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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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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芒消散,黑衣男子出现在碧岚宫中。殿前两名看守弟子上前行礼,“千里长老,代宫主大人在里面。”
他淡淡点头进殿,将昆仑雪呈上,代宫主余信接过剑,“好,好!可惜那几人斗的昏天黑地,昆仑雪还不是被我碧岚宫夺得。”
千里什么也没说,行礼起身,站到赤地身旁。他二人既为兄弟,也为碧岚宫长老。只见余信二指细细抚过宝剑,爱不释手,眼中满意带点狂妄。
殿上其余弟子都低着头,赤地默不作声看了千里一眼,千里朝他点了点头。
赤地长老看余信一眼,眸色暗沉,忽的咧嘴笑一声,“代宫主大人,既然佩剑已被千里夺到手,不如找一下那名献宝宴上的人族男子如何?”
“为何找他?”余信头也不抬,语气却微微透股不耐烦。
赤地长老看着他,缓缓说道:“千里说,那人族男子或许能操控昆仑雪。”
余信脸色一沉,而后又掩去眸中神色,旁人丝毫看不出。这几人分明是想让他快点找回无奕,自他费劲心思爬上宫主之位后,这两兄弟从未信服于他。
想必这两人是怀疑那名人族男子的身份,哼,无奕早就死了。这真是把好剑啊,偏生他拿不起昆仑雪,竟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他暗地攥紧拳头,可惜赤地、千里二人在碧岚宫地位极高。两人又是兄弟手足情深,互相通气,也使不了离间计,一时半会难以除去,他只能再忍一会。
“赤地长老所言极是,明日我便亲自带人前往寻找,届时这宫中事务还要劳烦长老了。”余信将昆仑雪放下,微微一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他亲自带人前去,那大概率只是个碰巧能操控昆仑雪的人族罢了,瞧着境界低微,抓来也可以当个傀儡。若真是无奕......想必千年之前那场大战后也元气大伤,他直接一剑杀了便是。
“是,代宫主大人。”赤地长老低垂下头,没再说什么。
雀南阁内,平等城主脸色一黑,愤恨不已。
此番几人明争暗斗,最后竟给别人做了嫁衣,昆仑雪被碧岚宫夺了去。
天铩业火乍现,碧花在掌心燃尽飞散。衍决微微垂眸,掩下眸中神色。如果剑真是碧岚宫夺的,只是取剑当真稀松平常,碧岚宫只剩下零散几个弟子,他一人前去便可轻易攻破。
可碧岚宫蛰伏平等城许久,为何要今日暴露?单单为一把剑,何必此时出手,不但会成为焦点,更难保下碧岚宫。而且那把剑,除了他,应该无人能拿的起来,难道......
最坏的情况,他们找到了碧岚宫之主。若真是这样,无奕为什么不亲自来取剑。想必是功力尚未恢复,那此刻再与平等王缠斗已不是最佳选择。
必须先除去无奕,那可是莫大的威胁。
衍决扫视一圈各大城主,忽的绽出一抹笑意,可惜笑意不达眼底,“只怕碧岚宫夺剑,没那么简单。不妨合作,先联手覆灭碧岚宫残党,如何?”
其余城主面面相觑,雷行满眼讶然。与衍决合作,无异与虎谋皮。但细细一想,碧岚宫威胁极大,此事值得考虑,他不得不认真思量起来。
山翠自墙上翻出,绕过几条窄巷,两旁光景飞快向后略去。她一路逃命,游奕陵紧追不舍至雀南阁外。
追出四五回运息的时间,此地离雀南阁已有不少距离,游奕陵一剑挡她去路。
他长眉微微蹙起,缓步上前,似要将她碎尸万段,“你当初杀害周师兄的时候,可曾想到今日。”
天香追了上来,她修为尚浅,跟不上二人,还有些气急。只见游奕陵拦住山翠去路,正在前方不远处。
她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游奕陵冷冷看着山翠,眸光锋利。心想若是他这般对着自己,只怕会被吓的呆在原地。
山翠死死盯着他,眼位透出几丝猩红,没想到今日怕是真要命丧于此,话语间不肯服输,“你以为,我拼尽全力战不过你吗?”
