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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命运的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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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他的安慰起了作用,方云生渐渐恢复平静,
他的视野中模模糊糊出现一道黑影,是齐鹤,
“我们在哪”方云生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不了解车厢内活着的只有两人的人间惨剧,断肢,碎肉,扭曲惊恐定格在一瞬间的人脸,鲜血粘腻的地面,狭小的车厢如同炼狱一般,
地面倾斜180°,他们被挂在半截车厢内,稍微重量的偏移,整个车子便会掉入深不见底的江水里,好在两人的位置处于后车厢的窗口边,车窗破裂,寒风不断从破洞灌入,可以借着另一个人的力气逃出,
现在两人之间一个生死抉择,二选一,
现实摆在眼前,其实有更简单的方法,方云生没有行动力,齐鹤可以自己逃出去,选择早已摆好,
情况不妙,方云生手掌触摸着冰凉的血液,没有救护的人员,他们被遗留在这辆无人的大巴车上,如果齐鹤把自己撇下的话,似乎是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他犹豫着:“我,我……”
话到嘴边说不出口,接下来他应该说着自己的遗言,自己是如何如何讨厌齐鹤,应该破口大骂,把自己被欺压了十多年的日子统统发泄,然后是希望他能让自己和母亲的墓碑住在一起,然后,然后
“齐鹤,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求求你了,救救我,只要我能活下来,我给你当牛做马,真的,我发誓,”他还是没能突破死亡的恐惧,为了活命,脸面算什么,
方云生两只手无措地抓着空气,像要抓住溺死之人的浮木,
齐鹤抓住方云生的双手,“我会帮你的”,你知道的,我拒绝不了你的请求,何况,我原本就要先救你,最后一句齐鹤没说出口。
齐鹤暗暗发誓,等他俩都逃出去,他一定要告白,
齐鹤嘱咐方云生抱紧自己的腰,一边不停用手肘把车窗窗口完全砸开,鲜血顺着手臂的方向淌留一滩在地,
方云生看不清视线,
他只能牢牢抱紧齐鹤的腰,这种性命全系一人身上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如果不是眼睛受伤的话,
在齐鹤不停歇的砸击下,碎裂声,
能出去了,
“快,我抱着你”齐鹤说着举起方云生的身子,
方云生反应不及时,他下意识抱紧齐鹤的脖颈,手指间温热的液体,半个身子佝偻在窗口,他摸不到地面,有些害怕,他想退回去,
“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齐鹤附在他的耳边温和道。
随即方云生放开扒在车窗的手指,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上,
因为重量的消失,车厢倾倒的更加严重,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掉落在江面,
还有机会,现在只要他能逃出来。
当齐鹤的脚踝上的链条被卡在窗口的裂缝里时,他看向车厢外的方云生,呼喊着:“云生,救我”
“云生——”
方云生似乎看到了齐鹤伸出的手臂,如同泣血般绝望的双眼,
下一刻,梦境碎裂
汗水淋漓,方云生从噩梦中惊醒,
电视机里还播放着一周前的新闻,临江市大桥附近发生重大事故,播报的人口信息:车祸死亡人数36人,存活1人,失踪1人……
屏幕前播放着事故时的监控画面,因为车祸发生的位置处于桥梁底端,摄像头的死角,所采集的画面较为模糊,
方云生关掉了电视,他的双眼被纱布缠绕着,自从事故后,他的眼睛就看不见了,只能模模糊糊看到无数重合的黑影,医生说他的眼睛是正常的,不影响视力,可能是事故造成的心理创伤,给出的方案是推荐去看心理科。
他自己有病没病还不知道吗。,
统统都是庸医,方云生捶着被子撒气,
护士站,新来的护士小丽,日常病房巡查,路过203病房的时候,同行的护士长语气同情道:“这小孩出了事故,眼睛看不见,还没有家属来照看,住院费是社会救济,可怜的很”说着摆摆脑袋,
小丽:“是临江公交车事故吗,真可怜”
方云生摸索着一旁的桌面,空荡荡的,
不喉咙干涸得快要冒烟:“杯子,杯子”
模糊间他好像看见面前一个水杯,“好,谢谢啊”方云生从他手里接过水杯,盖子被贴心地掀开,还冒着热气,
入口温热,喝了近半杯止渴,
解决口渴后,方云生反应过来,抬头望向人影,他问道:“你是谁“
“我是来照顾你的”男人用手指一笔一划的写着,
手指修长,就是太冰了些,没有老茧,他摸着好像是个年轻男人的手。
