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遇见你》抚苏

6、第 6 章

　　就这样敲定了接下来的打算，池墨虽然懒，但决定好的事情不喜欢磨叽，所以第二天就下载招聘软件在网上找了几家家教。家教这样的活计，家长除了看重经验之外，还格外看重名校，在池墨填了资料投了简历之后就有人陆陆续续地联系他，池墨感叹，考一个好学校还是有点用处的。

　　在网上敲定几家，确定好时间之后，池墨的家教之旅就这样开始了。

　　辅导功课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是因为每一个学生的情况不同，所以他得根据实际情况备课出卷子，后来偶尔有几次陆从砚叫他打游戏的时候池墨就拒绝了，拒绝的次数多了，陆从砚便觉出不对来。
　　晚上两人正在打语音，池墨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陆从砚居然已经这么亲近了。

　　陆从砚问他最近在做什么，池墨又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了，几下就被陆从砚套出话来。
　　“为什么想去做家教，缺钱了吗？”
　　“不是很缺，”池墨想了想，又轻声说，“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缺。”

　　陆从砚在那头没说话。
　　池墨有点心慌，就说：“我这不是拿着你的备用机吗，在开学之前就想自己买一个。”

　　陆从砚问道：“用着不顺手吗？”
　　池墨懵了一下，“没有啊。”
　　“就是，”他陈述事实，“这不是你的吗。”
　　陆从砚道：“作为谢礼，我送你了。”

　　“啊？”
　　陆从砚又找了一个很不走心的借口，“上次打游戏的时候你救了我一次，我就算报恩了。”
　　这么小的事情，池墨都没记起来，想不到游戏里面的救命之恩都能被陆从砚扯来。他道：“可是如果我不救你的话，我们整个队伍都要重来，这和报恩又有什么关系。”

　　陆从砚又道：“那就算做送你的生日礼物。”
　　池墨小声说：“我生日已经过了。”

　　陆从砚问：“什么时候？”
　　池墨说：“十一月十七号，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后的几天，你还记得吗，你穿着江恒的卫衣，我认错了的那次。”

　　陆从砚道：“记得。”
　　“那个时候没有想起来给你送礼物，现在给你补上，可以吗？”
　　池墨道：“可是那个时候我们不熟。”

　　陆从砚：“……”
　　陆从砚沉默，池墨不知怎么，忽然轻声笑了，他开了免提，四肢八叉躺在床上，手机就在耳朵旁边。

　　看陆从砚这样子，今晚是一定要让池墨收下这个手机了，池墨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于是说：“行吧，谢谢你的生日礼物，那你的生日在什么时候啊，我也送你一个礼物吧。这不算回礼，是礼尚往来，好吧，其实差不多，但还是有区别的，就算你不送我手机，我也会给你准备的。”
　　“嗯，就这个意思。”

　　说完池墨想起什么，自顾自地说：“你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太缺的样子哎，我送什么都感觉挺违和的，我也没钱。”
　　说了这么一大堆，结果最后就总结了这么一句。

　　陆从砚很轻地笑了一下，说：“池墨，送礼物贵重在心意，与钱多钱少或者我缺不缺都没有关系。”
　　池墨“哦”了一声，直接问：“那你想要什么？”

　　池墨扯了一下被子盖到身上。
　　“嗯？”他听到陆从砚沉稳的嗓音。
　　池墨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大声了一点，“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陆从砚好笑道：“这不该是送礼物的人自己想的吗，你怎么把问题抛给我了。”
　　池墨诚实地说：“我们认识又没多久，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啊？”
　　陆从砚出了一个很馊的主意，“你可以找别人打听。”

　　“江恒吗，”池墨直接说，“他和妙妙姐在一起很长时间了，送礼物忒没眼光，被妙妙姐嫌弃了很多次，而且他小时候眼光就贼差。再者，我也不想从别人口中了解你。”

　　陆从砚那边不知道是信号不好还是什么，很久都没有说话，导致池墨总觉得自己最后一句话说的有点奇怪，哪有这样跟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师兄说话的。
　　他刚要补充点什么来挽救一下这被他弄僵的气氛，就听到陆从砚沉沉的说了一句：“什么。”