游奕陵声音冷冷,“何必多言,要战便来。”
山翠见天香赶来,看了她一眼。忽的不再闪躲,大笑起来,原来自己手中还有筹码,“哈哈哈,差点忘了。她身上还有我的天魔符。哼,你拿什么与我来战?”
“那又如何,杀你只需转瞬。”游奕陵面无表情,言语间寒意森森,杀意淋漓。
天香看着他执剑而立,神色冷淡。眉梢锋利,目光冷冽。一看这张脸,竟微微有些出神。
山翠面色微变,唇角勾起,咬牙切齿道:“好啊,那就来试试,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咒快。”
天香心脏一阵抽痛,像被一只手凭空捏住。喘不过起来,冷汗涔涔而下,神智不复清明,天旋地转。她突然跪在地上,气急道:“咳咳,你......你做了什么......”
拿别人性命做威胁,他最是不耻。此妖修生性狡诈,残害多人性命,当除。
游奕陵眸色一沉,认真起来,“你心歹毒至此,害人无数还要拿她性命做挟,施这等阴险魔咒。她若死了,我要你付出千百倍代价。”
山翠笑的猖狂,周身魔息暴涨,“你少在口舌上逞威风,不出半柱香,她就要魂飞魄散。想救她,你就留不住我。”
游奕陵眼中尽是嗤笑嘲讽,“你尽可试试。”
他转身握住天香的手,一道护心真气注入她体内,气流犹如山间纯粹的清风,在她四肢百骸间游走,所过之处皆带来丝丝暖意,阻挡了天魔符发作。
他将她安顿好,一向冷淡的长眸显得温柔些许,认真嘱咐道:“你在这里等我。”
天香只觉那股凭空而来的抽痛消失了不少,只余稍许阵痛。周身血液倒流的凉意也渐渐褪去,她神志恢复少许清明。
她不敢上前,怕打扰他战局,使其分心,只能有些担忧的望着他,“好,你也要小心。”
他不多言语,转身离去。她眼前瞬间落空,那个身影提剑远去,衣袂翩飞仿佛再也不会回来。那一刻,她忽的无端害怕。怔怔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他去路挡了光,而她恰好笼在那道阴影里。
她神色带些黯然,心中念头来回转过,忍不住唤他道:“你可不要输了!”
他一怔,神色仍是淡淡的,长睫微垂,“你也太小看我了。”
他手中剑光一闪,顿时散发白芒。只听极微的锐器破空之声,山翠右手臂闪过一丝血线,竟是被生生割下,她失了手臂,再无力结咒。
山翠止不住的发出一声惨叫,又很快左手止住右手气血经脉,将痛感强行压抑下去。
她眼中愈发怨恨起来。周身气息冰冷异常,魔息爆动混乱,语气染上几分凄厉,“我最恨你这种眼神,和周术那个牛鼻子如出一辙,既目中无人,又无比厌恶我。”
山翠边咳血边说,元珠已隐约有自爆之象。她开始止不住的哭泣,泪水簌簌而下,神色癫狂,面上血泪混杂,“为什么,为什么看不起我。我是妖道,那又怎么了,我喜欢他,他却是那般厌恶我。所以我把他杀了。”
“哈哈哈,你断我一臂,我已无退路,我自爆元珠也要杀了你们所有人!”
游奕陵神色毫无动容,长眸尽是不屑,冷面道:“你没有机会了。”
白芒剑光闪过,不过霎那,山翠身形一颤忽的如风筝断线,再难自持。剑尖已经穿刺她的喉咙,从身后透出。
须臾之间,杀意凛然,一剑封喉。
彼时微风骤起,轻轻拂过,似带着无端哀婉叹息。她身形连同妖丹一齐化灰,散在风里。
如棠花飞散,春梦无痕,什么也没有剩下。原地只余一张褶皱橙黄符纸。游奕陵把符纸捡起,正是周师兄留下的那张。
如今山翠已死,事事尘埃落定。当初看湖脊魔布两界阵一次,他已记在心上,回人界不成问题。游奕陵收起符纸,他也该离开魔界向师父复命了。
天香身上的天魔符解除了,连那时不时的阵痛也一并消失。周身因游奕陵输入的那几道灵力,还因此爽利不少。她甚是欢喜,正要上前。但看他足底无端生起光晕,两界阵起。
见他即将离去,她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有些闷闷的,明知故问道:“你要走了吗?”
