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是女主角》一张小纸片

11、第 11 章

　　她转身，提着那把血淋淋的刀慢慢走上楼，身后没有任何声响，转过弯，她加快脚步一路到了洗手间，开了水龙头，把刀扔进洗手池里，那血迹很快散开，又渐渐消失不见。

　　甄时抬起头，不断地用力吸气呼气，来缓解自己不住颤抖的身体。

　　她用力搓洗自己的手，再去洗脸，抬头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声音不像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甄时，你没有做错，你没有做错，你没有做错……”

　　她关掉水龙头，逼着自己往外走，然后从卧室开始，一间一间仔细翻过去，她相信徐影应该不止存了30万，因为那30万远远不够。

　　她一边找钱一边思考第二天要不要继续去演戏，或许是太累了，也或许是被吓到了，天边出现第一缕光的时候，她困得睡了过去。

　　她迷迷糊糊做着梦，梦里有人喊她，声音越来越大，她惊醒过来，仍然有人在喊她，是楼下男主演的声音，说电影要开演了，再不去要迟了。

　　甄时没应，她洗漱后换上衣服，一步一步走下楼，男主演还在，说是小徐影让他回来喊她的，她仍然不说话，自顾自坐进车，心不在焉地往外开。

　　到了地方，刚好卡到她上场，她心想这戏是非演不可了，上场前，昨天说要给她介绍男人的女人冲着她欲言又止，要不是时间来不及，肯定要上来拉住她。

　　甄时以为自己再也笑不出来了，可还是没忍住笑了。

　　她坐到画板前，余光扫过外面的观众席，稀稀拉拉几个人，每换一个拍摄地方，外面就走一个观众。

　　甄时觉得很荒诞，都到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能心平气和在这儿演戏。但不演戏，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她需要喘息的时间，有了足够精力才能继续做打算。

　　心平气和的结果反而导致她忘了词，不是说错词，而是彻底忘了要说什么，即便那提词板快举到自己眼前了，甄时都没有照着念出来。

　　场面一度陷入沉寂，直到男主演继续往下接词，戏才顺利往下演。等到空档，男主演又冲她露出了那个让人看了浑身不适的笑容：“昨天的事我帮你解决好了，他不会往外说的，今天还带伤上场了，看着挺可怜的，其实他就是嘴欠，你不用跟他计较。”

　　甄时盯着他看，就是这样好看的一张脸，背后却不知做了多少损人利己的事，想想也知道的，以前徐影肯定没少吃他的亏，不止徐影，还有很多人，他对徐影多少还有所忌惮，但对其他人呢？

　　“这种人不值得为他生气，以后他也不会再到我们家了。”男主演信誓旦旦说着。

　　“我们家？”甄时差点听笑了。

　　男主演伸手过来，借着戏份微微圈住甄时的肩，“徐影，你有没有想过，与其去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不如趁现在还有机会，选一个你知根知底的人结婚。”

　　“选谁？你吗？”

　　“我们其实还是很相处得来的不是么？”男主演手臂收紧，将甄时圈实了，“我只是提议，因为实在看不得你做错误的决定，你这样——”

　　甄时伸出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她现在是动过刀子的人了，打起人来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了。

　　男主演懵在那儿：“你，徐影你疯——”

　　甄时换只手又甩过去。

　　“滚吧，接下来是我的戏，你该下场了。”

　　男主演气得要扑上来，甄时将手摸向腰间，他又当即停了动作，后面有人在催，他不得不退场离开，走前放一句狠话：“徐影，你等着！”

　　甄时坐到画板前，好吧，还是有心理负担的，毕竟从小到大都没动过手，第一次打的钱权，昨天见了血，今天又抽了两耳光，挺要命的，但没办法，要再有人来冒犯她，她还是要动手的。

　　她提起画笔，想起昨天那个瘦弱的女人，她勾勒两笔，画板上出现了侧脸轮廓，再往下——

　　“甄时。”身后冷不丁传来声音。

　　甄时停住笔，没有往后看。

　　“甄时，是我，徐影！”

　　“甄时！”

　　甄时回了头，但没有动，她眼看着徐影由远及近，走到了银幕下。

　　“甄时，我想你应该都知道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你经历这些，但那时候我也想不到其他办法了，我跟你说你可能不会相信，只有你看到了真相，你才会知道里面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出来吧甄时，我们换回去！”

