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太]蓝色谜题》蛋饼生煎

6、骨肉兄弟

　　甜品店人满为患。
　　中岛敦挤进长长的队列，他的目光穿过了眼前黑压压的人群，不禁发出了深深的感叹：“乱步先生选的店，人气果然非同寻常呢……”店内各种甜点的香气甚至飘到外边的空气中了。

　　这时，他看到几个笑容灿烂的女孩子走过，她们手里无一例外都拎着粉色包装盒，相当小巧可爱，每个盒子上都系着一条精致的淡金色蝴蝶结——说起来乱步先生托我买的，好像正是这个新品哦？中岛敦脑海里浮现出江户川今早的嘱咐：敦君，一定要早点去哦！新品推出的日子总是人气旺盛啦。想到这，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

　　大约过了半小时漫长的等待，终于，中岛敦站在了甜品柜台前，他低头看向那些精巧诱人的甜点，心中默念着自己要点的品种。“嗯…要一份抹茶巴斯克，还有铜锣烧，”他有些犹豫。忽然，一股香喷喷的味道吸引了他的注意，“啊！今天也有卖可丽饼啊，拜托也来一份吧。对了，还有今天的新品…唔，是椰蓉芒果大福吧？麻烦您——”

　　然而，甜品店的服务员用带有歉意的表情打断了他，“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今天的新品已经售罄了哦。”
　　中岛敦愣了一下，一瞬间有些失望，“那么还有其他口味吗？”
　　“真是非常抱歉，刚刚有位先生把我们店里最后的三个新品，还有剩余的所有味道都买走了——”
　　中岛敦不敢置信地睁大眼，这什么人啊！

　　最后他只好多给乱步先生买一份可丽饼，希望乱步先生不要不高兴吧……中岛敦默默地嘀咕，一边啃着买给自己的可丽饼，碰巧抬头的瞬间，瞧见前方一个熟悉的风衣背影。
　　那不是太宰先生吗？
　　中岛敦舔干净嘴边的碎屑，三步并两步追上去，“太宰先生——”
　　前方的人影顿了顿。

　　等他转过身来时，中岛敦震惊地停下了步伐。等一下，太宰先生手里的包装怎么这么熟悉——还有，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盒——
　　“太宰先生刚刚不会是在那家甜品店吧……”中岛敦喃喃。
　　闻言，太宰治微微偏了一下头，“是哦。”
　　中岛敦指着他手里的大袋小袋，瞠目结舌道：“所、所以刚刚店员小姐说有人买走了所有口味的大福……”
　　太宰治一脸理所当然：“是我哦。”
　　“可是！太宰先生不是不喜欢吃甜品吗——”
　　“我是不喜欢啦，”太宰治耸耸肩，“给别人买的。”

　　中岛敦像是嗅到了什么不一样的情报似的，他敏锐地凑上去，“能让太宰先生主动送甜点的……是谁啊？”他想了想，太宰先生交女朋友了吗？
　　“是弟弟啦。”太宰笑眯眯道。
　　中岛敦恍然，“噢……是弟弟啊。”原来不是女朋友。
　　……
　　等等，什么？他怎么不知道太宰先生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弟弟！果然是在骗自己玩吧，可恶的太宰先生——！

　　然而，无论如何，这位声称给“弟弟”带甜品的太宰治，悠悠然回了家。这儿并不是他平时下班回家的路，眼前林立的高档小区显然也不像以他目前的工资能买得起的模样——但无论如何，他站在门前，解开了指纹锁。
　　门开的一瞬间，有什么白色的大型生物刷地一下朝他扑了过来。
　　双手都被拎满的太宰治踉跄了一下，背靠在门上，无语地朝身上这人顶了顶膝盖，“给我下来。”
　　刚刚埋在太宰肩窝的、拥有一头毛茸茸的白发的男高中生，这下顺从地从他身上下来，乖乖巧巧地喊了一声：“哥。”然而，他闪闪发光的视线已经落在了太宰治买来的甜品上。

　　太宰治抓紧把这些盒子都往他手里塞，“快点拿着，我一路过来可是很累的。”他拖长嗓子强调。
　　五条接过来，不忘再度贴过去蹭了一下他哥的脸颊，“就知道哥对我最好啦！”
　　“给某个烧了三天的病人带点慰藉而已。”
　　太宰治轻车熟路地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扔，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五条悟心领神会。
　　他默默靠过去，把脑袋放到兄长的膝盖上。在两人接触到的一瞬，无效化异能安静地发动了。

　　这是他们从小便养成的习惯。太宰年长五条四岁，看着他从婴儿床里的小玩意抽条长成如今还要高他半个头的青春少年，他很清楚五条悟与生俱来的六眼给他带来的并不全都是荣耀。

　　他在五条刚出生不久的时候，被父亲领来五条家看过他一回。太宰的父母开始只是出于名门利益进行的商业联姻，客客气气地相敬如宾多年，诞下的第一个孩子是太宰治，他理所当然成了两家的继承人。也许是孩子忽然加深了他们之间的情感联系，也许是单纯出于利益的算计，总之，五条悟在那时候诞生了。他被冠以母亲的姓氏，天降的六眼神子，注定在未来踏上咒术的道路。四岁的太宰治第一次将手碰上婴儿床里五条的脸蛋，触碰的那一刻，小孩竟朝他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那是兄弟俩的第一次见面。

　　等再长大些，两个小孩总是玩在一块，偶然一次的手拉手，六眼时刻运转带来的负荷便在简单的接触中消失地无影无踪了。五条悟睁开眼，世界绚丽多彩，看不见密密麻麻的咒力流动，只有简单的蓝天白云，没有长相狰狞的咒灵，没有无孔不入的信息流，世界本来的面貌完全地展现在他眼里——那是年幼的五条，第一次意识到，世界可以这样干净又简单。
　　从此这种触碰便一发不可收拾。

　　五条悟自身的性格让他对这些接触天然地不觉得有什么，叫哥哥无效化一下自己的术式又算得上什么呢——而太宰是天生不爱跟人有太多皮肤接触的性子，五条悟在他这里成了唯一一个例外。

　　但习惯并不总是好事。假如没有太宰这个天生的克制一切异能咒力的、堪称BUG的能力——这些年疲惫不适，都得五条悟自己扛着。也许他总会慢慢习惯，总会适应一个人，变成不会抱怨累的、无所不能的六眼。但是正因为他的哥哥一直在他身边，多年来说半点没有依赖自然是假的，五条被派到外地做任务一周，没有休息时间，每天不间断的咒灵出没报告，所有人都需要五条悟，好像没有五条悟他们什么都解决不了——整整一周无间断的超负荷，几乎没有睡眠时间，五条有些过载了。

　　头很疼，结束任务后飞快赶回家，透支身体带来发烧的代价，他知道哥哥会来——太宰当然来了，还带着很多他爱吃的甜嘴。
　　五条悟枕着太宰治的大腿，在亲哥哥面前，他终于可以卸下防备伪装，露出真实的内里来。方才闹腾的少年很快安静下来。太宰将手盖在他的额头上。过载的信息流悄无声息地褪去，一股舒适的柔和缓缓地包裹住了五条。

　　他累得几乎很快就睡着了。

　　太宰治低下头看他，看见他眼底深深的乌青。他心想，这是别人口中无所不能的六眼。

　　可在他这里，悟只是一个普通的、累了需要找哥哥依靠的弟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