游奕陵神色淡淡的,一张纸轻飘落入她掌心,“嗯,这是驻颜丹的配方。”
霞光映得他侧脸面庞竟显得较平日柔和几分,天香微微一滞,原来他还记着这件事。她低头,或许是现在境界太低,还不能完全理解纸上文字。
下一秒,余光瞥见光晕散去,她心中涌起一丝失落。急忙抬眼,思绪翻涌间,张口还想说些什么,眼前却已空无一人。
脑中闪过一片空白,眼中无端落寞。明明只是一瞬,竟再也记不起方才想说的话了。
他离开她的世界,这方寸之间的天地,好像凝滞在霎那间,悄无声息。细想想,又觉得不必介怀。
她微微一笑,目光柔和。是啊,那句未说出口的话,便是记起来,也不知说与谁听了。
原来那方天地间,禁锢时间停滞不前的,是他们的缘。而时间重新开始流动之时,缘分便消散在风中了。
她望向远方,此刻甚至有种微微错觉,自己是否真的认识过他。
转眼,已过三日。
天璇宗的主峰屋内,云天真人看着手中那道符纸。听完游奕陵一番讲述,点了点头赞许道:“此番魔界之行,当真万分惊险。好在已将那女妖除去,也不辜负周术在天之灵。”
片刻,云天真人又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可惜周术终究命丧妖女之手,魔族弟子大多心恶猖狂,妖族也不例外,需得小心为上。”
游奕陵静静看真人半晌,缓缓道:“师父,你为何不问与我同行的女弟子下落?”
云天真人双目湛然生光,微微一笑,“那日我隐约察觉她身上有一丝妖气,似又不像妖,甚是奇怪,但到底目光清澈心善。觉得你可以应付,便未曾点破,今日她并未一同归来,想必是有其他去处。”
游奕陵沉吟半晌,没再接话。
“啊嚏!”
天香揉揉鼻子,不知是谁在想她?害的她打断说话。见她楞神,旁边几个听众顿时催促道:“快说啊,之后怎么样了?”
只见香溢斋里,一众帮工正值无事,自从魔族战乱,店里来的客人也愈来愈少,于是他们便多出空闲,趁着斋主没人,几人闲聊起来。
自从魔族战乱,店里来的客人也愈来愈少,于是他们便多出空闲。
天香清清嗓子,面带笑意,继续道:“只见那转轮王和平等王打的那叫一个不分胜负,我看时机到来,便上前一剑除了那女妖,这才解除了天魔符。”
一只黑猫妖修尚未化形,名为乌星,跳上桌乖巧的蹲坐下,却已能开口说话,他满眼崇拜,“小香姐姐就是厉害。”
另一人脸上带道刀疤,看着唬人,却是个热心肠,名为贾勉。他将信将疑,“真是你杀了山翠?”
天香神色威风起来,拍拍胸脯,忙道:“那还能有假!”
贾勉继续问道:“嘶,那神剑呢,最后归谁了?”
这可把天香问住了,当时她为了追游奕陵,走的匆忙,记不太清当时的场景了,“神剑好像是被一个......黑衣男子夺去了。”
贾勉可惜道:“我仰慕平等城王的声威,没想到神剑却被碧岚宫阴险小人夺去。”
碧岚宫的人,竟忽的出现在天香面前。她凝神一看,碧花纹绣于衣角,双眼一亮,“对,对。就是这身弟子服,是他们拿走了神剑!”
众人眼看斋主回来了,连忙一哄而散各自干活,天香也要离去。
那男子却拦下她,浅浅笑道:“阁下就是那日的献剑奴仆?可否得闲,至楼上雅间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