　　甄时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实感，她看着徐影脱下大衣，继续催她：“快，我们先把衣服换回去。你给我的东西都还在，都在兜里，就是我用了你一些钱，这两天我试着去奶茶店兼职了两天，钱也不多——”

　　“你脸怎么了？”甄时打断了她。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该是什么样，太多的情绪一齐涌上来，等徐影再次走近，她才看清她脸上遮了些粉，隐隐可以看出有道伤口。

　　“没事的，就是晚上我扫那个车子，不小心摔了下。”徐影朝她伸手，“下来吧甄时，我们也该回到各自的位置了，你那么优秀，还有很多事可以做，我也还有我的事情要做，你——”

　　“你要怎么做？结婚吗？”

　　徐影愣了愣，笑了：“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什么办法？”

　　徐影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催：“你快出来吧，待会儿他们要发现了。”

　　甄时没有动，这两天她有想过徐影还会不会回来，但她以为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处在这样一个地方，但凡谁得到了逃离的机会，都不会再回来。所以有几个时刻她恨过徐影，恨徐影骗了她。

　　但现在徐影又回来了。

　　这意味着她可以离开这里，可以远离这一切恶心的东西。

　　她不得不承认，她是松了一口气的。

　　“出来吧，甄时。”徐影再次朝她伸手，“我刚刚看到了，你打了他，他可能表面装作没什么，但最终还是要得到好处才会消停，你快点出来，不能被他发现了。”

　　甄时往两侧扫了一眼，走到银幕边跳了下去。

　　徐影接住她，冲她露出十分愧疚的表情：“你没有怎么样吧？”

　　甄时摇头。

　　“我想两天的时间，你应该可以知道大部分事实了，甄时，真的很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从一开始就没有告诉你真相，我要是告诉你，你肯定就不会跟我换了，也不需要吃这么多苦。”

　　甄时缓了两下才去摇头：“我也很自私，想要用我自己糟糕的生活来换我以为理想的生活。”

　　徐影往银幕里看一眼，时间不多了，“你还有机会，甄时，只要你狠下心，你会过得很好，以后别再委屈自己了。”

　　她又看一眼，“衣服换给我吧，时间要到了。”

　　甄时回头看一眼，画室还是她理想中的画室，但她再也不想坐回去了。

　　她迅速脱下外套，徐影接过后往自己身上套：“还有鞋子。”

　　甄时依言脱下，她看着徐影弯下腰，将脚往鞋里套，因为太急，第一下没成功。从徐影出现到现在的几分钟里，甄时的心跳就没有慢下来过，这导致她的动作很快，脑袋却转得很慢，或者不是慢，而是纠结，她在纠结。

　　下一刻，她伸手去脱徐影的衣服：“别换了徐影，你不能换回去！”

　　徐影愣了下，又立马拦住甄时的动作：“甄时，你疯了吗？都这样了你还想要回去？那个地方会吃人的，女人没有任何尊严！你——”

　　甄时生拉硬拽将徐影的外套脱了下来：“是，那种鬼地方，我不会回去，你也不会回去！”

　　她将外套往地上一丢，拉着徐影就要往外走，徐影起初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后用力拖住甄时：“不行的甄时，我必须回去，我不能走！”

　　“你回去了要怎么样？结婚生小孩吗？你真的可以接受那种日子吗？你会疯的！”她不自觉地抬高了音量，“我不能让你回去，那种地方简直就是地狱！”

　　“我不能走，我走了这场戏就演不了了！”

　　“都这样了，你还要演戏吗？”

　　“我真的不能走，我——”

　　“徐影？？”一道试探的声音从银幕里传了出来。

　　徐影急忙闭上了嘴。

　　“徐影，你去哪儿了？”仍然是那道熟悉的男声。

　　甄时当即使出浑身力气，拉着徐影奋力往外跑，徐影仍旧在挣扎，下一刻，男主角的半个身子出现在了银幕里，几乎是下意识地，甄时按着徐影一起蹲下，拽着她沿着墙面一步一步往外挪，就在男主角彻底出现在了银幕中，甄时恰好挪到了入口。

　　下一刻，她拖着徐影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疯狂地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