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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针锋相对 ...

  •   颖水岸旁,诸葛海长长的叹了口气,在他身后,逍遥山庄的三大高手:段神嚎、任风隐步留仙默然不语,谁能想到连寒冰神箭都没能击毙卫塔呢;又有谁能料到陆之游居然胆大到敢冒名顶替朝廷命官,大摇大摆的前去上任。
      “南朝并非无人啊,真是被那些高门大族打压得出不了头。”诸葛海道,“他们这么做,等于把一张牌送到我们手里,必要的时候,放个消息给江东,那些清客老爷们还会饶了他?”
      “诸葛叔叔!”银铃般的声音,十七、八岁的年纪,甜美可人的笑容,娇小玲珑的身段,这便是一箭把卫塔冻得半死的山庄小魔女了。“这次他们好没用理!”小魔女“咯咯”笑道。
      段神嚎、任风隐、步留仙一齐笑了起来,步留仙轻抚山羊胡,道:“小丫头的寒冰神箭厉害啊,我这个刺客祖宗可以收起老弓退隐江湖了。”
      “厉害什么,还不是没冻死他~”段神嚎“嘿嘿”坏笑着,做了个鬼脸。
      “死神嚎臭神嚎!”小魔女嗔道,“你最没用,打不过就跑,哼!”
      “若不是神嚎突如其来的变招,只怕你们还难以全身而退。”诸葛海淡淡的说。他深知神嚎为人,看似憨直可爱,关键时刻却很清醒,每每于嬉笑怒骂间化险为夷。
      小魔女不服气,撅着嘴道:“一会去告诉文鹭姐姐你欺负我,看她还理不理你!”
      神嚎听得“文鹭”二字,满脸涨红,躲到了任风隐背后,众人一阵轰笑。
      敖仓渡口,慕容垂接连发出了几道军令:
      第一路,驻守石门的慕容臧、慕容尚、慕容章父子连夜撤出石门,退守广平。
      第二路,安南将军慕容合引军五千,放弃大梁,退守荥阳。
      第三路,左卫将军孟高引军三万由野王要塞进驻修武,与荥阳隔河呼应。
      第四路,范阳王慕容德引军两万由河间进驻高唐,与广平筑起东路防线。
      第五路,豫州刺史李邦,与南下的秦军配合,由许昌,颖水断晋军陆路后援。
      分派完毕,慕容垂才带着所部一万精锐骑兵北渡黄河;对岸延津渡口,被他要来担任参军的司徒长史申胤正带着一万步军等候接应。
      苍原萧疏,千年古都大梁被遗弃在了黄河南岸荒芜的平原上。
      石门一通,晋军几百只大小战船便在轻骑护卫下浩浩荡荡驶入黄河,往西进军。桓温留下了毛虎生统领五千精锐步兵镇守石门要塞,以确保大军水路粮道畅通。
      七月的黄河两岸酷热干燥,千里无荫。几十载连年征战让这片原本肥沃富足的土地变得干涸贫瘠。沿河之地荒无人烟,百姓或逃亡,或被抓去当兵,千里黄河一片死气,只有战船驶过泛起的黄浆让人知道还有一支十万人的大军在行进。北岸轻骑踏起的烟尘仿佛一道帏帐,将船队笼罩在迷蒙之间。整支大军如同一条灰色的苍龙,缓缓游动在黄色的浊液中。
      慕容评并没有把拱卫邺都的二十万燕军主力派给慕容垂,只给了他调动其它地方部队的权力。这二十万大军是他的老本,不会轻易拿出去拼耗;有了这二十万大军,就有了镇压慕容垂一旦联兵造反的兵力。对于这个能征善战,威望深重的兄弟,慕容评是又恨又怕,又不得不倚仗他。最好桓温慕容垂拼得两败俱伤,由他出面收拾残局,坐享其成。
      枋头大营,邺都派来催战的特使又一次急匆匆赶来,慕容垂和前几次一样,给了四个字:“没兵,不打。”特使回报,气得慕容评拍案大骂。枋头乃邺都南方门户,慕容评见晋军势大,万般无奈下,派了宜都王慕容桓调了八万步骑,增援枋头。
      “桓公,”郗超来到主舰顶层的女墙边,道,“燕军八万,由宜都王慕容桓领兵,由邺都南下支援慕容垂。”“好!”桓温冷峻的目光中透出强大的自信,“我们去送一份大礼。”郗超嘴角一动,本想说什么,可看到桓温的神情,便生生咽下。
      不久,桓冲、邓暇引军两万,大张旗鼓的朝枋头进发。
      “晋军前部两万,已至枋头东南三十里!”斥候飞报。
      “桓温玩我们呢!”慕容垂望着东北方,道。“你是说——宜都王?”申胤似有所悟。
      “慕容评派慕容桓这混小子带兵,不被桓温吃了才怪!”慕容垂忿忿道,“令!”
