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A钓鱼，愿者上钩》南山婆

19、第 19 章

　　冷色调的办公室里，空调在呼呼向外排着冷气。

　　灰木亮面办公桌上倒影着一个人。
　　黑金色钛金眼镜架在鼻梁上，把人与生俱来的冷感冲淡了几分。

　　傅衍辰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抬眼看向欧阳月。他对这个问题没有回避，没有否认，提起陶溪然，狭长的眼中总带着点温柔意。

　　欧阳月瞠目结舌的坐了一会儿，喃喃道：“我还觉得奇怪呢，你这么讨厌你爸和你哥，为什么偏偏要把公司迁到这里来。”

　　他又想了想正事，义正言辞的开口道：“辰儿啊，这个违法乱纪的事情，咱不做的哈。”

　　傅衍辰瞥了他一眼，重新开始工作，只听欧阳月立马补上另一句：“违背公序良俗，突破道德底线的事，我们也不能做！”

　　在婚约维序期间，你们不能上床，什么嫂子文学，小妈文学，这些都是违禁的，都是不能通过审核的！欧阳月只差把这句话喊出口。

　　傅衍辰轻哼一声：“都是守法公民你放心，赶紧去订饭店包间吧。”

　　欧阳月操心地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

　　傅衍辰这时又喊住了欧阳月：“记得先去问他，他好像不爱吃西餐。”

　　欧阳月越瞧这人越不对，脚尖一旋回过身，嚷嚷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傅衍辰面不改色，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他之前跟我大哥吃过饭，我发现的。”

　　“还有，他不应该不喜欢吵闹的地方，记得订里面一点的房间。”

　　欧阳月临走前，脚步顿了又顿，又语重心长地说：“突破道德底线的事，我们不能做啊！”

　　还好傅衍辰提醒，欧阳月去问了下陶溪然，发现他确实不爱吃西餐。无论是法餐，意大利餐，美餐，他都不是很喜欢。

　　这个在国外几年的人，最喜欢的是国内家常菜，这点喜好与傅衍辰出奇相似。

　　后来晚饭是在一家会员制本帮菜馆吃的，点了盐水鸭，白灼秋葵，蛤蜊蒸蛋，黑鱼煲，辣炒鸡丁，水煮肉片，葱油黄鱼…

　　点菜的人很是细心，各种口味都给照顾到了。

　　给的包间是黑钻卡会员，跟大厅隔了一座假山和池子，很安静。

　　席间傅衍辰坐在陶溪然的边上，看他仔仔细细地剔着鸭腿上的肉，再看他慢吞吞地吃着半碗蒸蛋，再偶尔起来跟人碰个杯。

　　很有Beta在外那种不争不抢，淡然如水的感觉。

　　一般在这时候，傅衍辰就会端过他的碗，给他再打点煲汤，或者再挖一勺水嫩蒸蛋……

　　然后再看着陶溪然坐在边上，腮帮子鼓着一动一动的，慢慢把碗里凭空多出来的东西吃完。

　　吃到最后，陶溪然忍不住在桌下拉了拉傅衍辰的袖子，小声说：“真的吃不下了……”

　　他另一只手覆在腹部，小腹微微隆起，看得出吃得比平时多了不少。

　　傅衍辰难得地眼尾带笑，低低“嗯”了一声。

　　快吃完的时候，冲天炮和小卷毛俩人筷子一放，就开始说起了双人相声：“哎呀，吃是吃得爽了，但喝不爽啊！”

　　“就是，这里只有冰啤酒，感觉还少了点什么。”

　　两人还不停朝陶溪然挤眉弄眼。

　　陶溪然：……

　　俩年轻人老早就想去新开的酒吧看一看，就是苦于都是穷鬼，连低消都凑不齐，顶多点杯调酒，在不用开卡费的吧台上坐着聊天。

　　今天正好可以反向薅一顿老板和组长们的羊毛，那肯定得抓住机会。

　　陶溪然个人不爱这些场合，但毕竟认识的同学朋友多了，难免会有些爱玩的要带他过去玩。明竹有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也老爱去趴，哮喘犯了他还过去送过几次药。

　　陶溪然是个很入流的人，知道这些场合年轻人确实喜欢，也是个拉近关系的好选择，所以也就点了点头。

　　一帮人浩浩荡荡地杀到S-PARTY，刚停车开了车门，震耳欲聋地音乐声传来，鼓噪地在每个人的心脏上锤着。

　　门口的经理已经提前收到通知，今天会有一波人来二楼的SSSSSVIP包间，他早早地就站在门口等了。

　　十几个人分了三辆车，差不多同时到达，他接过傅衍辰递过来的白金卡，毕恭毕敬地将人请到楼上。

　　经理是个场面人，带着他们上楼的时候还在说：“你们真是赶巧了，我们今天正好有巡回乐队在演唱，主场就是最近新热的那个omega，叫橙祺。”

　　听他这么一说，傅衍辰脚步顿了下，欧阳月也突然看向自己的多年搭档。

　　叫橙祺的omega，又是乐队主唱……

　　经理敏锐地感觉到两人态度的变化，笑着问：“是认识的吗？要不我等下叫他来……”

　　“不认识。”傅衍辰冷冷淡淡。

　　陶溪然走在两人身后，默不作声。

　　当时他在雪山受伤后，看到报纸上傅家大少爷的花边新闻，好像就是这位叫橙祺的omega，那时候他好像还只是个不算有名的独立音乐制作人，不知道怎么被傅斌认识，然后看上了，两人还谈了一段恋爱，被人拍了不少外出游玩的图片。

