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不悔缘》一言九鼎玄灵

2、怀玉饮酒，神仙难醉

　　听着萧遥清脆的声音喊了一声“仙尊”，纪无忧的心绪便又被拉了回来。

　　纪无忧看向萧遥急促向他跑过来，那跌跌撞撞可爱的样子，不由得心情微微转好，但又不禁轻皱眉，心叹：与师兄 怀玉兄叙旧许久，倒萧遥给忘了，果真是人老，记性也越来越差。

　　“这么晚，还没有歇下?”纪无忧有些不太满，天色已晚，也不怕身体抱恙。

　　“仙尊，不困，萧遥想见一见仙尊”萧遥眼神期待地看向纪无忧，神采奕奕，倒不像大茫山中之见了。

　　昔日的破烂衣服倒也换成了干干净净的弟子衣，本来是不应该换成这个的，但见萧遥喜欢的紧，便穿上也挺好。

　　纪无忧看着活力满满的萧遥，不禁夸奖起了一番“不错”。

　　萧遥喜笑颜开，摇了摇纪无忧的衣襟。萧遥很开心，很开心，之前不见仙尊的难过，便烟消云散了。

　　一开始的时候，日幕时分领事弟子将他带回挽世仙尊殿时，萧遥便想去找他的仙尊。但萧遥得知纪无忧目前不得见时，心情充满了低落，便一直殿后守着，抱着双膝蹲着看着殿内，百无聊赖又期待自己的看着……

　　听见一阵沉稳脚步声，他以为是仙尊，刚笑嘻嘻的上去求抱，刚看了一眼，却发现不是……

　　又一阵脚步声过去后，也不是……

　　他等到纪无忧忙完事，等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进来。

　　……

　　纪无忧听他这么一讲，笑着揉揉他的头越发觉得这个孩子懂事，轻声道“有一些事情，不知你意下如何？”

　　萧遥疑惑的望着纪无忧，但眼神中却带着肯定“仙尊，想问什么都可以的，萧遥定当知无不言”

　　纪无忧轻点头嗯了一声，揉了揉萧遥的脑袋，并把之前心中所想同萧遥一一说了一遍“明日带你测灵根，若是天赋极佳，可愿入太华，做太华的弟子，若是天赋不佳，不想留这，我会替你准备灵石送你出去……”

　　纪无忧还没说完，萧遥便急的说“仙尊，萧遥不愿出去！”说完又抬头看向纪无忧，见他神色依旧，又道“萧遥想留在仙尊身边……”越说声音越小。

　　纪无忧沉默了一下，并非不同意萧遥之想，而是十年后……若跟在他身边，纪无忧从未收过徒，经验较少

　　是的，世人皆传，挽世仙尊性格孤傲，任凭是天赋极佳也好，百年难遇天才也罢，竟无一人能拜师之。

　　其实不然，并非纪无忧性格孤傲。对于纪无忧来讲，拜师礼后，成为师徒，这相当意味着，一种责任，一种担当……

　　纪无忧自觉论教书育人，各位长老峰主经验颇多；论剑术之道，宋慕寒居于首位……

　　故每次掌门来访，让他收徒时，纪无忧每每相拒。后来每一次的收徒大会，挽世仙尊不来，也成一种宣照不宣的默契。

　　纪无忧孤身一人，以至于这冷冷清清，大多数时只有他一人。

　　纪无忧听着萧遥想跟随他之愿，不由得摇了摇头。

　　“仙尊……”萧遥的眼睛里瞬间泛红，低下了头去，强忍着眼泪不落。

　　纪无忧挥挥手，示意萧遥过来，本想揉一揉脑袋，安慰一下。

　　却不想萧遥猛地扑上来，紧紧的抱住纪无忧，本来可以忍住的眼泪瞬间滴落。

　　……

　　茫山初相见，长夜见晨曦。

　　经过萧遥这“一闹一哭”，纪无忧心的想，也许他是时候应该收一个徒弟了。

　　见着萧遥如此这样，纪无忧眼里尽是心疼，轻轻擦拭他的眼泪。越不想越擦拭，萧遥的眼眶就越红一分。

　　“别哭”纪无忧不懂怎么哄孩子，只得干瘪的说出这一句，不过效果倒是出奇的好，萧遥确实不哭了，只是眼眶微红，可怜兮兮的看着纪无忧。

　　“仙尊……”

