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的一切》简安哲

33、一阵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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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也一刻不错的盯着他，那眼神看得时然心里发毛，果然，他之前想的，让这件事悄悄揭过是对的，真的不能和祁也说。时然除了怕祁也失望，怕他露出这种眼神，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总之就是不好，特别不好。

　　僵持了好久，他脖颈都酸了，终于投降，边上楼边说，“我跟人打架了。”

　　从前打架对时然来说是常事，毕竟校霸的称号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可自从时然决定跟着祁也好好学习之后，打架这种事就离他很远了，听他猛然这么一说，祁也觉得特别陌生，第一个反应就是时然被人欺负了，他紧张地问：“谁打你了？”

　　“不要说得我好像单纯被打，对方比我惨多了。”时然走上来，和祁也站在同一水平面，看着祁也乖孩子的脸，又解释着，“我不是觉得这是多光荣的事，这一次也真的不是我主动挑起来的，真要说起来，还是我打得最痛心的一次架。”

　　都已经用上痛心了，是谁，祁也更好奇了。

　　时然从兜里摸出钥匙开门，推门的时候，扭头对祁也说，“是我以前那些朋友。”

　　祁也自觉跟着时然进屋，第一句便是：“就是以前围在你身边的那些人？”

　　时然点点头，又道：“也不是全部，就那么几个吧，嘶——”他想去找杯子倒水，家里平日只有他和爷爷，水杯也只有两个，客人来只能用一次性杯子，还全部收在不知道哪个柜子里，时然翻着翻着手就碰到好几次柜门，痛得他直吸冷气。

　　祁也看不下去，赶紧上前道：“你找什么，我帮你。”

　　时然笑笑：“客人来了得倒杯水啊。”

　　“不用招呼我，我不渴。你家里有药箱吗，你这伤口得赶紧抹药。”祁也随便看了看，不放心道，“还是去附近的医院吧，走。”

　　“哎哎哎真不用，我这都是皮外伤。从小到大我就经常受这种伤，真要每次都像你这么大惊小怪，我干脆直接住进医院就好了。”时然笑呵呵道，“家里有药箱，麻烦帮我拿一下。”
　　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祁也找到了白色的小药箱，又拉着时然在沙发上坐下。

　　抹到伤口的时候时然忍不住嘶了好几声，刚要提醒祁也动作轻一点，看着他格外凝重的表情，时然笑了：“真没多大事儿。”

　　涂上药水，脸颊破口的地方贴上创可贴，弄好之后，祁也轻声问：“身上还有吗？”

　　有的，打起架来伤最多的往往是看不见的地方，但时然不好意思说，他自己晚上照着镜子上药吧，反正也是熟练工了。

　　“没，我哪有那么弱啊，我可是校霸。”时然呵呵笑了两声，同时腰后方隐隐作痛，那几个人居然耍阴招，可恶！

　　时然摸了摸脑袋：“你怎么会想到来找我？”

　　祁也避开他的目光，收拾桌面的残余，“宿舍群聊天，你一直没出声，打你电话，也没人接，打工也没去，听那位店员的语气，感觉你一般不会在节假日请假，我是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所以——”

　　祁也有点讨厌自己这种对坏事的预感，他宁愿时然只是犯懒在家里睡大觉，怎么会跟朋友打架还落得这么惨。

　　“你还去奶茶店啦。”时然嘿嘿笑了两声，“不巧，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来，我请你喝奶茶呢，要不然就明天吧。”

　　祁也点点头，依旧满眼担心的看着他。

　　“真不好意思啊祁也，我手机没电了，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时然默默补上了道歉。

　　祁也怎么可能生他的气，加上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算他真的犯了天大的错，祁也都能立刻原谅。啊，真是没出息。

　　“嗯，没事。”

　　时然往后靠在沙发靠背，长长的叹气，“今天请假也是临时决定的，要不是那几个人催得急，我才舍不得这三倍工资呢。”

　　祁也好奇的问：“他们找你做什么，又怎么会打起来？”

　　“他们在电话里说，自己遇到麻烦了，让我过去江湖救急。”时然说着摸了摸鼻子，“你也知道，我们以前那几个人，放假就是无所事事到处晃，就是跟小混混差不多，我们不主动惹事，就是纯粹浪费时间，但总有小混混喜欢惹事，喜欢在街上横行霸道，遇到这种的也没法怂，不打的话就会一直被拿捏。反正我那几个朋友就是，在外面吃早饭的时候遇到找事的，打不过，就找我过去。”

　　时然又赶紧补充了一下：“你不要觉得是电视上那种，把吃饭的店都砸得不像样还殃及路人的混乱场面啊，他们没那么大胆子，顶多就是到偏僻的地方，比如小巷子之类的地方解决。”