　　照片里傅斌总是一手夹着烟，一手搂着橙祺，看得出来很是爱护这位恋人。

　　后来陶溪然回去忙着手头上的工作，也就忘了再继续跟这八卦。等很久之后再想起来，傅斌已经跟橙祺分手了。能找到的新闻寥寥无几，只是有家小报上说，两人闹得很不愉快，甚至橙祺还甩了傅斌一巴掌。

　　那个网站还附上了一张图，是人躲在屋外墙角，偷拍的屋内情况。

　　隔着纱窗，看到一个娇小的omega身影，扎着他音乐人典型的半丸子头，手正好拍在了他前面那个高大身影的脸上。小报记者还通过找到傅斌曾经也被人偷拍的照片，证明那个黑影就是这位傅家大少爷。

　　按理说这个新闻算是一个能小爆的事件，可偏偏那时候，社会上还发生了几件大事，占据了头条。

　　——那次雪山小区域雪崩之后，倒出了不少滑雪爱好者的尸体，经过DNA辨认，里面有一具，就是曾宣告失踪的女Alpha梅颐玲，傅斌和傅衍辰的母亲。

　　此时的陶溪然也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当初在医院，女医生跟他说伤员都已经痊愈出院后，他还能在医院看到傅衍辰了。

　　他在等自己母亲的骸骨。

　　傅家这两个儿子，在十几年前，就失去了母亲。

　　而那一次的雪崩，让他们找到了人。

　　许是陈年旧事涌上心头，陶溪然忍不住跨了一步，握住了傅衍辰的手。

　　那时候他全身装备着，傅衍辰应该不会知道当时那个自不量力的人是他，可此时陶溪然只想再自不量力一次。

　　他不是个温暖的人，傅家于他，本就是利益交换，但他此时想传递一些仅剩的温暖给身边的人。

　　傅衍辰走在前面，微微侧低下头，看着陶溪然，挑了下眉，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陶溪然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突发行为会给人带来多大不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抽回手。

　　却被傅衍辰反握住了。

　　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这里空调太冷，你手好凉。”

　　酒吧经理是个人精，在刚才傅衍辰的态度上已经琢磨出来，两个alpha应该不喜欢今天的omega主唱，所以在吩咐手下摆好酒后，替他们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甚至还拉上了隔音门，楼下的声音几乎传不进来。

　　虽然傅衍辰和欧阳月是老板，但胜在两人年轻，特别是欧阳月，平时跟小卷毛他们处得跟来，所以包间内气氛很自由，想唱歌的在边上鬼哭狼嚎，小欣喜欢打台球，揪着一个组员，威逼利诱的让他给自己打台球。

　　而欧阳月则拉着傅衍辰，陶溪然，小卷毛和冲天炮在玩纸牌游戏。

　　比大小。

　　欧阳月这位议长之子，二十年如一日的喜欢干男人们爱干的事，比各种大小。

　　输了的人不么回答对方一个问题，不么喝一杯酒。

　　这时傅衍辰是坐在陶溪然的对面，而他的脚前面正好有个小垃圾桶，大家都没看到。只有陶溪然坐的位置，稍微弯下腰就能看到。

　　陶溪然既不喜欢真心话，也不爱喝酒。

　　奈何他手气特别差，总是抽到全场最小的牌。

　　于是正常游戏玩下来，就出现了一种情况：

　　洗牌，抽牌，翻牌，大家伸头往桌子上一看。冲天炮在沙发上蹦了一蹦：“老大你输了，我牌最大，那我给你出题！”，她清了清嗓子：“你觉得欧阳老板帅吗？”

　　欧阳月两眼亮晶晶。

　　傅衍辰则低垂着眼。

　　陶溪然“啪”地拍了一下喝酒的按钮，选择喝酒。

　　一口之后，大家重新洗牌，他顺手就将杯中的酒倒在桌子下面的垃圾桶里。

　　怕被人发现，他倒的又快又急，心里有些紧张。

　　不知道为什么，坐在对面的傅衍辰却抬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洗牌，抽牌，翻牌——“哎呀哎呀，我们的小然又输了。”

　　欧阳月喜笑颜开，眨眨眼睛：“我们的小然，谈过几个可爱omega呀？”

　　陶溪然张了张嘴，本想如实说。

　　但如今社会上，BB/BO恋是主流，AB恋虽然有，但很少，而是一般都是Alpha主动选择的Beta。如果他说自己二十多岁了都没谈过Omega，那么在场的所有人都会知道，他竟然一个主动选择AB恋Beta。

　　这在大多数人看来，叫自不量力。

　　他突然又想缩回手，而这时傅衍辰却突然开口问了他一句

　　“谈过几个Alpha？”

　　傅衍辰翻开牌，他跟欧阳月是同样的梅花J，意味着他也能提问。

　　桌上的人齐刷刷地看向陶溪然。

　　陶溪然很快地按了下“真心话”按钮。

　　“太忙了，都没谈过。”

　　傅衍辰敛去了神色。带着点放松的感觉，重新开始洗牌。

　　翻牌。

　　陶溪然：……

　　小卷毛兴冲冲地将自己牌一举：“我来问！老大，我一直都想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对陶溪然很有滤镜，老觉得自己老大可仙了，好像靠光合作用就能活着，不用参与红尘的这些情情爱爱。

　　冲天炮在边上嚷嚷了：“瞧你这问题，都是暗恋了，怎么能说！”

　　陶溪然沉默地按了下“喝酒。“
　　然后喝了一口。

　　在两个组员打闹的间隙，又伸手往桌下垃圾桶的位置一倒。

　　傅衍辰又看了他一眼，昏暗闪烁的灯光下，眼底浮上了淡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