　　“嗯?”纪无忧抬眸看向萧遥，见萧遥微微坐起身，倒是有几分小大人的样子，很认真的说“仙尊，萧遥听领事弟子说，十五日后是收徒大典……”说到这，萧遥有点“扭扭捏捏”，不过一瞬，便接着说“仙尊，若是我能通过考验，取得魁首，我……”

　　纪无忧听到这，已知萧遥的意思，但是纪无忧不太明白的是，为何萧遥执意要拜他这个孤寡老人。

　　暗暗的在心里叹了口气，道“好，若是你能够赢得魁首，本尊收徒”

　　即使不能，纪无忧想他也会收。

　　听到纪无忧的这个承诺，萧遥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一定要取得魁首！

　　天色渐晚，纪无忧把萧遥送到了偏殿，本来萧遥想继续粘着纪无忧在一块，既“撒娇又打滚”。

　　养孩子这么麻烦吗？是纪无忧的第一想法，果真是需要很多的责任，收徒也亦如吧。

　　后来，纪无忧向萧遥施了昏睡咒，见萧遥睡去了，于是轻轻的抱起逍遥，将他送去了偏殿。

　　纪无忧未休息，没有丝毫犹豫便去找沈怀玉。

　　茫山初相见，长夜见晨曦。

　　月挂天边，夜色无眠

　　……

　　沈怀玉在树下静候，月光弥散在他的脸上，温和不失静谧，嘴角含着笑，淡淡的道“知道你来，在此等着”

　　纪无忧抬头望向眼前温润如玉之人，开口笑道“知无忧者，怀玉是也”

　　打趣过后，纪无忧方才说了正事。

　　“怀玉兄，无忧对于今日之事，想知道清楚，望告知”纪无忧一开始本来是想在殿内问，但是沈怀玉似有难言之隐……又似有告知之意……

　　“无忧兄”沈怀玉重生一次，本想着像上世一样，隐居一生，无牵无挂。

　　天下易主，皆无他事。

　　但不知是上天的旨意，还是冥冥之中的缘分，竟也把他牵扯其中。

　　渐渐的沈怀玉越来越与纪无忧亲近，便越发觉得此人，称的上“仙尊”，称得上“挽世”。

　　他向来心之所向之事便做，若能救好，若救不了……

　　不知为何，纪无忧觉得昔日好友有一点陌生又熟悉，无论如何，是沈怀玉便好。听沈怀玉说想不想得知。

　　纪无忧毫无犹豫，点头示意。

　　听到纪无忧如此肯定的回答，沈怀玉倒也不惊讶，便将前世之事徐徐展开，但省略了自己重生，以及这是前世之事……

　　纪无忧越听越心情压抑，竟然是如此。

　　“就是这样了，无忧兄，此劫可破的”是可破，只要纪无忧不管天下事，不顾天下人，纪无忧摇了摇头

　　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他没道理放弃，也没有资格抛弃。

　　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怀玉兄，为何不能在此期间阻止呢？为何不能提前找到那个新即位的魔尊?为何又不能感化？若是不能感化的话，又为何不能铲除……”

　　纪无忧不解，难不成要等十年后，毫无作为才好?哪里无路可解?他不信。

　　沈怀玉知道纪无忧会问这些，但也无奈的摇摇头道，叹口气道，“我信无忧兄”

　　“十年后，魔尊是谁？”

　　“怀玉占卜恐怕的不准，只隐隐约约的记得，应叫做萧遥”沈怀玉前世之时，对魔尊之事不甚了解，因只记得个大概。

　　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纪无忧的心里颤了颤，不由得声音也沙哑“怀玉兄，方才，你说那个魔尊的名字叫什么？”

　　不知为何，纪无忧希望自己刚才是听差了。

　　沈怀玉发觉纪无忧的不对劲，怎么难不成……

　　“萧遥”沈怀玉又重复了一遍，望向好友，只见纪无忧心中沉思着这个名字，不过仍面色不改。

　　“无忧兄……”

　　“难不成，无忧兄认得?”

