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的诱惑》北商南九

27、第 27 章

　　方家村有个傻子。

　　傻子原本叫小玉，智力不高，从一年级读到三年级，花了整整十二年，后来家里人就干脆不让她上学了，因为小玉满十八岁了。

　　隔壁村刚好又有个瘸子，瘸子收废品赚了一点钱给小玉当彩礼，小玉就从小玉变成了傻子，顺便还怀上了瘸子的孩子。

　　瘸子很害怕，他怕自己的孩子也是个傻子，这样他就亏大了。

　　事实证明他确实亏大了，傻子生的孩子不仅是个傻子，还是个女儿。

　　孩子生下来就死了，这是瘸子跟小玉说的，他觉得反正小玉是傻子，傻子是听不懂人话的，他不需要费心编撰理由。

　　可小玉上了十二年小学，她知道什么是死了，却不知道什么是孩子。

　　于是小玉点点头，把第二个孩子生在了茅坑里。

　　瘸子把傻子退回去的时候，她已经怀上了第三个孩子，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活着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

　　婴儿挥舞着稚嫩的手脚，嘴里喃喃喃自语。

　　傻子凑近一听，婴儿叫了声妈妈。

　　然后她就从傻子又变回了小玉。

　　村里人嘲讽她，婴儿怎么会说话，但是小玉坚信自己真的听到了。

　　瘸子真的亏大了，这个孩子非但不傻，还很聪明。

　　小玉似乎也跟着孩子变聪明了一点，她把孩子平平安安养到了六岁。

　　六岁就该考虑上学的事了。

　　小玉很苦恼，虽然她上了十二年小学，但她又不能分六年给孩子。

　　方士谦说没关系，他来养。

　　方士谦是小玉的小学同学，得知小玉母女的情况后很同情，他开始资助小玉上学，直到今年方士谦离开了。

　　他也有自己的工作，这样才能给孩子提供更好的条件。

　　方萌萌却不这样认为，他只觉得方士谦抛弃了她，她用灶里的木炭在墙上写“方士谦快回来”，写了好像有一万遍那么多。

　　小玉也不懂，她躺在床上几乎要病死了，她告诉方萌萌，别总是等你谦哥，去交朋友。

　　薛文兴就问：“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方萌萌说“好”。

　　薛文兴又问：“那唐格，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唐格也说“好”。

　　但是唐格没有问方萌萌愿不愿意跟她交朋友，方萌萌也就没有回答。

　　小玉很快就病死了，瘸子来给她下了葬，拿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瘸子用那双浑浊的眼球打量着方萌萌，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他说：“女儿就女儿吧，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行。”

　　那一瞬间，方萌萌觉得自己身上的血肉特别脏，她想，是不是就因为这样，方士谦才嫌弃她，不愿意回来。

　　——

　　王杰希曾经告诉过还是小孩儿的王河，他们这样的人做的其实就是消除执念的活儿。

　　有些人对一个东西的执念太深了就会形成障，只要消除人的执念，障就会随之消失。

　　王河看到方萌萌的第一眼就发现她身边有障。

　　“你想要什么？”王河问。

　　“我想要他死。”方萌萌自言自语。

　　王河没有追问，方萌萌也没有解释，他们都弄错了对象。

　　——

　　良久，叶修站到了方萌萌的面前，他垂着眼看她，神情依旧从容淡然。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方萌萌摇了摇头。

　　王河见状突然着急地抓住方萌萌的双肩：“你刚才明明承认了的！”

　　方萌萌对于眼前这个情绪激动的高大男孩毫无动容，她根本不在乎王河做了什么，因为那天说的话，连她自己的搞不清。

　　方萌萌仰着头看叶修的脸，似哭似笑地轻声感叹了一句。

　　“如果她当时没有把这些事告诉他就好了。”

　　后来叶修打了周泽楷的电话，周泽楷和王杰希对接之后就单独商量结果去了。

　　肖时钦颇有些感叹：“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子的。”