原来是护工,
方云生好奇:“你不能说话”
男人沙哑的嗓子,说:“我的声音不好听”
声音如同刀割裂般,
方云生点点头表示理解,
“我爸呢,算了,你不用说了”方云生知道他父亲的德行能找个人照顾他就算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了,
“我们什么时候出院”说实话,他在这呆着快要发霉了,昏迷了近一周时间,躺的浑身酸软,刚醒来,就被医生告知噩耗,既然医院治不好,他还待着干嘛,
医生说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男人在方云生的手心写道,
方云生有些不太适应与一个陌生男人的接触,抽回手,“我说了算,今天出医院,我要回家“
他要去看齐鹤一家,呆在医院都不清楚,齐鹤是死了还是失踪了,
如果齐鹤回来的话,他就死定了,
好在新来的护工没有反驳,当天收拾行李,
回到家门口,因为看不见,男人一路上牵着方云生,考虑到是因为公交车出的事故,他俩坐的是出租车,
熟悉的月季花香味,齐鹤家的花园里一年四季种植很多鲜花,此刻他被挡在大门外,护栏后是紧闭的房门,空无一人,
男人:他们好像是离开了
难道齐鹤死了,他的头七还没过吧,他的家人怎么比自己还无情,方云生摇了摇脑袋,似乎他只是过来瞧上一眼
“我们回家吧”
“嗯”
方云生的家就在相隔一条街的距离,只不过一街之隔是富人与贫民的阶级区分,
一居室,客厅小小的,屋子里摆放着简陋的家具,
“爸,爸,”人呢?房间空荡荡的,回荡着方云生的声音,
他的卧室是由书房改装过来的,只能放下一张床的面积,
方云生回到熟悉的环境,眼底浮现画面,他循着记忆中的方向,摸索着,坐在沙发上,
男人没有动作,
直到方云生喊他坐下,他按了好几下遥控器打开电视,电视开始播放着无聊的肥皂剧,
沙发很软也很小,方云生把双腿蜷缩成一团,他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再次醒来,
男人消失了,方云生喊了几声,说不准男人拿了钱已经跑路了,不过他家里可没啥值钱的东西,想打电话,发现手机在事故的时候已经丢失,
屋漏偏逢连夜雨
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他似乎嗅到空气中食物的味道,
他摸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挪步,
厨房里的食物还冒着热气,
男人临走前还留了吃,不至于让方云生饿死,
方云生看不见的方向,角落里,男人看着方云生大口大口吃着饭,
灯泡在此刻忽闪忽闪,细微的电流声响,
方云生放下碗筷,摸索着回到卧室,
他的桌子还保持着离开时的痕迹,摊开的契约书,精致的玩偶,在方云生的看不见的地方,契约书浮现几个小字,契约生效中。
男人看清了方云生桌面上的东西,似乎并未感到奇怪,
只是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诡异的玩偶也开始微笑。
一切的迹象似乎表明他很开心,
如果方云生的眼睛能看见的话,就能知道从始至终他身旁陪着的男人只有一个,
那个死在车祸被人抛弃在江水里的齐鹤,
浑身湿透,鲜红的血液染红他大片的白色校服,如同厉鬼爬出炼狱,浓墨头发下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方云生。
周围的空气在此刻变得有些寒冽,方云生似乎并未察觉,他的视线所及之处一片黑暗,白炽灯光熄灭,人影随即消失不见,
第二日清晨,
屋内的布置没变,桌子上多了一份食物,
方云生询问着空气:“是你吗”无人回应
第三日,
第四日,
依旧如此,一日三餐,食物会准时准点出现在饭桌上,
他想干嘛,是想学田螺姑娘乐于助人的精神,
方云生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在这几天的摸索,他已经适应过来,
拆开纱布,睁开眼睛,是想学田螺姑娘乐于助人的精神,
他似乎能看到个大概的轮廓,虽然眼前雾蒙蒙的情况,但比前几天有好转的情况,只是,他还是没看到那个神秘的男人,
似乎是在送方云生回家的那天就神秘消失,除了每天按时送饭,他几乎跟死了一样,
对此方云生没太在意,等他眼睛恢复好,一定辞掉要这个不负责的护工。
他一边暗自腹诽,一边打开房门,
久违的新鲜阳光透过走道洒在方云生的脸上,温暖,方云生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父亲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人也找不到,
他试着敲了敲对门的住户,
邻居家是一位独居的刘婆婆,无儿无女,老伴在一年前去世,日子过得十分清苦,方云生偶尔也会去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