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鱼鳞 ...
-
“没事……我们快走吧，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了。”
说着他撇开头不敢去看叶林北，可手却不自觉的牵上他与其十指相扣。倘若那天比预期来得早，他也认了，只求这世这人别在把他丢下就好。
“如果有一天我也在你面前死去，你会难过吗？”
叶林北嬉笑地扣紧他的手，感受着那头传来的温度——好冷。
他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问他这个问题，仿佛这个问题本身就存在着Bug。
一方面他并不清楚自己是否是真的喜欢上这人，一方面又觉得人鬼殊途，怕最后难以善终……能养得起他，却不一定能养得好。
见他没有反应，叶林北暗自神伤地故意撇开这个话题，试着就此释怀。
“算了，就当我开玩笑的，对了其他人呢？他们该怎么出去。”
只听一声叹气，傅萧执回头将人抱入怀中，贴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会难过，难过到想死去，但是我应该死过一次……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面前死去，所以我阻止你，妨碍你，控制你，都是因为我想保护你，求你，这次能不能可怜一下我，不要再离开我了。”
“……”
面对他如此直白的示爱，叶林北却犯了难。真的要接受吗？或者自己真的是爱着他的吗？生平他认为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人，不是因为不会爱人，而是爱一个人就要对他负责。
负责……说的轻松，可做起来却难上加难，他怕麻烦便从来没有对外表达过喜欢，无论是物品还是人，无一例外都是空白。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这天底下的人多了去了，可为什么偏偏是我，难不成我与‘他’就有那么像吗？”
周围的幻境在坍塌连带着脚下的土地也在振动，叶林北尝试着推开他的怀抱，结果却发现纹丝未动。
“很抱歉，我无法告诉你这个答案，但全天下的人对我来说都没有你重要，我等了许久才等到你，我不想就这么松手。”
怀抱上他的背，叶林北这下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喜欢就喜欢吧，毕竟人总要尝试着新的事务……哪怕对方是非人类。
他将头埋入傅萧执的脖颈间，闷声道:“现在可以走了吗？如果可以请将他们也救下吧，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
“嗯……”
闻声他缓慢地闭上了眼，鼻尖漫延的香味与身旁扭曲的时空让他感到莫名的恶心，趴窝在傅萧执身上，他手头却不自觉地攥紧布料以此缓解恶心的症状。
赶在幻境坍塌前，叶林北的意识在现实世界中苏醒，睁眼的瞬间他便感受到额头处传来的剧痛——之前就是被敲晕的，估摸着是轻微脑震荡。
“嘶……”
言秋百无聊赖地看着书籍在桌上燃起火焰，岂料燃烧殆尽后却没有留下晶体——怨气被吃掉了，是谁？
期间他听到动静抬头看向对面的人，见他一副痛苦的模样不禁调侃出声。
“你醒了，感觉如何？在里面过得开心吗？”
“你……是谁？”
捂着头，叶林北其实并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只感觉眼前模糊一片，零零碎碎看出他身上的色彩很丰富。
眯起眼，他努力想看清那人的长相，怎料眯着眯着便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这次的主公身体这么差吗？不过……轮回几世，他还是长了张讨人喜欢的脸，真好看……我也。”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半的脑袋便移了位置掉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半脑让他暂时消停了些，仅片刻间地上的肉块化为血水，咕涌着飘向他破损的位置恢复其正常的轮廓。
“你可真是让人讨厌，每次都喜欢削掉我的头，太暴力了。”
言秋依旧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人看不真切他此刻的想法。
“这本书中的怨气是被你吃了，还是说便宜给谁了，为什么我没有看见晶体？”
他说着低头伸手搅了下桌上的灰烬，确认里头没有东西他再次看向傅萧执。
傅萧执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随即看向桌上的精元球。他将里头的人释放出来移到对应的身体中，确认无误后他拍手叫来鬼女佣，将他们拖回各自的房间。
“对他们这么好，是那人让你做的吗？我还以为你会把他们的精气都吃掉，没想到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余光瞥视着他，傅萧执靠近叶林北将人从椅子上抱起。
“他已经看到你了，你最好老实些，不然到时候我保不了你，你自己明白你都做了什么，他现在回来了，你……老实些。”
