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个一百天》戴笑意

14、雪夜送饺子

　　第14章 雪夜送饺子

　　年三十一大早，飘起了雪花。
　　雪花不是很大，是那种又细又碎的。但由于气温低，雪落到地上并没有化，蒙蒙地给大地盖了层薄被。

　　今天许相映没有给自己安排学习任务，准备给妈妈打打下手，然后再看会儿电视上会儿网什么的。

　　许相映的奶奶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许相映的爸爸许国粱排行老二。
　　每当过年的时候，奶奶就轮流到三个儿子家过年，今年轮到许相映家。

　　一会儿大伯家和小叔家就要过来了，许相映按照妈妈的吩咐，把水果和干果零食在盘子里摆好，放在客厅的桌上。
　　又把屋里整理的更整齐了些。不过她觉得这是白搭，一会儿大伯的小女儿和小叔的儿子一来，屋里就会被闹腾地乱七八糟。

　　十点多的时候，两家人陆续过来了。
　　大伯母和小婶进厨房帮许相映妈妈包饺子了，大伯和小叔还有爸爸在张罗着贴对联。

　　小叔家的儿子乐乐年龄最小，但最淘气，霸占着电脑不撒手。许相映姊妹几个只能在客厅看电视。

　　大伯的小女儿叫许明眸，人如其名，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漂亮极了。
　　小姑娘才12 ，古灵精怪的，今年六年级，面临着小升初，但用大伯的话就是“除了学习，对啥都感兴趣。”
　　这会儿正拉着许相映问东问西。

　　“姐，你说唐僧为啥要去西天取经呀？他闲的没事儿？”
　　“猪八戒吃人参果的时候怎么就能吞下去呢？他嗓子眼儿就那么大？这不对啊！”
　　“姐，你让我看看你手机呗，我就看看，也不会玩儿~行不行呀行不行？”
　　“我不是不学习，台省没解放，我没心情学习，我日夜操心这事儿呢~”

　　许相映被她缠得没脾气，只好给了她手机。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还有□□号，也不知道和谁聊天，笑得咯咯的。

　　大伯的大女儿在帮大人们包饺子，电脑和手机又都被霸占，没人聊天也没得玩，许相映只好回到了房间，看错题本。

　　中午吃过饭，小睡了一会儿，起来后又看了会错题。
　　一直到快五点，软硬兼施，才从许明眸手里要回手机。
　　和预料得差不多，已经提示电量告急了。

　　许相映赶忙充上电，找了个小凳子坐下，打开□□，准备给同学和好友发新年祝福。
　　一登录上，“滴滴”声不断，一连串的未读消息。
　　都是新年祝福，许相映一一回复，她也编不出什么新词花样，就把收到的祝福大致修改下，发了出去。

　　朱世辉的头像也在闪烁。

　　蓦地想到前两天那个“摸头杀”，那种又轻又痒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许相映赶紧回过心神。

　　点开头像，一边好奇朱世辉发的新年祝福是什么，一边想着不能把给他发的祝福和陈晶晶还有付焱的重复了。

　　事情总是朝着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看到对话框里的消息，许相映不禁惊地“啊”了一声。

　　光辉岁月：【我来洛市了】

　　没别的话，就这简单的五个字。

　　许相映的第一反应是他这句话不是今天发的，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呀，明天就春节了，这会儿来洛市干嘛？这边又没什么亲人。

　　但确认了时间后，她不得不相信，这句话就是朱世辉在半小时前发的。

　　“你是说你来洛市了？你怎么会来洛市呢？你不是说你要去京市吗？那你是在你亲戚家吗？”

　　许相映满脑子问号，把想问得都打了出来。
　　但又觉得问得太多了，就把字全删了。

　　想了想，只发了一句：你现在在洛市？

　　朱世辉秒回：“对，在我奶奶家。”

　　许相映记得他奶奶家的地址是西工区滨河路上的悦心园。

　　“滴滴”声再次响起。

　　光辉岁月：【只买到了明天晚上的票，就想着先回来一趟。】

　　XY：【哦~那你是和亲戚在一起吗？】

　　许相映记得朱世辉说过，在洛市，奶奶过世后并没有来往较多的亲戚。可大年三十的，应该有亲戚在吧，不然难道一个人？

　　可朱世辉的回答确实让许相映无语了。

　　光辉岁月：【没有，我一个人】

　　一个人？在奶奶家？这边这么久没人住了，这么冷的天，有暖气吗？店家都歇业了怎么吃饭呢？许相映不禁有些担心。

　　朱世辉又发来一张图片。

　　点开一看，是六包泡面，还有几根火腿肠和卤鸡蛋。

　　光辉岁月：【三顿饭吃完，明天下午就回京市】

　　三顿饭？那就是今晚、明早、明天中午。
　　大过年的，就吃这些吗？许相映皱眉。

　　天色暗了，窗外已经有鞭炮声响起了。
　　洛市这边的习俗是，饺子煮好后就可以放炮，然后家人们一起吃团圆饭。

　　心里忽然就闷得紧，鞭炮、饺子、团圆、热闹、嬉笑……这些词没有一个属于朱世辉的。

　　他一个人。在那个空屋子里。大年三十。

　　心里萌出一个想法，大胆的，不可思议的，却坚不可摧。

　　XY：【你家有锅吧？能烧热水不？】

　　光辉岁月：【有的，能】

　　她又打出几个字：【好，那你晚上别吃泡面，我待会给你送点饺子，大概七点到】

　　打完后，没有一秒的犹豫，发了出去。

　　朱世辉也马上回了过来：【啊？天都黑了，你知道我住哪儿吗？】

　　许相映知道西工区在涧西区的东边，也知道滨河路是临着洛河的一条路，很长，从洛市的东边一直延申到西边，只有路北有房子，路南是河。
　　也就是说，先走到滨河路上，再一直往东走，注意留意点北边的小区，就能找到悦心园。