      “在!”长子慕容令踏上一步。“你和申先生保守大营,不得出战。”慕容垂道。
      “嗨!”慕容令接了将令。“风!”“在!”养子慕容风也踏出一步。
      “你去点五千精骑,随我出发。”“嗨!”慕容风大步而去。
      风雨二侍跟随云开从了军,成了他的贴身护卫,一齐被调到了建威将军檀玄的骑兵队中。黄河北岸,晋军两支骑兵队汇合,云开在墨绿色大潮中遥遥望见了一抹红巾,那是桓桢特有的标志。他不明白自己这个负责后勤军需的军务司马怎会调到前军骑兵中,看情形立刻就要出征,思虑间,一抹红巾已掠至跟前。“公子成将军了啊!”桓桢笑道。
      第一次顶盔贯甲随大军出征,云开还真有点不习惯:一套盔甲二十多斤,还得套上骑兵用来保护膝盖小腿正面的铁靴;长剑在战场上威力不大,换了一把十二斤的阔身大剑;一身行头比起那些重步兵来轻了不少,可对于习惯了布衣背剑的他来说还是被压得慌。反观身边的桓桢,青色软甲,墨绿披风,一抹红巾扎在发间,手提长缨,身跨骏马,在骑士们中间轻快的骑行,说不尽的英姿飒爽。
      “上回在高平我们合作,这次也要再立个大功给爹爹看看。”桓桢拍拍马鞍一侧的弓囊,道,“还没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箭法呢!”
      “到了军中,才知道征程疾苦,”云开由感而发,道,“江东的大官们都应该把他们的儿子送到军队来历练几年,不磨掉满身骄气,怎会明白将士之苦,世道之艰。”
      “说得好!”一个深沉雄浑的声音道,“江东子弟若都和你一般想法,我大晋中兴可望。”
      “爹。”“桓公。”一身战甲的桓温笑了笑,拍拍云开肩膀,道,“军中苦,方能磨练心志,造就铁血男儿。你啊,随军不到两个月,又黑又壮,哪还像个高门子弟,只怕回到建康,连酒楼都不让你进,那些千金小姐见了你,一定吓得跑了不可,哈~~”
      云开也笑道:“我不想回建康了,只想问桓公讨个官做,守一方郡县,为百姓做点实在事,为国家招揽些布衣有才之士。民穷则国弱,国弱则兵衰,空有一江风流,又何足道哉!”
