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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摄政王的掌中娇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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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若年身上的红疹已经从手臂蔓延到了背部。
两位太医一同前来,诊过脉后,一个说是饮食不洁,一个说是受风所致。
韩昼索性让人把今日当值的所有太医全叫过来,大家一起会诊。
人越多,说法越多,有说是熏香和外面的花粉所致。
政治百花盛开的季节,长公主屋里就插着几枝茉莉。
“殿下喜欢茉莉,每年夏天都在瓶中插茉莉。总不能偏偏这两枝有问题吧?”玉盏道。
绣屏也觉不是花的问题。
可熏香和衣料也都不是头一回用,照这么说,这些原因也都可以排除了。
韩昼见太医们也没个头绪,就道:“行了行了,你们别在这猜了,当务之急是开些止痒去疹的药。”
太医们也不想判断病因,谁知道是偶然还是人为呢?
皇上既然这么说,他们倒是松口气,专心去商议治疗策略了。
太医院就有现成的止痒药膏,拿来后韩昼便让一个小宫女去帮长公主涂抹。
玉盏和绣屏两个大宫女则跪在地上,将今早公主吃了什么用了什么事无巨细的汇报给他。
“殿下今日早膳与往日相差不大,要说不同,便是给太后请过安后,回来喝了一杯姜茶。”玉盏道。
绣屏闻言,心里咯噔一声,“姜茶能有什么问题?公主畏寒,从前也经常喝姜茶的。”她看向玉盏,“玉盏,你这是在怀疑我?”
“我怎么会怀疑你,”玉盏露出无辜的神情,“只是按照陛下吩咐回话。咱们都伺候了主子这么多年,怎么会害主子?”
“是啊,我们绝不会害主子。”绣屏说着就朝坐在上首的韩昼磕头,“陛下明见。”
韩昼道:“谁说服侍的时间长就是忠仆?而且朕也没说是有人故意要害长姐,你们怎么一下就想到这上面了?”他说着吩咐张侠,“把这两日负责长姐衣食住行的所有宫女内侍全部关押起来,此事不查明,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这牵扯的可就多了,从公主身边的内侍宫女,到膳房茶房的人,要再扯得远一点,连库房、买办都得审。
但张侠一句话也没有多问,立刻吩咐手下拿人。
玉盏和绣屏倒没怎么挣扎,公主出事,她俩作为贴身宫女,自然脱不了干系。
但外面却有内侍和宫女叫起冤来。甚至有人喊出了,“没有太后吩咐,你们无权抓人”的话。
韩昼听见了,起身大步到了门口,“刚谁喊的?”
众人看向一名穿绿衣的小宫女。
小宫女在其他奴才面前敢大喊,在皇上面前,却不敢造次,忙跪下磕头,“奴婢也是为了陛下好,万一陛下贸然行事,得罪了太后……”
“哟哟哟,抓你这么个奴才就能得罪母后?你在母后心里这么重要啊?”
“奴婢并无此意。”小宫女见哄不住小皇帝,面色白了白,下意识磕头。
“拉下去把她舌头割了,这种奴才留着只会挑拨朕与母后的关系。”韩昼也懒得跟这小宫女废话,她自己要撞上来,他就只能拿她开刀了。
小宫女一声尖叫,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小皇帝。
“大胆奴才,还敢直视天颜?”张侠一巴掌抽上去,立刻让人把她拖了下去。
林宝廷也被带了下去,他和几个小内侍被关在一个屋子里。
大家都在叫倒霉,还有人抱怨皇上小题大做。
他则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张侠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手下的人。
听说先帝刚登基那会儿,张侠就在乾清宫伺候,花了十来年才从洒扫太监做到传膳太监,陛下登基后,他为了保住手里的差事,还给自己这个乾清宫总管塞过银子。
这种人留着也没什么坏处,林宝廷也就收了他的孝敬,这一年多来,他对自己一直恭恭敬敬的。
自己被撵到永福宫后,也只有他见了面还叫自己一声“林总管”。
谁知这人一边巴结着自己,一边讨好小皇帝。如今连这么重要的事情,小皇帝都交给他来办了。
自己真是看错人了,这老东西太会钻营!
