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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摄政王的掌中娇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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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小少年们都看呆了,大家都是头一回见小皇帝发脾气。
伴读们听小皇帝问话,愣了愣才回神,几人对视一眼,报出了两个名字,大家公认这两个师父讲得认真。
韩昼将这两个名字记在心里,但想听这些人说几个不负责任的师父。
大家却都不开口了。
韩昼倒也不奇怪,这些伴读都十来岁年纪,多少知道点朝堂上的事情,文官之间也多有姻亲往来,不好轻易攀咬。
韩昼让周翊风起来,“你也别当尚书房的师父了,原回翰林院混日子去吧。”
周翊风刚想站起来,又跪回去了,“陛下,臣知错了,臣下回一定尽心教导陛下和两位王爷,不敢有半点敷衍。”
韩昼直接喊人:“来人!送周学士出去!”
立刻有两个小内侍入内,他们刚就听见屋里小皇帝大发雷霆,只是不好进来劝,赶紧让人去通知摄政王了。
听小皇帝叫他们把周学士带下去,他们还有点迟疑。
韩昼见那两个内侍不动,皱起眉,“朕只是让你们送周学士回翰林院,又不是让你们把他压入大牢,这都不行?普通人家的小孩对师父不满,尚且可以换掉师父,我们皇家子弟,难道只能忍着?”
他这话把郑王、吴王也带上了。是皇家兄弟对师父不满,而不是韩昼自己挑周翊风的毛病。你们不把十岁幼帝当回事可以,不把皇权当回事,放在任何时候都是大罪。
这时,韩旭开了口:“周师父,您先下去吧。”
周翊风本还等着吴王为自己求情,谁料吴王半天一声不吭,开口竟是要让他退下,周翊风脸色涨得通红,只好向韩昼一礼,“臣告退。”
韩昼:“……”
几十年没受过这样的气,自己让他退,他半天站那不动,韩旭一句话,他就告退。
等周翊风退下后,韩昼才又看向伴读们,“你们既被选为王爷的伴读,王爷便是你们的主子,有师父敷衍你们的主子,或是对你们的主子不敬,你们没有及时向朕汇报也就算了,朕问起来,你们还要替师父隐瞒。若真如此,该当何罪?”
伴读们闻言脸色都变了变。
“你们以为不说朕就查不出师父谁好谁坏?”韩昼说着看了眼韩晋和韩旭,意思是他听两位王爷的。
这些伴读可不敢保证两位王爷会为师父们说话,尤其郑王韩晋,有小皇帝这般维护,他胆子也会变大,万一私下跟小皇帝告状怎么办?
于是,立刻就有人站出来说:“回陛下,卫岩卫师父上课照本宣科,我们都听不懂。”
他这一开头,其他人也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说景阳宫的那些师父们。
韩昼冷脸听着,都暗暗记在心里。
伴读们还没说完,外面人通传,“摄政王来了。”
韩昼:“……”裴见戚消息是真够灵通的。
裴见戚一只脚刚迈进屋内,小皇帝就起身朝他跑来,委屈的喊了声“表兄”。
裴见戚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小少年,“听说陛下和师父发了脾气?”
“嗯。”韩昼气鼓鼓道:“是周学士先打着朕的旗号敷衍二弟,朕听了才生气的。”
裴见戚看了眼韩晋,韩晋有些无措,不敢和摄政王对视。
裴见戚道:“今儿没了师父,这书也没法念了,不如就先下学?”
韩昼颔首,转头对两个弟弟道:“你们不必担心,朕一定将此事查明,为你们出气。”
他这话把吴王也带进去了,那些师父怠慢郑王,说不定也会怠慢吴王。
什么?你说不可能,小皇帝又不懂朝堂党争,哪儿知道那么多。
韩昼和裴见戚回到乾清宫,一路上韩昼都在嘀嘀咕咕说着自己对周翊风的不满。
“表兄一定要帮朕收拾他,他只听三弟的,不听朕的……”
裴见戚听他讲了周翊风告退之时的事,深深看了小皇帝一眼。
这小孩手里还没有皇帝的权力,倒是已经有了唯我独尊,不容违逆的架势。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当下而言,他倒愿意为小皇帝出出气。
从前在景阳宫给两位王爷教书的师父大多是谢党的人,他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清掉几个谢党爪牙。
小皇帝听说表兄站在自己这边,高兴的蹦起来。还留裴见戚在乾清宫用了顿点心。
不到半天,尚书房的事情就已经在官员之间传开了。
小皇帝没法干涉外朝事务,但尚书房,小皇帝自己学习的地方,人家总能做主吧。
“正如陛下所言,寻常学生对师父不满都是可以换掉师父的,皇家怎么可能没这个权力?”谢文升道:“陛下要查这件事,谁也拦不住。”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翰林院那几位被查?裴见戚抓住这个机会,定然会下狠手的。”谢文升长子谢潮皱眉道。
“周翊风是保不住了,其他人赶紧进宫向陛下谢罪,还有希望保住他们的乌纱帽。”谢文升道。
“这会不会是摄政王授意,否则陛下怎么好端端的跟师父过不去?”谢潮猜测。
谢文升瞥了儿子一眼,“你才想明白,让郑王、吴王去尚书房读书,就是为了找个机会清查翰林院。”
翰林院的官员自诩清流文官,本就和定北王这种靠军功起家的勋贵不对付,加之这些人如今又大多与谢党有来往。裴见戚想收拾他们也不是一两天了。而此事,恰好给了他一个契机。
小皇帝被他忽悠的团团转,只要裴见戚告诉他,做这件事可以压制谢党的气焰,他自然不会反对。
“怪不得之前裴见戚变卦,估计他第一天反对只是做做样子,让我们以为他是被陛下磨的没办法。”谢潮嘀咕:“此人实在狡诈!”