　　祁也笑笑：“嗯，我知道。可你不是说是和朋友打的架吗？”

　　时然嗯了一声，露出很无奈的笑容，“和那几个找事的没打起来，他们胆子越来越小了，就只会放狠话。和我那些，不知道还能不能算朋友，一开始还挺好的，聊着彼此的近况，可很快我就感觉不太对劲，他们几个说话都带刺，动不动就大学生好啊牛逼啊，又说大学生一文不值毕业就是社会白痴什么的，反正话都让他们说了，我觉得挺没意思，就想着先走，结果他们几个又说我看不起他们这些技校的，我的脾气，你也知道，说是说不过，动手起来倒是快······”

　　祁也紧张道：“你一个打几个？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呢？”

　　“也就两三个。”时然瞅了他一眼，那表情不言而喻，祁也有点气闷道：“我不像之前那么弱了。”

　　他和时然的真正认识就是时然帮他赶走麻烦，所以武力这方面，时然下意识觉得他帮不到自己吧。

　　时然乐呵呵道：“嗯，我知道，你现在是连背十个女生去医务室的勇士。”

　　“七个。”不知道是谁先传错的，祁也每次都要纠正。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起来，气氛没有那么低沉了，祁也看着时然说：“这种和朋友闹翻的事，我没有什么经验，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你可以跟我说，有些朋友就是一时的，你在成长，在往前走，有些人肯定要被你丢在后面。”时然道，“你也可以说，其实大家都没有什么错，只是要开始走各自的路了，没必要耿耿于怀之类的。”顿了顿，时然自嘲的笑笑，“反正听起来意思好像都差不多。”

　　时然道：“道理都是差不多的，但真正经历这一切，还是避免不了会难过。”

　　祁也想了想道，“你以后应该还会经历这种难过的。”

　　时然：“？”

　　祁也真诚道：“毕竟你朋友那么多，每隔一阵走散一个，估计得等你大学毕业之后才能散完。”

　　“你大爷的！嘲笑我是不是！”时然抓着一个抱枕往祁也身上丢，接着整个人也跟着往他身上压，“才一天不见你就学坏了，你老实交代，到底认识了那些腹黑朋友！”

　　“没有没有真没有。”祁也边笑边躲，眼瞧着时然不肯放过他，索性瘫着不动了，时然还在用力压他，一张脸从抱枕上方往下压，和祁也冷静的面孔对上，好像很少这么近距离瞧过这张脸，是因为瘦了不少嘛，这五官好像更标志了，怪不得学校那么多女生对他有好感，人果然还是看脸的，换作一个平平无奇的面孔肯定不会有那么轰动的效果。

　　时然又看向祁也黑色眼眸，那眼底似乎蕴藏着巨大的吸引力，看一会就能把人吸进去，时然立刻收起了笑嘻嘻的打量模样，不好玩了，这人又开始“躺尸”了。

　　“哎呀无趣。”时然说着，坐正了身体，他的后腰因为刚刚的活动受到了虐待般的压力，忍不住搓了搓。

　　其实不是无趣，是有点诡异了。

　　时然赶紧摇摇头，驱散那种诡异的气氛，又轻咳一声道：“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多朋友，一个个散，很快就散完了，不用等到毕业。”

　　“哦。”祁也慢吞吞的坐起来，眨了眨眼睛，轻声道，“我也在那些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中吧。”

　　“废话！”时然斜眼瞪着他，“要我跟你说多少次啊，你和那些朋友都不一样。”

　　祁也问：“哪里不一样？”

　　时然：“我没说过吗？”

　　祁也轻声道：“也许有吧，但我忘了。”

　　这种话哪里听得够，当然多多益善，每次答案不一样最好。

　　时然还真的认真思索起来，“就，就比如今天，我受了伤，如果不是你来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祁也皱着眉：“这个不一样可不好。”

　　时然笑了，随即认真道：“我是不太敢告诉你，从小到大，不管我是闯祸还是受伤什么的，我最不敢告诉的人，就是我爷爷，现在，又加了一个你。”

　　祁也大受震动，手指不自觉死死抓着沙发垫子，受宠若惊道：“我怎么能和爷爷相提并论。”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不知不觉中，你对我的重要性就是到了这种地步。”时然转头握住他的手，眉眼清亮，笑得一派天真自然，“祁也，我们不做那种一阵子的朋友，要一辈子都是好朋友，一辈子哦。”

　　“······好。”祁也心里真是百感交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惊喜，欣慰，却又难过，怅然，抓着沙发垫子的手悄悄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