这边动静闹得这么大,太后很快就知道了。
她立刻赶到长公主的院子,先关心长公主,“公主如何了?哀家去看看?”
韩昼道:“姐姐在内殿。”
他态度显得有点冷淡,太后顿时凝眉,小皇帝这是怀疑到她头上了?
太后也不急着撇清关系,只大步往内殿去。
太医开得药膏止痒效果不错,韩若年身上的红疹虽未立刻褪去,却已没刚才那么痒了。
“你放心,此事哀家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太后道。
韩若年柔顺道:“此事未必就是有人故意陷害,或许只是吃的东西相克。”
太后心道这才像话,不由勾了勾唇角,“你说的是,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哀家都会查清此事,给你个交代。你就好好养着便是,千万别抓挠,以免落下疤痕。”
韩若年应了一声,目送太后走出内殿。
“长公主已然有所好转,陛下不必太过担心,快些回尚书房念书吧,这边交给哀家。”太后对韩昼温声道。
韩昼道:“不行,这件事朕要亲自查。”
“这不是陛下该劳神的事情。”太后道。
“是啊,内宫之事本不需朕费心,奈何母后费心治理之下却出了这样的事,朕只好来帮忙了。”韩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望着太后道。
太后被噎了一下,“陛下这是不相信哀家?正如陛下所言,哀家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事情,哀家少不得要背个失察的名声,哀家为了自己,也不会得过且过,一定查个明白。陛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此事并非她指使人干的,她是不怕查。但除了她,这宫里还有谁会和长公主过不去?
太后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有人要陷害自己。
毕竟这宫里只有自己跟公主不睦。
既然是栽赃陷害,对方肯定把证据都准备好了。太后心里一沉,如果是摄政王所为,那自己能做的也只有把调查此事的权力要过来。
"朕不是不相信母后,恰恰是为了保全母后,才要亲自来查此事。"韩昼语气仍不紧不慢,“母后查到的结果,朕相信,姐姐相信,咱们自家人都信,但表兄摄政王可未必信。”
太后闻言,心中一凛,面前的小少年突然变得无比陌生。
偏偏他说的一点没错,换做她是摄政王,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甚至这件事很可能就是摄政王安排的,只是没有证据,她没办法说。
韩昼向前迈了一步,离太后近了一些。他仰着脸,看向神色紧绷的太后,“母后,您也不想让一个外人来插手内廷之事吧?”
小皇帝这话说得太漂亮了,哪怕太后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一时也无法反驳,于是道:“陛下既如此懂事,那这件事就交给陛下了。”
若是没有太后点头,这件事还真不好查。许多人与那小宫女一样,要么是太后的人,要么更单纯不把小皇帝放在眼里,未必会乖乖配合。
但太后都说了要把这件事交给皇上,他们也就没话说了。
这件事虽在内廷发生,却牵扯到皇室的安危,牵扯内侍宫女,甚至宫中买办。韩昼于是让大理寺来审此案,张侠作为御前太监,在旁协助听审。
他的旨意送到大理寺的同时,裴见戚也得到了消息。
他立刻进北苑面圣,“这件事从公主身边的人查起即可,何必闹得这么大?”
“这事儿不一定是姐姐身边之人所为啊!”韩昼道:“连表兄也觉得此事是有人故意指使吗?朕倒不这么觉得,朕觉得八成是奴才们不用心,或者买办偷工减料,在主子们的衣料和香料上动了手脚,所以不能只查姐姐跟前的人。”
韩昼已经回到兴圣殿,他绝对不给裴见戚进入内院的机会。
裴见戚:“……”他万万没想到小皇帝会从这个角度出发,把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搞得如此复杂。
他默了默才道:“陛下所言极是,但还是要从长公主身边之人审问起,毕竟长公主的衣食住行都是他们负责。”
韩昼颔首,“那是自然。”他笑了笑,“表兄不必担心,这件事朕会查清的。”
“长公主如何了?太医说几日能好?”裴见戚问。
他不见她,只是嘴上关心两句总不逾矩吧。
韩昼叹息道:“姐姐体弱,这症状虽不危及生命,却有可能因抓挠留下疤痕。”
“什么?”裴见戚闻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特意叮嘱过,控制药量,怎么会如此严重?