谢文升冷哼,“裴见戚时间不多,自是要比我们急。”皇帝的信任是最不可靠的,小皇帝终究会长大,他必须在小皇帝长大之前,彻底将天下大权握在手中,到那时,哪怕小皇帝想反抗,也无力回天。
可有他谢文升在,就绝不会让裴见戚如愿。
韩昼上午大闹尚书房,下午就拉着两个弟弟在御花园玩弹弓。
兄弟三人都没有刻意进行身体锻炼,只是小孩子好动,身体倒也不算太差。
韩晋在兄弟三人里力气最大。玩起弹弓来,准头也更准。
今早皇兄为了他发那么大脾气,韩晋心里自然感动。回去讲给娘亲,母子二人还哭了一场。
别说太后和韩旭,就是先帝在是,也没有这样维护过韩晋。
哪怕张才人知道小皇帝如此有收买人心之嫌,但只要自家儿子能有个倚仗,皇上是真心还是假意又有什么关系呢?
张才人这次没有交代儿子去刻意讨好陛下,只说让他把陛下当亲兄长一样尊敬。
韩晋也不知具体如何尊敬兄长,只是兄弟三人一起玩耍时,他下意识就跟在了皇兄身后。
韩旭也发现了,他本还有些不快,但皇兄却亲自过来教他射弹弓。
韩晋跟着皇兄走,也上来调整三弟的动作。
两个兄长一左一右站在身边,韩旭瞄准靶子,拉开弓,弹丸击在了靶子上,然后应声落地。
韩昼和韩晋都由衷的替弟弟高兴。
韩昼忍不住揉了把韩旭的脑袋,这小孩虽然被教的有些傲气和小聪明,但还没被彻底教坏。
否则今天上午自己训斥周翊风,他就该站出来说话了。
他哪怕说一句“臣弟以为师父们没有敷衍。”,谢党都可以帮师父们脱罪。
景阳宫一共两个正经学生,其中一个觉得师父没问题,另一个没学好,那很有可能是另一个资质太差了,而不是师父的责任。
但韩旭没吭声。
韩旭当然知道周翊风等人是外祖父的门生,他应该替他们说话。
但他当时被皇兄的怒气所涉,不敢开口,更不敢撒谎。
虽然母后和他身边的人都说他比皇兄更适合做皇帝,他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今早皇兄的样子,却让他有些怀疑。
皇兄明明就很有皇帝的派头啊,他不自觉就想起了已逝的父皇,父皇希望谁做皇帝不好说,但他一定不希望他们兄弟受臣子们的气。
也正因如此,今早看见周翊风和那些内侍不听皇兄的话,他才主动开口让周翊风退下。
兄弟三人正玩耍,有人来报,说翰林院的几位官员进宫来向陛下和两位王爷请罪了。
韩昼他们于是回到乾清宫。
这三人都是从前在景阳宫给韩晋、韩旭教过书的,其中二人是谢文升门下,另一人跟谢党倒没什么联系,单纯是捧高踩低,没把母家卑微的郑王放在眼中。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两位小王爷都不在景阳宫读书了,小皇帝还会把这事儿翻出来。
三人暗叫倒霉的同时,也意识到小皇帝并不好糊弄,就算是摄政王授意,小皇帝能配合到这种程度也不容易。
他们向皇家三兄弟请罪后,韩昼道:“愿三位卿家以今日之事为鉴,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朕念在你们为两位王爷传道解惑的份上,便不予深究。但朕和两位王爷心里可都有数,若日后你们仍看不清谁是主子,就别怪朕不客气。”
三人立刻叩头谢恩。
韩昼不仅是在替郑王出气,也是在给翰林院的官员们敲警钟。怠慢郑王等于怠慢皇家。
管你是谢党、裴党,这天下是韩家的天下,韩家人才是你们的主子。
韩昼饶了这三名官员,裴见戚却没那么容易放过这件事。周翊风是被整的最惨的那个,很快就有御史弹劾周家族人侵占民田,周家的下人也多有仗势欺人之事,周翊风被革职查办。
另外几名师父也有被弹劾,甚至连没有在景阳宫教过书的翰林院官员也被牵连。
这些事,韩昼就不管了,他没亲政,就只从自己能插手的事情上入手。
至于朝堂上谢党如何焦头烂额,那可都是摄政王借机清理对手,跟他这个小皇帝没关系。谢党要是不服,尽管冲着裴见戚去,别来找他。
他只是一个爱护弟弟的好哥哥而已。
谢党官员焦头烂额,谢太后最近却是心情舒畅。
长公主和小皇帝不再给她添乱,到了北苑,各处内侍宫女的安排,也都任凭她做主
“母后换掉了我身边的一名小内侍。”
北苑地方不大,韩若年、韩晋和韩旭各自挑了自己喜欢的院子住。韩昼这个皇帝反倒没什么能选的,住进了先帝为他自己修的兴圣殿。
待韩若年安顿好后,到兴圣殿来找韩昼。
虽然弟弟告诉她谢党不会直接威胁他们姐弟的安全,但她一时半会仍无法卸下对太后的防备。
韩昼笑道:“那好啊,姐姐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把表兄的人除掉。”
韩昼说的云淡风轻,韩若年却不禁打了个寒战。
弟弟这些日子的变化她自然感受得到,人成长的速度不可能这么快。
她紧紧盯着面前的少年,“昼儿,这些是谁教你的?”
“什么呀?”韩昼眨眨眼,装作听不懂。
“你连我也要瞒着吗?”韩若年蹙眉。
韩昼自然不会让韩若年怀疑小皇帝的身体里换了个灵魂,他见韩若年急了,就故意往窗外看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道:“是父皇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