　　纪无忧不认得，只认得他带来的那个孩子，但纪无忧不知此萧遥是否为彼“萧遥”，亦或是同名同姓。

　　纪无忧见沈怀玉下意识的担心，不由得安慰道“应是不认得的，从茫山回来的时候带过一个孩童，名字叫做萧遥，猜是同名同姓”

　　纪无忧笑着摇了摇头“何况十年后，他才17岁，17岁未免还太小了，不是吗?”

　　是呀，纪无忧在心里说道，17岁成为魔尊，他摇摇头，不可能的……

　　他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做不到，并不代表着别人做不到，可是这，他是不相信的。

　　纪无忧不去多想，若真为将来之魔尊，现在尚小，犹可以以身作则，向善；若不是，是同名同姓，岂不是更好。

　　沈怀玉心里沉思着这件事情，不由得摇摇头“……”

　　但沈怀玉并未向纪无忧所言，但令人没想到的是。

　　纪无忧却先开口“怀玉兄放心，我有分寸”

　　沈怀玉知道，若是果真如此，纪无忧绝不会手下留情，绝对不会……

　　……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共赏月，谈笑间，天已明。

　　辞别后，纪无忧去往天池修改，心道：天池是个宝地，内心的低落 不快……短暂的清空了。

　　不多时，纪无忧打算离开，天池水中倒映出他的模样，宽肩窄腰，美如冠玉，长发在水中散开，看不清身下之风姿……

　　纪无忧换好衣服，便出天池。

　　出天池时，回殿内。只见萧遥乖巧的坐在软榻上，见纪无忧一来，笑的灿烂说“仙尊”。

　　可不知为何，纪无忧再一次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孩童，温顺，不成威胁，是他的第一印象。

　　萧遥却浑然不知，拉着纪无忧，眼眸里竟是满满的“星光”

　　“仙尊，刚才你不在，萧遥便这里等，等了很久”萧遥想仙尊……不过后半句话，萧遥是不敢说的。

　　“很乖。”萧遥听到仙尊夸，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是呀，很乖的孩子，纪无忧这么想，暗自看向萧遥，明眸皓齿，好看。

　　纪无忧伸出手来，手中泛起淡淡的青色光芒，光芒散去，有一黑色玄石，光滑似玉。

　　“萧遥，本尊测一测你的灵根，手放在上面”。

　　萧遥照命遵从，小手放上去，见黑色玄石瞬间泛起奇异光芒，纪无忧不由得眯了眯眼，心道：天赋极佳，是个不可多得的苗子，不由得再次打量起萧遥。

　　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样的天赋，应该留在宗门。

　　萧遥见纪无忧轻皱眉看向自己，不由得晃了晃神，是我天资大差了吗，不能入仙尊的眼了吗

　　纪无忧看见萧遥“小可怜样”，不自觉的笑了出了声，连忙安慰道“你天赋好，且年纪尚小，七岁修炼刚刚好”

　　“真的吗？”萧遥听到这句话，眼神明亮了几分。纪无忧点点头，用白净修长的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有一说一，手感尚是不错。

　　“仙尊，十五日后若萧遥能取得第一，能否拜入仙尊门下？”萧遥一脸期待的看着，笑得令人讨喜。

　　纪无忧眸光微动，沉默了一会，看见萧遥的眼神中有一种晦暗不明的情绪，“好，若你能取得第一，本尊依你”

　　答应是因为萧遥现在是没有任何心肠的孩童，纪无忧能感觉内心的善意。

　　纪无忧见萧遥正沉溺在喜悦之中，纪无忧暗自下了个决心，他绝对不会伤害一个无辜之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危害天下之人。