“不管是有人指使,还是无心之过,朕都不会轻易放过造成这个结果的人。”韩昼道:“朕弱是连姐姐都保护不了,以后到了九泉之下还有什么脸面见父皇母后?”
他说着红了眼圈,“姐姐也太可怜了。”
裴见戚心里生起一丝愧意,但想到自己也是为了能与她经常见面,就觉这次让她受一点点小小的委屈也算值得。
“陛下莫要难过,公主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裴见戚道:“臣回头让人寻些止痒祛疤的药膏来。”
“麻烦表兄了。”韩昼道。
“陛下平日功课繁重,这件事不如交给臣来调查。”裴见戚不想让小皇帝浪费时间,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韩昼闻言忙摇头,“表兄若是连这件事都管,朝臣们又要说你专权独断,越俎代庖了。”
“为了陛下与公主,臣怎么会在乎这些虚名?只要陛下和公主相信臣是一片忠心便足够了。”
这话说得漂亮,但小皇帝的话更漂亮,“那可不行,名声很重要的。之前朕赏赐的不是时候,已经影响了表兄的名声。朕这回一定要小心。”
裴见戚:“……”
韩昼抬手在裴见戚手臂上拍了拍,“朕平日帮不上表兄的忙就算了,不能总给表兄添麻烦啊!”
裴见戚还想再说什么,外面内侍通传,韩晋和韩旭下学过来了,二人不好直接去看长公主,便先来兴圣殿询问皇兄。
见裴见戚也在,兄弟俩都有些不自在。
韩旭刚想说“既然表兄摄政王在,他们就不打扰了。”就听韩昼道:“你们是想去看看姐姐吧?朕带你们去。”
他说着起身,对裴见戚道:“表兄,您也赶紧去忙吧,这件事交给朕。”
皇帝都要走了,裴见戚自然不好继续在这呆着,只好先告退。
韩晋和韩旭跟长公主之间虽没什么感情,但是长姐生病,他们作为弟弟自然是要去探望的。
加上这段时间韩昼对他们都不错,俩小孩也知道兄弟姐妹之间不能太冷漠。
只是韩旭想得要多一层,这件事要是牵扯到母后可怎么办?
他听说此事是皇兄身边的人并大理寺官员亲自审理,更加忐忑了。
他倒是不觉得母后会故意害长公主,但架不住下面的人都知道母后和长姐关系不好,对长公主的东西不那么上心,甚至以次充好。
到时候对方一口咬定是母后指使,事情就糟糕了。
长公主换上了一身更柔软宽松的衣裙,坐在窗下做针线。
见三个弟弟一同过来,她不由对韩晋和韩旭笑道:“难为你们特地跑一趟,我没事儿,这会儿已经没什么感觉,估计再过两日,红疹也就下去了。”
韩晋、韩旭松口气,又关心了两句,便告辞离开。
韩昼则说要留下陪姐姐一同用晚膳。
负责长公主膳食的厨子也被关押起来了,韩昼索性让御膳房负责长公主这几日的膳食。
遵医嘱,长公主这几日都只能吃点清淡的,御膳房便做了粳米粥和几道凉拌小菜。
宫女内侍都被打发下去了,内殿只余姐弟二人。
“怎么会这么严重?不是说只是会起一小片红疹吗?”韩昼皱眉。
“症状太轻,如何能把事情闹大?”韩若年道。
“姐……”韩昼心情也挺矛盾,长公主不懂事他着急,长公主太懂事他又心疼。
“无妨,”韩若年笑道:“受这点罪就能把宫里的沙子清掉,多么划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