　　叶修笑：“这样子是什么样子？”

　　肖时钦一愣，具体的内情当事人一个也没说出来，所以这样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

　　是他在脑子里构想的只言片语，还是那些写在报道上的来龙去脉？

　　“找到了。”

　　张佳乐打破了沉静的氛围：“我找到大孙的位置了。”

　　----
　　李家村紧挨着方家村，张佳乐非常肯定孙哲平就在那个方位。

　　“我能感觉到，那边有一个结界。”

　　叶修“啧”了一声：“你说这些话我老感觉特别中二你知道吗？”

　　苏沐橙捂着嘴在旁边笑，张佳乐气得满脸通红。

　　“我不跟你这种凡人一般计较。”

　　叶修撇嘴：“那你跟那王大眼儿肯定很有话聊。”

　　张佳乐不想说话了。

　　倒是韩文清突然疑惑了一声，“唐昊？”

　　前面有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肩上好像是扛着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吭哧吭哧往山上爬。

　　叶修也认出来了，唐昊比他们小几岁，当年一起胡闹着玩儿过一段时间。

　　“他一唐家村的跑这儿来干嘛？”苏沐橙探了个头出来。

　　肖时钦提出猜测：“不会是抛尸吧，你们看他行为诡异的。”

　　叶修下巴一扬，给韩文清使了个眼色，两人悄然分头，渐渐呈包围之势。

　　唐昊肩上的东西似乎很沉，他累的气喘吁吁，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叶修跟个鬼一样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吓得他直接往后一栽，正好落到身后的韩文清手里。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唐昊拼了命的挣扎，待看清几人的面容顿时愠怒：“叶修？你干什么？！”

　　叶修两手一叉，“我没干什么啊。”

　　“倒是你，鬼鬼祟祟干嘛呢。”

　　苏沐橙蹲下身检查了一下蛇皮袋，鼓鼓囊囊颇有些分量，用尼龙绳扎得严严实实。

　　“别碰我东西！”

　　苏沐橙一耸肩，施施然站起身。

　　张佳乐推开人群站到了唐昊面前，歪着头嗅了嗅。

　　“你身上，有股很熟悉的味道。”

　　唐昊神色一变：“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显然没认出来少时的玩伴长大后会变成红毛怪，对张佳乐这幅形容相当嫌弃。

　　张佳乐没管他，袖口放出一条细长的菜花蛇，颜色斑斓鲜艳，跟当年叶修见过的那条长的是一模一样。

　　“带路吧。”

　　唐昊瞬间像是失了神一样，扛起蛇皮袋乖乖往前走。

　　山路蜿蜒，一行人走了好些时候。

　　看到眼前的木屋时韩文清也有些震惊，没想到李家村的山上还有这种地方。

　　唐昊推开门扉，众人明显感觉到一层水波荡开般的奇妙体验。

　　房子里没有多余的装潢，四周空荡荡的，只有堂屋正中间摆了一具石棺，没有棺盖。

　　棺材里躺着一具半枯朽的尸体，诡异的是，裸露出来的部分骨架被细密的藤蔓缠绕着，那些藤蔓甚至在缓缓地移动，仿佛正在吸取这具尸体的养分。

　　“是他？！”张佳乐看清尸体的容颜震惊出声。

　　叶修挑眉：“熟人？”

　　张佳乐没接话，呐呐自语：“我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

　　此时唐昊缓缓清醒过来，看见一群人围着尸体顿时火冒三丈：“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

　　肖时钦震惊住：“总不能真是抛尸吧。”

　　唐昊：“放屁！老子是在救他好吧！”