　　时光匆匆，十五日很快过去了，太华宗乃众宗门之首，来者众多，五年一次收徒，今日倒也让纪无忧赶上了。

　　“无忧师弟，今年怎么见你来了？”掌门见之前基本上不是在修炼，就是在自己殿内的师弟来了，诧异了一下，一会面色平常，和蔼的说道

　　“今日，有许多不错的苗子，若是相互觉得有缘的话，师弟呀，你也该收个徒了……”

　　纪无忧嗯了一声，听着掌门的话“絮絮叨叨”，心里有点充实，掌门师兄还是一样的老样子

　　十二位峰主，八位长老纷纷落座。纪无忧倒是个例外了，在早年时，原本是十二个峰主之一，后来屡战战功，扶危济困，便硬生生的给抬高成了“仙尊”，倒成了第一人了，称“挽世”。纪无忧想到过往，也不由得笑了笑，只不过带有些许苦涩与自嘲……

　　“师弟?”宋慕寒见纪无忧神色异常，宽慰道“之前师弟不来，现在一来，肯定是有些不太适应，以后往日多来”

　　纪无忧说了个‘好”，就高台在安安静静的看试练。此试炼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测灵根，若通过相当于一只脚迈入了修炼；第二部分，则是不用任何外力的情况下，独立登太华山，登山虽说简单，但每上一节台阶，就会感受到一分压迫……

　　风姿绰约，意气风发的少年，正在台下比试，交谈……

　　“开始！”雄厚的钟声被敲起，

　　正当纪无忧不禁感叹后辈人才尽出，是太华之荣，是仙门之光！

　　不经意间，余光一瞟。见萧遥与一身穿鹅黄色少年，两人足足的把身后之人甩至百阶……

　　“不愧是司家的孩子，天赋异禀”宋慕寒赞叹道，纪无忧眼里略微好奇的看句宋慕寒。

　　“不知?”宋慕寒哈哈一笑，“师弟，不知道也正常，平常身居殿内，又很少参加各宗门的相约”

　　抿了一抿茶，纪无忧又悄声听师兄道“司靖，逸风师兄的儿子，别看是逸风师兄老来得子，对这个孩子甚是喜爱，但这个孩子可没养废，礼 书 射御……无一不通”

　　原来是是逸风师兄的儿子呀，那着实怪不得……不对，现在不应该唤师兄了，因称一句司老家主。

　　竟又让他不由得想起百年前的事……栖凤门……

　　纪无忧有些烦闷的摇摇头，不想了。

　　宋慕寒看向远方的试练中的司靖，赞扬之色，溢于言表，“师弟，这个孩子不仅如此，而且其品行亦超乎常人”

　　“师兄是如何知道的？”

　　纪无忧边望着远处那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司靖在前，而萧遥紧随其后，萧遥吃力的抬腿，咬着牙，明明那么小眼神坚毅决绝，莫名的又想到了萧遥前几日之话，若是他不能够得第一，那……他也是会收的，纪无忧也不去多想了。

　　宋慕寒道 “嗯，听掌门师兄说的，说他品行端庄，颇有天资风范”

　　纪无忧听到这不由，也下意识的点头，余光不由得望向司靳。

　　很像逸风师兄。

　　“砰”时钟再次被敲响，“第一名，司靖，第二名，萧遥……”

　　排名一个一个的被念出来，纪无忧听到萧遥得第二时，倒也不奇怪，纪无忧在之前就看出来，萧遥虽说遥遥领先，与第一名只差一阶之隔，到后期时尚且吃力的紧。但这个司靖却没有丝毫吃力之感。

　　纪无忧到没觉得这个少年借助于外力，只不过就连纪无忧九岁上山时也没有这么轻松，果真英雄出少年，有的再次感叹都已成了老人家了。

　　半柱香之后，收徒大典正式开始，纪无忧御剑飞行下去时，见萧遥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见衣袖上的湿润，纪无忧眸光暗了暗，不由得心生怜惜，但终究没去……

　　去的话不合规矩也不像话。

　　萧遥感受到仙尊御剑飞行，抬头看去，只见仙尊头也不回御剑而去，“仙尊……”七岁的孩子到底是不懂什么的，只知仙尊走了，不要他了……便顾不得什么颜面不颜面，低下头，克制不住的泪珠大肆的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