　　于是她回复：【我知道】

　　光辉岁月：【要不我吃过泡面去找你吧，天黑了还下着雪，你别过来了，把你家地址跟我说下，是景华路上的什么小区？】

　　许相映比任何时候都坚定：【大年三十怎么能吃泡面呢，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去】

　　朱世辉又说了些天太黑路上不安全之类的话，都被许相映给否定了，她说让他等着就行，她肯定会过去。

　　沉默了好一会儿，朱世辉终于答应了，然后把他家的地址详细地跟许相映说了……

　　*

　　客厅里乱糟糟一片，男人们已经聚在茶台上喝起了小酒。
　　大伯母正在训许明眸，她说一句小姑娘伶牙俐齿地回一句，气得伯母只想打她，奶奶在一旁劝着。

　　小叔的儿子在看电视，声音调得很高。更显得吵了。

　　因为人多，饺子包的也多，厨房放不下，放了一些在餐厅的桌上，用那种竹编的圆盘盛着。

　　许相映从客厅的水果篮里取了个苹果，进了厨房，看到饺子已经下锅了。

　　“妈，要不要帮忙啊？”许相映问到。

　　如她所料，妈妈摆了下手，说不用。

　　妈妈、小婶在灶台旁说着大伯家大女儿的婚事，两人讨论得太激烈，以至于许相映进去都被无视。

　　正好，这样正如她所愿。

　　许相映装作不经意地在洗苹果，视线却搜寻着家里的保鲜盒放在哪里。
　　看到了，在厨具架上。

　　洗好苹果，用身体挡住厨具架，她顺手取出了保鲜盒，又拿了个塑料袋。

　　妈妈和小婶说话说得高兴，没发现她出去的时候，在厨房墙角的面粉袋里抓了一大把面粉放进了保鲜盒里。

　　溜到餐桌旁，环顾四周，没人注意她，于是迅速地把饺子放进保鲜盒，装了满满一盒子。
　　刚才抓面粉，是怕饺子粘在一起。有了面粉，就不会太粘了。

　　装好后，又把保鲜盒放进塑料袋，然后装进自己的包里。

　　大功告成，家里人多就是好，浑水摸鱼起来不容易被发现。
　　许相映心里窃喜。

　　饺子熟了，小叔去外边放了鞭炮，大家就着醋和酱油开吃。

　　许相映边吃边在心里想着怎么能给朱世辉带点醋和酱油，不然光吃饺子不好吃。
　　这会儿街上肯定没有超市开门了，要带只能从家里带。

　　趁着大家都在吃饺子，许相映又进了趟厨房。
　　家里的醋和酱油都是大瓶装的那种，还真不好带。

　　她想起自己卧室放的有那种小瓶装的矿泉水，有了办法……

　　吃完饭，许相映先把包背上，然后再把羽绒服穿上，羽绒服很宽大，这样就没人能看出她背了包。
　　围巾太占地方，没法带，她只把手套塞进了口袋，拿起一袋垃圾，假装下楼扔垃圾，出了门……

　　一出单元门，哇，雪不知什么时候下得大了些，已经呈片状了。
　　有路灯的地方，能看到纷纷扬扬的雪花飘着，还挺密。
　　路上也落了层雪，不算厚，但踩上去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

　　许相映戴上羽绒服上的帽子，掏出手机给朱世辉发了消息：【我现在开始出发】

　　通过朱世辉刚才发的位置，她判断应该走个小半个小时就能到。

　　把手机放进兜里，刚戴上手套，电话响了。

　　这么快就被发现自己出来了？许相映心里叫苦。

　　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朱世辉。松了一口气。

　　“喂~”许相映走得很快，再加上雪地里路不好走，有点喘。

　　“喂~”朱世辉的声音虽然沉沉的，但能听到那股掩藏不住的高兴劲儿。

　　“我刚出门，七点前肯定能到，你等会哦~”

　　“好，我现在也出去，你是不是走滨河路？咱们都沿着滨河路走，能碰头。”

　　“没事，你在家等着就行。”

　　“我现在就出门。”

　　许相映听到防盗门关门的声音，知道朱世辉出了门。
　　两人商量好了路线后，这才挂了电话。

　　鞭炮声此起彼伏，偶尔还夹杂着放烟花的声音，不知是因为刚吃过饭，还是因为第一次干这种瞒着家人偷偷出来的事儿有点兴奋，许相映只觉得自己的脚步特别有力……

　　路上人不多，路灯给纷扬的雪花打上了一层淡淡的橘调，像是夕阳下缤纷起舞的小蝴蝶。

　　许相映抬头，雪片落在她的脸上，凉凉的好舒服。

　　远远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接着是一声熟悉的喊声：“许相映~”

　　那沉沉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

　　“哎~”许相映挥了挥手，想要小跑过去，却发现盖上雪的路很难跑得动。

　　再抬眼时，那个身影已经朝自己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