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测试》辞玖君

28、记忆深处

　　除了沉默，现在好像真的不能再干什么了。

　　良久，荆祁终于先开口说话了。

　　“真的不记得了？”

　　荆丽玫疑惑，道：“你，在说什么？”

　　“当真是忘的一干二净啊。”荆祁自嘲般的笑了。

　　他在笑自己的可笑，本还奢望着她能记住自己，哪怕一点点也好，可现实就是喜欢打他的脸。

　　一点也不好笑。

　　荆丽玫还在问：“我到底忘了什么？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们是不是知道我的孩子在哪里！你们快告诉我好不好！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她的语气已经从焦急变成了苦苦哀求。

　　一位母亲苦苦哀求他们告诉自己孩子的下落，这样子让他们很是动容。

　　到底是该告诉还是不该告诉。

　　童泽看的出来，荆祁并不想说出来，虽然他知道，但是他也不能说破。

　　“阿姨，我们并不知道您的孩子在哪。”童泽是这么说的。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很多人都选择了闭嘴不言。

　　而作为一个叛逆的高中生，季宇小声嘀咕道：“什么嘛，你儿子站在你面前都认不出来，还问我们……”

　　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被荆丽玫给听到了。

　　“你说什么？在我面前，在哪里，为什么我没看到他！”

　　“额……”季宇也是被这个所谓的母亲给无语到了。

　　不过很多年没见到了，也是表示理解的，但就是不知道她儿子会不会理解她了。

　　陈瑞雪掐季宇，“你这嘴巴，能不能别乱说？”

　　季宇委屈：“说实话也不行啊？”

　　陈瑞雪气疯了：“能不能看场合说啊？”

　　现在这个场合是适合说这些话的吗？

　　荆祁那个脸冰的可有些吓人。

　　听到这个消息，荆丽玫有点疯狂了，她去抓住童泽的手腕，急切地问道：“是你对吗，你是我的孩子，对吗？！”

　　童泽解释说：“我真的不是。”

　　荆丽玫以为是他生气了，又道：“我知道，你是不是生妈妈的气了，以前是妈妈不对，妈妈以后不会这样了，你回来好不好？”

　　“阿姨，你真的认错了。”

　　童泽当真不是她的孩子。

　　荆丽玫绝望般地放开了童泽的手腕，双目开始变得有些失神。

　　突然，荆祁说：“应该只有不重要的东西才会被忘的一干二净吧。”

　　荆丽玫有些疑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荆祁笑了，“你若是觉得你儿子重要，也不会就这么忘掉吧？”

　　“你胡说！我只是，我只是！”荆丽玫实图辩解着，可是却找不出任何可以辩解的理由。

　　荆祁反问：“只是什么？”

　　只是什么，荆丽玫说不出口。

　　“怎么，还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一些没有用的借口吗？”

　　荆丽玫喃喃自语：“我，我没有……”

　　“没有意义了。”荆祁说这句话的时候鼻子一酸，带着眼睛也开始有些酸涩。

　　他竟哭了。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荆祁哭，而且他们也不敢想象像荆祁这样的人居然会哭，还以为是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事情呢。

　　“你……”童泽的手扶上了荆祁的肩膀，试图想安慰他一下，但好像又没有什么资格安慰他。

　　“我没事。”荆祁抬手擦了一下眼角。

　　对于这些，他好像早已经习惯了。

　　“你忘了吗？可是你亲自把他送进孤儿院的，你，都忘了吗？”荆祁咬着牙说。

　　荆祁永远记得，那一天，荆丽玫离开的背影是多么的决绝。

　　听到这些话，大家的表情都变得很奇怪。

　　“什么？！”季宇瞬间惊住了，他感觉先前对荆丽玫的同情都要收回了。

　　陈瑞雪也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

　　“这……”连斯文都忍不住了。

　　有点太惨了吧。

　　他们想了很多种荆祁离开家的方式，可以是离家出走，可以是自己走丢的，又或者是给到亲戚家寄养，这些都没什么，怎么也想不到是被送到了孤儿院。

　　一个才四岁的孩子，明明有妈妈，却被送到了孤儿院，这对孩子来说，是多么的残忍，多么的不公平。

　　面对荆祁的说辞，荆丽玫并不太相信，“是这样吗，可是我……”

　　并不记得了。

　　荆祁又说：“可是什么？你明明知道他还有妈妈陪在他身边，为什么要把他送到孤儿院，你知道他活的有多孤独吗？”

　　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涌入到了荆丽玫的脑子里，她都想起来了，是她亲自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了孤儿院，面对儿子的哭闹和责备，她很是狠心。

　　荆丽玫说：“我都记起来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因为，”荆祁说，“我就是他啊。”