      “你说到大晋的痛处了,”桓温叹道,“高门只谈风月,寒士报国无门。不管这一仗结果如何,不管我能否以一人之力挽回江东局面,像你这般有志报国的年轻人——我已留意了不少——我都会安插到地方要职。王坦之,谢安虽然成事不足,可胸襟眼光还是有的,只要不涉及他们几大家族的利益,也懒得理会地方事物,你放心吧。”
      桓桢望着这一老一少,心里怪怪的,云开没有父亲的胸襟霸气、机谋野心,却多了几分济世之心、宽仁善良。
      “很久没有亲自上阵了,今天过过瘾。”桓温提了提手中大铁矛,威武绝伦。
      “他妈的让老子带兵,怎么这么热!”慕容桓抬头眯了一眼高悬在天际的大太阳,骂骂咧咧的摘掉头盔,接过皮袋子“咕咚咕咚”灌水,不爽,一下全倒在头上。
      八万大军仿佛受了他的感染,无精打采的走着,沉闷得好似吃了败仗。
      “将军,地颤!”副将有些不安,这是骑兵到来的先兆。
      “怕什么!七月打雷,见怪不怪。”慕容桓不耐烦的说。
      “将军,烟起!”副将遥指远方,大地尽头滚起了一道青烟。
      “哈!是王叔来接我们了!”慕容桓整了整全副大将披挂,高喊,“列队迎接!”
      奇怪的是,那道青烟一闪而过,并没有往这边过来。副将又道:“将军,派斥候去看看吧。”“看什么,这儿是大燕腹地,能出乱子?”慕容桓白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道,“今天走到这儿吧,扎营休息,明早继续。”副将摇了摇头,也只能照办。
      晋军轻骑比慕容垂早出发了几个时辰,一路上不打旗号不走官道,终于发现了原野上慢腾腾行进的八万燕军。桓温没有让太多人知道自己身在军中,行军施令还是交给了建威将军檀玄。檀玄见天色将暗,便下令骑士下马,养足马力,全军小打尖。
      燕军就地休整,整座大营沉沉睡去。慕容桓有他的如意算盘:这里离枋头大营半日路程,又在本国境内,即使遇袭,周围军马也可及时救援;何况他有八万大军,晋军总共不过十万,又能分多少来偷袭?想到这里,便坦然入睡。
      “是时候了!”檀玄令下,六千骑士齐齐上马,朝燕军大营进发。
      “杀~~!”慕容桓被大营四周震天的杀喊声惊醒,大营像炸开了锅一般沸腾起来——晋军截营!他顾不上穿戴那套漂亮的大将铠甲,冲出营帐夺路而逃。
      偷袭的晋军分前后两部,前军由檀玄率领放火烧营,后军由桓温坐镇掠阵接应。
      桓桢一马当先,她的飞骑队清一色轻骑软甲,火箭弯刀,去势如风。未几,大半个燕军营地已陷入火海。在睡梦中仓皇出逃的燕军战士甫一出帐,就被飞驰而过的晋军骑士抹去性命。烧杀、哭喊、惨叫,八万燕军竟成了活屠的靶子。
      主将不知所踪,麾下将士如何能奋起抗敌!
      望着冲天的火光,身在后军的桓温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乌云遮住了月光,远方大地开始震动。雷声?不,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是燕军铁骑!
      “呜~~~~~~~”号角声起,晋军放弃了更大的战果,全速收兵。
      既然偷袭的目的已经达到,桓温自然不会拿自己花重金打造的江东仅有的两支有战斗力的骑兵去和天下闻名的燕军铁骑对耗。这只是序幕,真正的恶战还在后头。
      “桓温跑得倒快!”望着急速远去的晋军,慕容垂也没有下令追击。由于他率军及时到来,虽未截住晋军,却把八万人大营的损失降到了最低。
      此役燕军死伤近两万人,当蓬头垢面的慕容桓被带到马前时,慕容垂并责骂为难他,只是淡淡的说:“去洗洗干净,换套衣服,还是邺都俊面郎。”
      送走了慕容桓,慕容垂自然而然的接管了剩下的军队。
      “呼!”云开松了口气,在马背上颠了大半夜,杀了近二十个燕兵,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流血和死亡的震撼。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粘粘的,湿湿的,是敌人的血。拿大剑的手麻木了,盔甲也割裂了好几处,心里突然泛起一个奇怪的念头:“行侠仗义是高门名士的游戏,玩脾气;对决沙场是热血男儿的赌局,搏性命。”
      历史没有给两大名将面对面的机会,却把这场战争推向了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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