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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立场 ...

  •   薄枝与裴怀瑾一时无声,因为她无法辩驳,有些于国利好的事情的成功,总会损失一部分人的利益。

      朝廷推出的政策是好的,只是执行它的官员无法做到为民为人,她本就没有立场去批判谁好谁坏。

      紧接着大爷佝偻着腰,站直身体,望着这片播种的土地,声音说不出的苍凉:“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云台塌了,毁了河道的灌溉,今年的收成还是个未知的,这往后可怎么活啊~”

      薄枝看着他风吹日晒皱如树皮的脸,垂下了头。

      田地附近的江容这时走了过来,凑到裴怀瑾耳边,说了什么。

      他面色一变,扭头看薄枝那边,她蹲在地上还在与老汉闲聊。

      太阳升至日空,薄枝见聊的差不多了,准备离开,却被裴怀瑾拉住了衣袖。

      她扭头,却见松夏、小六、还有裴怀瑾的人走在,他们在帮这老汉播种。

      什么情况?

      探完消息不该走了吗?怎么一个个干的这么起劲?

      男人温热的气息扑进她的耳朵,薄枝浑身僵硬地不得动弹,这男人这么没有分寸感吗?她现在可是男人!

      “云台下压死的人中,有这老人家的儿子。”裴怀瑾对她说。

      这下她沉默了,裴怀瑾依旧离她很近,但为了避免老人家发现端倪,他不得不凑近一些与她说话。

      “他”没有扭头看他,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人身上传来的一股香气,腻人般的甜涌进他的鼻腔,裴怀瑾鼻头微皱。
      薄枝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用如此甜腻的香,这与他常用的松香气息相背,可他不得不吸了一大口,眉头皱起。

      “我知道了。”薄枝轻声回。
      转而她连忙离他远一些,沉默地走至田中给老爷子帮忙去了,丝毫未注意男人凑近她时的表情。

      在几人的帮忙下,老爷子终于喘了口气,望着这些来给他帮忙的人,他不禁眼角湿润,儿子已经没了,这个家还需要他去撑起来。
      而后他继续弯下了腰,在土壤中播种。

      给老人家做完活时,天上的日头已经变得毒辣,他们辞别了老人,回到了村口停放马车处。
      几乎每人脚下都沾染上了泥土,干净的靴子已经变得泥泞,可每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沉重。

      松夏将水囊拿了过来,帮薄枝冲手。
      水流稀稀落落地落在了地上,她的手也洗干净了。

      其他人也纷纷净手。从村口望去,这个村落质朴简陋,每个人都在为眼下的日子而耕作。

      远处田野光秃秃的,而上面中的庄稼,将是他们所有的全部。裴怀瑾擅长笔墨、刀剑、兵法,却从没体会过这些底层人民的辛苦。

      薄枝不同,她曾在民间流落辗转,甚至这些人没有抵挡天灾人祸的能力,他们依靠的,只有手中的种子。

      两个人各自有各自的思想与立场,却在这一刻有了奇妙的融合。

      松夏立在薄枝身后,望着这两人的背影,她左看右看自家主子与她想杀的裴将军站在一块,莫名觉得像是她最近看的断袖话本子。
      猛然,她狠狠摇摇头,赶紧把脑子中不伦不类的想法赶出去,怎么可能,这可是她公主大人的死敌,她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真是该死!松夏懊恼。

      回城,薄枝照旧蹭上他的马车,然后灌了自己几杯凉茶,现下她用裴怀瑾的东西是越来越顺手了。

      自从他想让她成为他的人,薄枝便想清楚了,以她的现下的地位,根本没什么权力能帮他,而且她打算在礼部郎中这个位子上不动弹了,若是再向上走,势必她的危险就多暴露一层。

      现在这种,刚刚好。

      既然如此,她不妨与他假意逢迎,还能让自己的处境舒坦些。

      车内,裴怀瑾闭目养神,薄枝自由自在。

      熊讷熟练驾着马车通过城门,回了他们的客栈。

      薄枝临下车与裴怀瑾对望一眼,双方似乎从中读懂了某种含义。

      他们入了客栈,里面有一桌客人谈话声音响地很大,薄枝亲耳听到,
      “山阴县那个云台的银子都是从县中的富商和百姓税负中扣的,这里地小壮丁又少,听说附近村子里有力气的男人都被拉去当壮丁了,这云台一塌,都压死了七个人!”