听着他的警告，言秋和善的嘴角不禁跳动了两下。
“我知道的，你……我想走出这个地方去转转，可以吗？”
被困在这里，算来也已经有上千年了。他陪着这些“罪人”在这里消磨戾气，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的精神实在是无法在坚持被困在这里——鬼其实也会崩溃，只是一般人看不到，也感受不到。
“不可以，这是唯一能保全你的办法，况且你当初与庄园主签订了契约，我没有权利更改，也没有权利解除契约，你好自为之吧。”
眼见傅萧执带人离去关上房门，言秋终于将脸上的笑容放下瘫软在椅背上。
还要多久……真的快要熬下去了，周而复始的等待让他感到悲哀，四周午夜的“罪人”时刻在他耳边咆哮无声的抗议。
郁浕池吃完怨气从灰烬中飘出，他疑惑地看向哭泣中的人，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哭。
“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言秋快速擦去眼角的泪，抬头警惕地注视着他。从这人身上，他并没有感受到活人的气息，也不像死人……年份也不算老。
“我也没有见过你，不过你身上有一股死人的味道，你……死了多久了？”
“……”
真没有礼貌，上来就问别人死了多久。
郁浕池见他不回答，也没心思再与他在闲聊下去。碍于刚吃完大量的怨气，他现在急需要找块清静的地躲着消化。
“你出不去的，这里一旦被关上，就无法从里面打开，你只能等下一次开门就时候出去。”
他好心提醒那人，怎料那人却仿佛听不见般径直走向门口，而后推门而出。
“我可以出去，你为什么出不去，我给你把门打开了，你要一起走吗？”
言秋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那扇被推开的门，心底想:难道这一切都要结束了吗？感谢卓娅赐予我的福光，阿哒愿怀着最诚挚的情感，向卓雅虔拜。
想着他起身走向门口，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悦，倘若真的可以出去的话，那他便可以离开这所庄园，逃离这噩梦般的地方。
郁浕池静静地注视着他，对他莫名其妙的情感感到匪夷所思……不就是出个门，至于高兴成这样。
“太阳就快下山了，下山之后庄园里的路不好走，你最好快点找到可以安身的地方，不然容易见到鬼。”
“他们不会对我怎样的，毕竟我和他们是同类，说不定他们还得要叫我一声太祖。”
言秋语气里满是傲气，作为庄园的见证者，他可是活了几千年的存在，要不是因为这破契约，他也不可能被困在这里轮为囚牢的境界。
想到这里他竟莫名感到烦躁，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开始抓挠着脸皮，黑金色的鱼鳞几乎爬满他的脸，连接着露出来的皮肤，看着就仿佛是一条鱼精般骇人。
“为什么还是这样，我明明已经压抑着情感，为什么还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伸手接住从脸上抠下来的鱼鳞，随后攥紧愤怒的丢在地上，伴随着他的情绪波动，原先脱落的鱼鳞也在不断冒出，甚至出现了重叠鳞片。
“你这个样子一看就不像人，是鱼吗？”
郁浕池向来嘴直，他眼见情况如此便没打算憋着，直接冲当事人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我没记得庄园里有养过鱼，你是外来的人吗？”
“……”
言秋闻声情绪更是一发不可控制，但一想到即将可以结束这监禁般的生活，他便咽下了这口气。
走到门边，他伸手试探性的摸向门口的边缘，见没有出现排斥力，他才放心地向前迈步。
一步，两步……直到走出五步，他才回头看向这个关押了他近千年的地方。
“我……”
还没等他高兴多久，一股强大的力量便把他拉入房中。落地的刹那，郁浕池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从他身上掉落的鳞片——杀鱼了？
“看来你出不去，太可惜了，虽然不懂你为什么出不去，但是我现在很累，不想等你了。”
估计他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嘲讽性有多高，单凭这几句话就已经让地上的人彻底崩溃。从心里到身体，单方面被嘲讽——绝望了。
“你走吧，天快黑了，再留下来你会用危险，我现在想吃人，你走吧。”
言秋侧躺在地上语气里满是伤感，身上的鳞片刺痛着他，他强忍住抓挠的欲望挥手让他离开，不然过不了多久他便控制自己吃人的想法。
他已经不能再伤人，并且要为曾经犯下的错误赎罪，改过自新的机会他不能再放过，或者说不能半途而废。
“也可以，不过我并不是人，所以你大概率也吃不了我，再见。”
郁浕池转身前礼貌性的朝他挥手再见，随后关上门从小路里去。
随着夜幕降临，鬼女佣手举蜡台点燃屋中的灯塔，此时摆钟发出鸣声——八点整。透过淡黄色的灯光，女佣端来佳肴摆在大厅的木桌，她们微微抬头看向楼上的房间，估算着那些人也该醒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鱼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