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的哨兵》金铭不知

7、第7章

　　走到一处开阔地带，不远处就是出口，站岗的哨兵向导正在检查来往的人流。

　　全都是生面孔，用着崭新的设备，完全不像他认识的R区。

　　听着旁边的脚步声，心情莫名地烦躁。

　　齐延本来打算默不作声，可实在见不得夏新屿得意，忍不住回怼：“你觉得自己这样很伟大吗？那些人过得并不幸福，你也不是个合格的管理者，就是懂得蛊惑人心的宗教领袖罢了。”

　　虽然是高高在上的斥责语气，但这样怒气冲冲的齐延，反而更真实。这段时间，他们相安无事，却没有实感。

　　夏新屿反问：“至少，我在位时期，资源得到最高效的利用，死亡人数大大减少，就连面积也扩大了，他们哪怕把我奉为神明，也正常。”

　　多么傲慢的话语！

　　人前是道德高尚，满口大局的领袖，到他面前就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再怎么争辩都没用，不浪费口舌才好。

　　齐延差点就想动手打他，可还是忍住，指着出口附近的店铺，“我饿了，想去那边吃饭，你要是跟过去就把脸挡住，省得再看见你那些信徒。”

　　夏新屿记得那家店铺，以前齐延出任务回来，经常会带他去吃。

　　只是现在的外层没有饭店，食物都是统一配送，而且老板早就死了。

　　“换一家，跟我去别的地方。”

　　“夏新屿，你听不懂人话吗，我就要去那家！”

　　齐延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手却被握住，耳边传来熟悉的人名。

　　“当年季晏明离开的时候，问过我关于向导的事情。”

　　“什么！”

　　“跟我走，我就告诉你。”

　　事到如今，就算是假话，齐延也得听听，试探夏新屿的态度，能知道一点是一点。

　　饭店位于内圈的高楼里，这里有绝对私密的交流场所，场内提供各种吃不到的美味，许多有头有脸的人都会进来消费。

　　服务员看到夏新屿的瞬间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领着他们去了最好的房间，把上好的饭菜和酒水端进来，鞠躬敬礼才离开。

　　窗户的景色别致，可以看见远处的荒原，上满开满了野花，犹如满天星辰，很难见到变异生物的影子。

　　当初他和季晏明多次出生入死，看到荒原就像看到家，可是现在却觉得很陌生。

　　齐延心中生出无限的感慨，随手吃了一口肉，看向夏新屿，示意他说清楚。

　　夏新屿束着头发，有几缕碎发从耳鬓露出来，显得面容更为秀气。

　　他穿着干净熨帖的金边衬衫，微微垂着头，睫毛很长，正在慢条斯理地切着肉，姿态优雅讲究。

　　新鲜的食物在末世非常稀有，从前他靠着齐延才能吃到几顿，总是急切而珍惜。

　　现在挥手就能得到最好的，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有种被权滋养过的淡然。

　　他说话很慢，大部分时间都围绕他们从前相处的日常展开，兜着圈子，消磨时间，到最后才提到季晏明。

　　“当时我已经觉醒能力了，季晏明就问我，向导给哨兵做净化是什么感觉。

　　我就只给延哥做过净化，当然回答感觉太好了，身心愉悦。可能是太久没接受净化吧，他听到我这样说，突然发疯，差点就把我打死。

　　不过还好我活下来了，否则就不能像现在这样看着延哥，更不能跟延哥吃饭睡觉，做那么多有意思的事情。

　　所以说，命运对我还是很好的，折磨我的身体，却给了我最好的礼物。”

　　齐延听到他这样说，就想到那个时候，小混蛋心里就已经存了这种龌龊的心思，瞬间感到恶心反胃，撂下叉子。

　　同时，他也明白季晏明为什么会讨厌夏新屿。

　　大概那个时候就已经看破，所以才会感到愤怒吧，季晏明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真诚的人，比亲兄弟还要亲！

　　“你早就知道他精神状态不好，还那样刺激他，怪不得他往死里打。早知道，我就不救你，死了最好！”

　　“难道不是他活该吗？谁让他在意延哥，所以才容易失去理智啊。要我说啊，他就是贱，非要问，自取其辱！”

　　“你才贱，你全家都贱！晏明当然在意我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比谁都好。

　　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胜似亲兄弟。我不允许你这样诋毁他，再多说一句，我就动手了！”

　　“你恨我，却把季晏明当成你的兄弟？”

　　“不然呢，你以为他像你一样虚伪恶心，是我的仇人吗？”

　　遇到最在意的人，齐延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语气恶劣。

　　他觉得自己的好兄弟季晏明好比天上的月亮，夏新屿就是地上的尘埃，二者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然而，夏新屿听到他这样说，心情却格外地好，恨不得手舞足蹈，举办庆典就纪念这件事。

　　太好了，季晏明跟齐延共处二十多年，完全比不上他，居然还只是好朋友的范畴，可悲可笑！

　　要不是怕齐延发现事情的真相，他真想大笑出声，发泄他获胜的喜悦之情。

　　现在还是维持平静，毕竟他还得继续给齐延下套。

　　“好吧，不过季晏明似乎非常想成为向导。他很羡慕向导不需要净化，还能掌控别人，所以........”