      “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舅舅家是山阴县里有名的富户,他告诉我的,就死人这事,听说府衙里的青天大老爷特意使了手段压着,结果没压住,有县里读书的士子们涌到官府去闹,结果全被那些人给关大牢里去了。”

      那人声音不小,整个客栈一楼的人都能听得到,隔壁几桌的人都看着说话那人,期待从他嘴中听到一些更新鲜的事。

      显然,这些人都是外地人。

      薄枝他们走进客栈,再从他们身侧经过,并无半分停顿,但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进了耳朵。

      上了二层,各回各屋,薄枝却遂在裴怀瑾身后,在他关门时阻拦。
      “谈谈?”她挑眉说道。

      裴怀瑾松开了手,让她进来。

      “什么事?”门被合上,薄枝坐下,裴怀瑾落座她对面。

      “将军想怎么查这个案子?”薄枝试探性问。

      若裴怀瑾想为这些落难的百姓求一个公正,有心查贪,那么他们还有的聊,但若不是,薄枝对他的止杀之心也到此为止,说不定等不到回华京,她就动手了。

      裴怀瑾深眸打量薄枝,“你想怎么查?”

      “这要看您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下官只是一个礼部郎中,决定权还是在您手中。”薄枝笑得甜,琥珀般的眸子笑得勾起,越发像只狐狸。

      裴怀瑾手下发痒,竟一时忆起那只雪原赤狐毛发的手感,可诡异之处就在于薄枝是个人,还是个男人。
      他敛下眸子,不动声色隐藏下自己的心思。

      “你想为这些百姓做主?”裴怀瑾问。

      “对啊。”薄枝丝毫不掩饰自己立场,眼眸直勾勾盯着他。

      裴怀瑾回眸以视,“没想到薄郎中还一心为民?”

      “当然。”

      “如你所愿。”男人回道。
      裴怀瑾终于从薄枝身上套出她的立场,也心想老师果然没看错人,唇角轻勾,脸上多了一抹笑。

      薄枝没有看错,这男人竟然笑了,清贵的脸上有淡淡笑意,让她莫名鬼畜。
      “你笑什么?”

      裴怀瑾用房间自己带的青花碧色茶具倒茶,轻抿,脸上那抹勾起的唇角又变成了淡淡的,“我笑百姓们多了一位好官。”

      这话他说的似调侃,似轻慢,总之听着不像好话,薄枝心头对裴怀瑾可恶的罪名又多加了一层。

      实则裴怀瑾还真是被误会了,只是他性格如此,经过战场诡谲,再温和的脾性也会多几分不羁与血性,他不是那种可以对她好好答话的人。

      殊不知在他意识她身份后而起情愫,乖乖哄人时,是如何突破自己性格,而对她莞尔认错的。

      当然,此时此刻,他并不能知晓。

      翌日,也便是到达山阴县的第三天,薄枝带着松夏,与裴怀瑾径直去了山阴县衙。

      昨日听了传播的流言,今日他们便该来会会这个知县。

      小六和江容被派出去探听消息,收集县内消息证据,所以今日登门,便只有他们四人。

      明镜高堂门前,只有两名衙役看守,薄枝他们欲进,却被他们告知近期衙门繁忙,暂不接任何案情,请薄枝他们回吧。

      这还真是“清水衙门”啊,薄枝与裴怀瑾对视一眼,径直一人一脚,将拦住门不让他们进的两名衙役踹翻在地。

      裴怀瑾意外看了眼薄枝那小身板,竟然力气不小。

      “看什么?力气大不行啊,瞧不起谁呢。”
      薄枝险些脱口骂词,关键时刻给憋回去了。

      若按品阶算,她这是以下犯上,裴怀瑾眼眸一深,等回去再找她算账。

      二位不速之客,外加一女子一车夫,四人就这样闯了进去。其他衙役听闻外头哀嚎也纷纷拿着棍子出来,场面就这样乱了起来。

      松夏有一些功夫底子在身上,能勉强应对。旁边的熊讷乃军中人,一手劈晕一个。
      反观薄枝,为了藏拙,她便只能往旁边的男人身上蹭,来一个人对她下手,她便将人引到裴怀瑾面前,主打一个毫不费力。
      裴怀瑾烦不胜烦。

      “你刚刚那么大力气去哪了?”男人冲她轻吼。
      薄枝便躲避对面落下来的木棍,边支支吾吾说道:“这......力气刚刚一下用完了。”

      完事还补充道:“我又不会武。”
      关键时刻,“武功残废”的印象得立住。

      裴怀瑾竟无言以对,他余光瞥到三脚猫功夫的松夏身上,转头对薄枝说道:“你还不如一个女人。”

      薄枝:“......”
      你礼貌吗,侮辱谁呢?

      拼着这股劲,薄枝脚上蓄力,在下一个打手过来之时,一脚踹了出去,浅浅彰显一下实力,以证明她是个“真”男人。

      可惜裴怀瑾没有看到,薄枝臭了脸,她山上的师兄们都没这么说过她。

      衙役们在地上哀嚎一片,县衙内的知县竟也未闻半点风声,正应当值的时刻,竟然无一官员在。
      裴怀瑾沉着脸,踢了一脚地上装死的衙役。

      “叫你们知县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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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预收《不知春》,下一本会先写一个几万字的小短篇《清冷祭司又双叒破防了》,是不知春的前传,欢迎来看丫~~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