　　沉重的蛇皮口袋被解开，唐昊将里面的东西均匀地洒在棺材旁边，淡淡的草木灰气味散发出来。

　　众人这才看清袋子里的东西，褐色的颗粒混合着灰色的草木灰，其中还隐约散发着一些檀香。

　　尸体身上的藤蔓像是嗅到了猎物的野兽全部扎进地下将唐昊撒出来的东西卷走，同时那些盘桓在尸体身上的藤蔓消失，尸体竟然渐渐恢复了生机，一点点修复着自己的躯体，直到完好无暇。

　　饶是见过不少场面，众人还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唐昊将最后一点草木灰洒在了尸体的脸上，那尸体霍然坐起，眼珠从灰白变成暗紫，似乎有光晕流动。

　　“李轩，你怎么变成这幅鬼样？”张佳乐眉头紧皱。

　　李轩眼珠转了转，扫过这一群人，打了个哈欠。

　　“张佳乐，你不在山里好好呆着跑我这儿来干嘛？”

　　张佳乐翻了个白眼儿：“我修行大成当然出来了，不像你人不人鬼不鬼的。”

　　李轩对于他的冷嘲热讽不置可否，照例对唐昊道了谢。

　　“行了，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直说吧。”李轩撑着身子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张佳乐从心口掏出一条项链，正是和孙哲平身上那条一模一样。

　　项链上的琉璃珠开始散发出光晕，李轩虚着眼，再看向众人时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

　　“我其实是这里的山神。”

　　张佳乐：“噗嗤。”

　　李轩：“别打岔！你以为你是蛊师就不好笑吗？”

　　“我其实是这里的山神，的继承者，原本山神的力量很强大，作为继承者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完成永生，也就是成神。”

　　叶修：“然而？”

　　“然而这里的山都差不多要死了，失去信仰之力的山神很快就衰亡了，于是他选择了我，我最终和他遗留的力量合二为一，可惜你们看到了。”李轩两手一摊，语气无奈。

　　“山还是在不断地死去，我成不了什么山神，最多算是个山鬼吧，我没办法，只能用这样的办法维系山灵的生息。”

　　张佳乐接过话头：“你用遗留的力量开了结界？”

　　叶修顿时明白过来，那架客机应该是受到影响就这么闯入了结界当中，于是才成了外界传闻的离奇失踪。

　　肖时钦到这里才真正放下心来：“那还等什么，赶快打开结界救他们出来啊！”

　　李轩安静地看向他：“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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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世传媒】先前从b市飞往s市的离奇失踪的QZ1203号客机已证实去向为偏航，所幸全机182名乘客无一伤亡。”

　　叶修关掉手机，想了想还是没有屏蔽黄少天的微信，任凭他在手机里滴滴滴吵个不停。

　　“老板，来两个包子。”

　　“好嘞！”

　　叶修迈着步子往学校里走，进门的时候被门卫拦了一下。

　　“叶老师，有您的信件。”

　　叶修惊奇接过，是个空白信封。

　　他没着急拆，先拿着去了办公室，方锐依然窝在椅子上吃点心，热情的招呼叶修一起吃。

　　王平的位置现在空掉了，他说自己老了，实在干不动了，嘴角那颗硕大的痣也在短短几天里迅速干瘪下去。

　　张新杰接任了王平的职位，现在每天更忙碌了。

　　时间好像真的有神奇的魔力，曾经发生过的事随着日子一天天流逝，一切起伏曲折最终只是变成留存在记忆里的相片供人时不时翻看。

　　江波涛给叶修送了个新杯子和一罐咖啡，并且嘱咐道：“叶老师少抽点烟，实在不行就喝这个。”

　　老魏闻言在一旁疯狂嘲笑：“老叶快拆开看看啊，我亲自给你选的杯子喜不喜欢？”

　　叶修拆开一看。

　　妈的，HelloKitty。

　　上课铃想起，刚刚还充满欢笑的办公室一下子安静下来，叶修打开信封。

　　里面没有信，只有一张薄薄的符纸，安静地躺在桌面。

　　“吾行一令，四处游魂，速速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