　　“所以什么！”

　　齐延快急死了，都想站到桌上，把夏新屿提起来审问，省得他故弄玄虚。

　　夏新屿抬手，忽然按在他的眉心，让他看到自己的记忆，里面就有季晏明质问他的片段。跟他口述的一模一样，而且还能看到季晏明的每个表情变化。

　　季晏明动手打人的瞬间，夏新屿就收回手，没让齐延继续看下去。

　　他在精神力方面有超高的天赋，可以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记忆。

　　但这个能力风险大，所以一般不用，不过面对齐延，就不需要考虑风险。

　　齐延太熟悉季晏明了，清楚地记得对方的每一个微表情。真相存疑，但这个片段不可能造假。

　　所以，季晏明真的问了夏新屿这句话才离开。

　　但是为什么要离开呢？是生气他看不穿夏新屿的真面目，还是因为不肯接受向导的净化？

　　夏新屿注意到他眼里的疑惑不解，继续卖关子，“我可以保证刚刚说的全部都是真话，至于季晏明为什么会离开，又去了哪里，我暂时不告诉你。之前都约好了，延哥你要听话，我才能说。”

　　本来想逃跑，但夏新屿这里确实有季晏明的消息。

　　要是走了，可能很难再知道，至少要在走之前弄清楚这件事。

　　而且今天看到出口的守卫，齐延的心里没底。

　　还得再跟夏新屿周旋一阵子，另外再想办法。

　　齐延理清思绪，语气又恢复到之前的柔和，但还是不服气，“我又没说不听你的，说得好像我打你了，装委屈给谁看啊。”

　　夏新屿点点头，像是在看暴脾气的大猫强行掩饰自己的凶恶，眉笑得更弯，跟个捧哏似的，“嗯嗯，今天的延哥可乖了，都不骂人。要是亲我的话，我觉得可以说更多。”

　　这个不要脸的混蛋！早晚要把他吊起来打，逼迫他把所有的记忆都抖出来！

　　齐延在心里骂骂咧咧的，表面又要维持平静。

　　他虽然从来没有想跟女生谈过恋爱，但也没有想过要跟男人亲密。

　　刚开始是非常抵触的，时间久了，或许是屈服于净化，又或许是习惯的，勉强也能说服自己。

　　可在外面，他是绝对不会亲夏新屿的！

　　齐延翻了白眼，没好气地打破幻想，“想都不要想！”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齐延的手从桌子下面抓住自己，指尖接触到比手指还要炙热的物体，烫得他想往回缩，又被死死地控住。

　　“延哥不帮忙的话，我就要在这里乱来了。”夏新屿说话就跟小孩子胡闹一样，可眸色渐深，嘴角邪恶地上扬，完全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我踹断算了！”齐延刚想骂，就被桌下反击，气势都泄了大半。

　　“延哥，你不帮的话，我真乱来了。”

　　“夏新屿，你真是不要脸！”

　　桌子铺了红色长桌布，几乎拖地，外面看起来一切如常，其实内里早就发生了水深火热的变化。

　　后来夏新屿确实是信守承诺，没在饭店乱来，但火速回了高塔解决。

　　事后，齐延想发脾气，又被他的话术勾住，又陷入季晏明的怪圈。

　　在夏新屿的记忆里，季晏明疯狂地搜索一切关于向导的资料，不断地询问那些厉害的研究人员，想知道也没有什么药剂或是改造实验，能够把人变成向导。

　　这些研究人员都表示没有，毕竟真的有这种技术，R区的人全部都是向导哨兵，怎么可能还有普通人。

　　后来，季晏明又开始查夏新屿的资料，并反复试探夏新屿的能力，他对这种同时拥有向导哨兵能力的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齐延从来没有想过，季晏明心中对向导的执念这样深，忽然感觉愧疚。

　　他会忍不住想，如果他多关心兄弟，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旁边一直沉默的夏新屿突然开口，“延哥，你知道吗？我曾经告诉过季晏明，有个实验室遗址，那里做了关于哨兵向导的人体实验，或许他去那里了吧。”

　　“实验室遗址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