　　我就是你二十三年前亲手送走的儿子，这些你都忘了吗？

　　荆丽玫瞪大了眼睛。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没想到荆祁会自曝身份。

　　荆丽玫看着荆祁，一直不说话，嘴巴抽搐着，眼角溢出了泪水。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就站在自己面前，她也不能解释她是有苦衷的，因为她的苦衷不会被荆祁所谅解，而且，她也不能告诉他具体的原因。

　　“小祁，真的是你吗？”荆丽玫说着，手指想要去触碰荆祁的脸颊。

　　荆祁毫不犹豫地躲开了。

　　“是我，那又怎样？”

　　荆丽玫说：“我知道你讨厌我，甚至恨我把你送进孤儿院，可是我是有苦衷的，其实我不想把你送进孤儿院的。”

　　荆祁说：“可是你送了，你所谓的苦衷又是什么？你倒是解释给我听啊？”

　　他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了抛弃他的那一面。

　　“你是不会说话吗？”荆祁急了。

　　其实只要荆丽玫解释一句荆祁就愿意相信并且原谅她，可是她就是不说话。

　　荆丽玫缓缓开口，说：“小祁，是妈妈对不起你，可是我不能说出来，我要保护你的安全。”

　　“保护？”荆祁自嘲着说，“你所谓的保护就是把我送走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似乎更过分的话还会从荆祁的嘴巴里说出来。

　　“荆祁！”童泽拽住荆祁的手腕，试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少说两句！”

　　其实多说什么都是无义的。

　　“滚开！”荆祁甩开了童泽，“我的事用不着你来插手！”

　　“你！”

　　也对，这些属于荆祁家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意思插手。

　　“行，算我多管闲事。”童泽自暴自弃说着。

　　连跟荆祁走得近的童泽都插不上话，他们更是不敢插什么话了。

　　“小祁，妈妈……”荆丽玫想伸手，可又不敢。

　　其实荆祁一直都明白，自己的妈妈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虽然明白，可是还是会埋怨她，毕竟他当时过的真的太孤独了，但始终恨不了她。

　　血脉至亲，血浓于水，谁又忍心恨的下去。

　　“好了，你别再说了。”荆祁不想荆丽玫再说下去，他怕她再说下去，他会忍不住心软。

　　明明应该是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如今却是十分的陌生。

　　在很久以前，荆祁是埋怨过荆丽玫的，可是始终没有能力恨她。

　　也许过了那么多年，那埋怨也应该被渐渐埋没了吧。

　　荆祁开口说：“从前，我会埋怨，埋怨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让我成为孤儿，过去太久太久了，如今，我已经不想知道为什么了。”

　　荆丽玫：“小祁……”

　　“你不用再解释了，都这么多年了，已经，没有意义了。”荆祁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冷静，开始眼眶却不自觉红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对不起，荆丽玫好像也说不出口什么了。

　　“没关系，”荆祁说，“我已经原谅你了。”

　　“还有，谢谢你，带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虽然你不曾爱过我。

　　荆丽玫哭着，说：“谢谢你能理解妈妈的苦衷。”

　　也并不是理解，只是不想再计较了。

　　二十三年了，真的没有意义了。

　　荆祁又说：“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挺好的，”

　　犹豫了一下，又说：“不用你担心了，我已经长大了，可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我已经不再需要你了。

　　荆丽玫说：“看见你现在过得很好，妈妈也就，放心了。”

　　每一位妈妈一生的牵挂就是孩子过得好不好，只要过得好，就足够了。

　　这样，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也就没有遗憾了。

　　“谢谢你小祁，谢谢你出现在妈妈的生命力，妈妈……”

　　爱你，爱你。

　　还没来得及说完，荆丽玫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了，消失的地方毅然出现了一块拼图碎片。

　　这是最后一块拼图了。

　　只要找到它，他们就可以成功离开待测处，去到正真的第一关。

　　荆祁拿起拼图，自顾说：“原来是这样。”

　　季宇不解问：“什么是这样？”

　　荆祁：“最后一块拼图的意义。”

　　“啥？”季宇更不懂了。

　　说的云里雾里的，就不能说点人能听懂的吗，季宇是这样想的。

　　陈瑞雪试探性猜测道：“是因为阿姨的执念吗？”

　　荆祁：“嗯。”

　　荆丽玫多年来困于对荆祁的悔恨中，一直麻痹自己，不敢面对自己亲自将荆祁送走的事实，这也成了她心底的一个执念，只要解决了她这个执念，也就解决了这个小关卡，那最后一块拼图也就自然而然出现了。

　　虽说是这段回忆让荆祁很不愉快，但好在算是勉强和解了。

　　荆祁背对着他们所有人。

　　那背影，显得很是悲伤。

　　是真的，表面和现实真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