鹤对这东西起了几分兴趣,他曾经去过魔界,虽然不是自愿的,但是魔界的某些东西引起了他的兴趣,炎熔窟,万魔的葬身之地,这里给他的压迫感和炎熔窟很像。
他留下一个标记,虽然不确定还会不会回到这里来,但万一呢。
日月兼程地赶路,在用尽力气前郁飞鹤终于摸到了一个城市的边缘,也终于看到了人迹。
与记忆中城镇的模样相去甚远,郁飞鹤眼前的建筑物皆是废墟,但仍可从其中窥见旧日的繁荣。
荒芜昏黑的天穹下,充斥着群鸦压抑的嚎叫,地面上尽是漆黑的不明液体,泛着金属光泽,从各种动物尸体里渗出。
郁飞鹤停在一块干燥的砖石上,遐想此地往昔的模样,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同时也不忘捕捉空气中细微的线索。
城镇白日没有太阳,阴霾遮蔽了天空,他感受不到温暖的阳光,甚至在黑暗降临时,浓雾也未散去,温度一降再降。
黑色液体开始结霜时,有人来了。
火把的光是最初出现的,像深空里闪耀的星星,为这片绝望地域带来希望的光芒。
来的是郁飞鹤记忆中的人类,但是衣着与他见过的大有不同,为了御寒穿得很厚,颜色也灰扑扑的,几乎要融入雾色里,火把的光将他们的脸照亮,不至于淹没于夜色里。
人很多,大都是青壮年,似乎并不是一路人,分成几个小团体靠近着安营扎寨,他们不久前应该经历了厮杀,郁飞鹤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他们都沉默着做事,尽量放轻了动作,生怕引来什么东西。郁飞鹤没能从他们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赶了几个日夜的路,他也要休息一晚,现在所使用的力量是他所剩不多的灵力。
灵力不能凭空产生,此地没有灵气,他无法补充灵气,若是回到身体当中,他就可以通过进食来补充能量了,找回身体的渴望又多了一分。
雾霾外的世界月落日升,时间悄然地到了又一个清晨,人们开始整顿行囊再次上路,郁飞鹤看他们要去的方向与自己是一样的,便直接跟着他们了。
这里人烟稀少,他想了解情况就必须从人入手,错过了他们不知何时才能再次遇上一个人。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这么多人不可能完全没有交流,他们要去“东方幸存者基地”,通过这个名字他隐约知道了这是个什么地方,令他惊奇的是,明明是不互通的语言体系,他却能理解这些人的意思,仿佛他们的语音自动转换为他的语言了。
有意思。
全然不同的文明,似乎受到了什么毁灭性的打击,以至于呈现出目前这幅残败的样子,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现在呈现在他眼前的是破坏后的残局,生机并未灭绝,而是在毁灭之中挣扎着生存下来,这里甚至还衍生出一些别样的生物。这里新奇的一切让他生出强烈的探索欲望,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回身体。
历时五日,在经历了几波长得乱七八糟的怪物袭击后,郁飞鹤跟着他们一起到达了代表人类文明延续的标志点之一,东方幸存者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