　　见鬼了池墨才会重复刚才的话语，于是就说：“我刚说江恒眼光很差，按他的想法来做你肯定会被雷到的，所以你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也不用不好意思，我们坦坦荡荡，不讲究那些虚礼。”
　　这次陆从砚好像听清楚了，很快说了句好。

　　“嗯，所以你想要什么？”池墨将手机按在耳边，等他接下来的话。
　　陆从砚信号好像又不好了，池墨都想打字跟他说。
　　后面他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喊的陆从砚的名字，“你想要什么……”

　　他眨着眼睛静静等待。
　　很久，他都没有听到陆从砚的答案，池墨转头看了一眼，还是通话中，陆从砚也没有挂电话，只有细细的电流传来。就这样，池墨等了许久，听着陆从砚若有似无的呼吸声，手机放在枕边，他睡着了。
　　——
　　池墨带的其中一个学生，是一个高三的男生，青春期叛逆，小小年纪不学好，除了学习之外的事情什么都能涉猎点。每次进他家门时池墨都头疼，要不是他家给的家教费是其中最高的，池墨早就辞了，他最不喜欢迎难而上。
　　进去的时候他家的女主人正在切水果，池墨问了一声好。
　　女主人笑着将切好的水果放到盘子里端起来递给池墨，欲言又止地说：“池老师，你给小澈留的卷子他没有做。”

　　池墨接过，谢了一声，说：“没事，可能是卷子太难了，我看情况再调整一下。”
　　女主人解救了：“啊，好的好的，那你忙，我不打扰你了。”

　　池墨走上楼，敲了敲门，一个面容英俊的男生打开了，等池墨进来关上门之后，他说：“你干嘛不说，是我自己不想写的。”
　　池墨放下书包拿起卷子看，头都没抬，问道：“为什么不想写？”
　　刘澈大喇喇坐在床上，看着他的家教老师，撇了撇嘴，“你问这话就有点多余。”
　　“学校留的作业我都没写过。”

　　“那好。”
　　刘澈不解：“嗯？”
　　池墨抬头看他，“除了你，我还带了几个学生，他们都比你小几级，有一个还是初中的，作业少，所以能写完我给他们出的卷子，你高三，每天都在题海里，写不完也正常。”

　　“不是。”之前刘澈也有几个家庭教师，经常被他气得跳脚，这次请来的池墨情绪稳定地有点过头了，导致刘澈对学习的怨气无处可撒去。
　　“什么不是？”池墨疑惑。

　　跟如此正常的池墨说话，刘澈难得地情绪也正常起来，他说：“你的卷子我拿到学校，同桌看到就复印下来了，说你出的题很有针对性，还想问你要答案呢。”

　　“女同桌？”池墨挑眉问道。
　　刘澈“哼”了一声，说：“是啊，怎么了。”
　　池墨道：“没怎么，只是疑惑，你这样的性子怎么会和一个勤奋好学的女同桌坐一起。”
　　刘澈道：“是老师调的，希望她能挽救挽救我。”

　　池墨说：“你老师这个决策挺好，我都觉得你今天说话正常了些。”
　　刘澈又暴躁起来：“我什么时候不正常了。”

　　池墨又问：“你想要答案吗？”
　　“想啊。”
　　池墨说：“如果你想要答案，就应该把卷子做完等着我给你修改，而不是直接找我要，你也知道我自己出的卷子网上是搜不到解析的。”

　　刘澈没想到这一层。
　　池墨说：“我，你妈妈，还有你学校帮你调座位的老师，你的女同桌，都是你学习上的助力，我们都比谁希望你自己都稍微学一点。这么多动员你的人，还没让你打起精神来吗。”

　　“那学不进去我有什么办法？”
　　池墨摇摇头道：“我看过你高一的入学成绩，还是年级一百多，高一和高二明明也不是很差，怎么过了一段高中生涯就堕落成这样了？”
　　刘澈说：“我就是觉得没意思。”

