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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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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不去多想是非常正确的,金导那几句安慰倒也没那么空泛,一周之后许知禾已然置身于国家体操中心熟悉的宿舍中。尽管,周导对这个结果还是十分之不满,甚至在帮着她打点起身的这几天里,他的脸色比之前国家队迟迟没有消息时还要难看。
个中原因,许知禾自然心知肚明。
原本黄嵩甫组技术全面,跳高平自四项全面开花,难度抓得又快又狠,在队里可谓是当之无愧的最强组。不过即使是那时,关彦亭、赵岚两位教练带的第二组也能和第一组隐约有分庭抗礼之势。众所周知华国队的传统强项是高低杠和平衡木,这两项在国际上争金夺银的机会是最大的,而关彦亭恰恰在高低杠上很有一手绝活,陈思茹横空出世前,13、14两年的世锦赛,都是由他手下的队员摘得了世锦赛高低杠冠军——也是那两届女队的唯一金牌,俗称“遮羞布”。
相比之下当时的女三组、现在的女二组,也就是彭振华、秦娟娟教练组,国际大赛的成绩相对要黯淡不少。但彭导早年曾经担任华国女队跳马自由操历史第一人崔凤的助教,在当年“崔凤跳”的研发中做过不少贡献,所以对跳马自由操这两个弱项格外有心得,上个周期组里每年都有选手入选团体阵容,也属于“一线”顶级教练组无疑。而剩下的几组则是不折不扣的“二线”了,整个周期四年间仅有一名并非来自前三组的选手入选了15年世锦赛的六人名单,最后还遗憾地成了没上成团体的替补。
而这次许知禾回国家队,正是落到了重组而成的第四组:由曾经第五组的男教练孙恪闻和黄嵩甫的搭档女教练余芳菲搭配担任主管教练。这两位的名声可都有些一言难尽。
孙恪闻是国家队现在几位教练中年纪最轻的,还没有在国家队助教的经历,是12年奥运会之后退休的老功勋教练陆弘毅直接钦点他从省队上来“接班”的。结果没省队敢对这种“空降”领情,都不肯放心乐意把“好苗子”给他带,兜兜转转组里竟然只收了三名选手,中途还有一位闹着退役了,被安排给他搭档的女教练一气之下“跑路”,出国找了个俱乐部高就。余芳菲则是黄嵩甫当年带出成果的第一批弟子之一,基层历练之后也是在13年才进入国家队接了黄导老搭档的班,因为这一周期黄导组选手的实战表现,尤其是最后在奥运会的表现比起众多前辈师姐实在是令人失望,便有不少体操迷将原因都归结到了她头上,说是她经验不足拖了整组执教成果的后腿。
大概在周导眼中,这就等同于“流放”了,怎么能满意?只是许知禾却完全不会这么想,甚至对周导金导等人唉声叹气的态度也有种淡淡的抵触和不以为然。之前她都说服自己在省队留一辈子也已经很幸运,那能回去国家队当然只会更好啊,哪怕赚两个小比赛当出国公费旅游一趟都值了啊。另外能回到余导手下她还是有些窃喜的,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在许知禾心目中,只凭余芳菲没有对她这个木感极差的“天残”选手冷眼相看,而是一直帮着她调整适应找到合适的编排,就足以让她永远感激信赖了。
至于孙导,虽然前三年一直待在国家队,和他却也没有太多的交集。既然不了解,那就不要乱下定论嘛,也许自己可以和他磨合的好也不一定的呢?记得前年有次队里请了几个裁判来做规则讲座,内容有点艰深枯燥,加上大部分主管教练也都没过来监督,讲到最后已经没几个人在认真听了,周围聊天声呼噜声此起彼伏。许知禾强撑着满脑子的疑惑还在努力记着笔记,当时坐她旁边的孙导比她记得还要认真,还给她讲清了好几条听得云里雾里的罚分规则。这算是孙导留给她最深的印象吧,不得不说,是个很好的印象。
前方有没有绚烂朝霞不知道,但就算是行走在黑夜里,眼前脚下的路还是能看得清的,暂时没必要担心太多。反正许知禾是这么想的。在墙边的挂历上画上一颗小小的五角星,她蹲下身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哎呀穗穗你终于回来啦!我真想死你了,连这豪华单人间都住得不香了。”
人未到声先至,随着走廊里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许知禾的室友江春晓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来,一张苹果脸红扑扑的,汗水还在额头滚动:“哇,你还真是能干啊,我听祁导说你们是火车是半下午到,所以一下训就冲过来,还想帮你收拾收拾东西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弄完了。”
“来来,先喝杯水歇歇力。”
许知禾笑容满面地给江春晓倒了杯水递过去,好像这些天细微的忧虑和担心都被她这一串银铃似的笑声一扫而空了,这狭小的、与许多压力画着等号的寝室房间里也真泛起了几分家的踏实感。
“哪敢劳动你帮忙啊?我可是以最快速度就全部搞好了,不过我也是猜着你肯定要先回来找我的,所以这不是在等着你一起吃饭去吗?其实我都饿死了。”
“嘻嘻,训练一天我的肚子也叫了好吧,咱们这就叫‘双向奔赴’。”江春晓煞有介事地点着头,一面挽起了许知禾地胳膊,狡黠地眨着眼睛:“你的华东区每一场比赛我可都看了哦!杠子可太流畅太漂亮了,决赛那场三个转体简直一点偏差都没有吧?那可是6.2的难度,亏你怎么做到这么轻松的?720也很高很稳。”
“拜托,你的新自由操成套我也看了啊。直两周都登陆了你还不请客?”许知禾拧了下江春晓的鼻子,好朋友之间倒也不用客气啥:“就是这个舞蹈,呃……只能说你起码得把拍子踩对吧,不然有点配不上你这么标准的直两周。”
“哦这个嘛……所以我说我想死你了啊,我的脑子就这样,拍子都听不出来。”跳舞简直是江春晓的死穴,一说到这个她小脑袋马上耷拉下去:“编舞老师教完就走了,我也没咋学懂。呜呜,只能全靠你给我特训了,所以今天还是我请客吧,权当谢师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