　　池墨不太赞同他这种态度，高中想学但学不上去的人多的是，刘澈明明有些底子，就在这儿挥霍。
　　他说：“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呢？”
　　“我觉得学习之外的事情就很有意思。”
　　池墨道：“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如此贪玩如何是好？”
　　池墨翻开今天的卷子，说：“我们还是好好学习，你不要插话了。”

　　听了几句池墨对卷子题型的总结，刘澈忽然问：“池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池墨忽地停顿了一下，说：“没有。”

　　又问：“你有了？”
　　刘澈这个年纪的男生向来大大方方的，他说：“有啊，我喜欢我的同桌，她成绩很好，长得也好，重点是她不歧视任何同学，每一个来找她问题的人她都会耐心解答，我有时候都觉得有点烦了，就帮她赶走，她还教育我，说这样不好。”

　　“她让我对尖子生的刻板印象改观了。”
　　池墨说：“看来你对她评价挺高。”
　　“那当然，我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哟，还会背诗呢，难怪就语文及格了。”
　　听出池墨的讽刺，刘澈气得不说话了。

　　池墨看着卷子，说：“你既然有这心，就好好学习。”
　　刘澈无语：“你怎么什么都能扯到学习上去。”
　　池墨转过来看他，“那我问你，你喜欢她，你会跟她表白吗？”
　　“不会。”

　　出乎池墨的意料之外，他问道：“为什么？”
　　刘澈说：“我们差距太大了，她以后是考名校的，我能考上一个本科就不错了，怎么还会耽误她。”

　　听到刘澈的话，池墨忽然有点感谢他的老师和那位女同学，明明上次来的时候刘澈还不跟他好好说话，光是喝水上厕所就不下十趟，那个椅子好像烫腚一样坐不住，现在转变居然如此之大。
　　虽然他没带刘澈多长时间，学习上也未见进步之处，但池墨还是有种很欣慰的感觉，看着一个人慢慢变好的感觉。

　　池墨想了想说：“刘澈，你去过南大吗？”
　　刘澈知道是池墨的学校，没好气道：“我怎么会去过。”

　　池墨说：“你有时间可以去转转。”
　　刘澈苦涩道：“我们今年寒假就放七天。”
　　池墨又道：“那我跟你简单说说吧。”

　　“我原先其实也觉得，考上一个差不多的大学就可以了，名校与否对我而言都无所谓，好在我这种散漫的态度，让南大并没有放弃我，我是踩着尾巴进去的，我们宿舍的两个同学都是他们当地的状元。所以可想而知里面的人都有多优秀，走在校园里，你随随便便就能碰上一个状元。南大的宿舍是三人间，空调淋浴间都有，晚上不断电，也不会查寝，平时没课的时候你可以去自习室或者图书馆看书学习，这种场合每个人的说话呼吸都很小声，不会有人打扰到你，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让你感觉到不舒服。学校还会聘请高级的知名教授来我们学校开讲座，这样的场合有很多，每次几乎都是座无虚席。食堂的饭菜既便宜又好吃，校园内就有公交车观光车，医院和超市都配备齐全。”

　　“我知道这些附加条件大概正常一点的学校都有，但不知道是不是南大这么一个标签，赋予它们格外的意义，我才上了没一年，就已经不想离开 了。”

　　“你猜你的同学为什么都想考好一点的学校，平时看见你同桌眼睛上的黑眼圈会少一点吗，他们就是这样，我也是这样，追求很简单的一样东西，既然有心有力能做到，就尽量不要让自己陷入两难的选择之中，你也可以站得高一点，让别人选择仰望你。上大学之后有各种社团，而且时间多了起来，你也能玩得更游刃有余一些。”

　　刘澈听完了道：“池哥，你说这么一番话，我都觉得你像我的人生导师了。”
　　池墨忽然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说：“第一次，还不太熟练。”

　　说完又卷起书拍了一把刘澈的背，“我就没见过你这么难带的学生，其他同学也不像你，学习差一点我还能救，思想糜烂了我可救不回来。”

　　说完又装起严肃导师，“赶紧写，我还给你出了一套卷子。”
　　“畅想的美好生活破灭了~”
　　“小小年纪内心戏少一点。”池墨道。
　　刘澈“咦”了一声，拿起笔乖乖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