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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徐纪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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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聊着，病房外传来值班护士的脚步声，白念屏息但未能成功逃脱，被敲门警告：“早点休息，别说话了。”
白念迅速躺平，转个身发现少年学着自己的模样躺在对床上，拉被子盖住一半脸，这莫名戳中她的笑点，白念绷着脸和他说：“晚安。”
“好梦。”
又是一日，无聊的白念低头做手指操，护士告诉安姨她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安姨险些喜极而泣，白念心疼钱，听到能走了立刻表示现在就回去，被安姨死死镇压。
白念自然不会直说费钱，她用一种撒娇抱怨的语气和安姨说：“我们回家吧，这院住的我无聊的要长蘑菇了。”
安姨温柔地拒绝了她，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沓卷子和几个笔记本，说：“无聊的话就补补你这几天欠的作业和课吧，我特意找张老师要的。”
白念：“……”
少年在墙角笑到打滚，白念磨牙下定决心，要找到这鬼的墓碑，给他年年烧五三。
到底安姨疼她，试卷拿出来不过吓唬她，真正的礼物是一部新手机，白壳杂牌，但比她上一个横尸鱼腹的杂牌手机好上不少。
有指纹锁了。
白念感慨，她也是终于赶上5G时代了。
安姨是一位非常不传统的监护人，将新手机交给白念后叮嘱她：“手机卡也给你换新的了，拿着看看小说漫画，追追剧，打打游戏就好，乱七八糟的新闻少看。”
那么香一块饵握在安姨手中，无论她说什么白念都是乖巧答是，眼睛巴巴地舍不得挪开。
惹得安姨哭笑不得，临走前警告她：“不许玩太久啊。”
一直到安姨离开，白念都是一副乖巧虚弱的模样，等病房门一关，她立刻扑通躺平，熟练地设置锁屏密码，然后更换主题，又在应用市场下一堆短视频软件、听歌软件、小说软件以及游戏若干。
通告栏满满的进度条就很安心。
忽然弹出一条本机浏览器推荐的本地热门新闻：当地时间4月28日五一假期第一天，跨河大桥上发生一起严重的连环车祸，致使三十二人死亡，六人受伤，其中一辆公交……
白念面无表情地点开，一辆辆缺胳膊少腿的轿车重卡横尸大桥，关键部分被打了马赛克，但也足以看出现场惨案发生时的触目惊心。
新闻文不对题已成常态，标题足够吓人的，但文章轻飘飘一点细节都未吐露，最后只提醒大家五一节假临近，提醒大家注意出行安全。
白念先是点了不感兴趣，然后退出浏览器，开始训服短视频软件。
下午警察又来，得知她要出院后说了恭喜，然后离开。
少年无聊去楼顶吹风，闻到风中诱人的饭菜香，很馋，但吃不到，于是郁闷地返回病房，一路直线，从天花板飘下来，看见小桌上放的热乎的红烧肉拌饭，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下来。
他清清嗓子，正不知道说什么，忽然听见白念开口：“徐纪年？”
少年愣怔片刻后笑开：“欸，我是。”
少年笑容轻松，白念却是愈发心情沉重。
警察叔叔告诉她，徐纪年不是本地人，而是附近L市二中的学生，独生子女，来J镇是探望重病的外婆，回去的路上突然遭遇这样的意外，外婆没撑住今天一早也去了，他父母匆匆赶来，已经在镇第一医院火化两人骨灰后带着外公返回L市。
仅从只言片语的转述中白念就能想象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是如何一夕之间变得面目全非的，何况白念亲眼所见，徐纪年是如何干净活泼的一个少年。
警察叔叔将徐纪年父母的联系方式交给她，告诉她：“想去探望就去吧，但他救了你这样的话，就不要和他们说了。”
这是为白念好，担心那一家人爱子心切怨恨上白念，也是觉得，这对本就摇摇欲坠的一家人来说，太残忍了。
真的，太残忍了……
白念用筷子戳米饭，扒拉几口后再吃两三块肉就吃不下去了，筷子一放开始收拾桌面。
徐纪年溜哒哒飘过来，看着那几乎还满着的饭盒很震惊：“你确定你饱了吗？”
白念没胃口，声音也硬邦邦的：“我确定。”
徐纪年陷入深深的怀疑：“你们女生的饭量都这么小？”
白念不理他，下床丢垃圾，随口问：“你才认识几个女生就敢用‘都’，那我是不是可以问一句你们男生是不是都脚臭？”
不想徐纪年迅速道：“你认识哪个脚臭的男生吗？”
这话题容易得罪人，白念老实闭嘴。
等她都开始看小说了，病房安安静静的，忽然一声惊响，徐纪年一脸跟攻克了世界难题似的兴奋，和白念说：“是因为你们女生都会在各种休息时间吃小零食是不是，所以饭才吃得少。”
这人简直，白念放下手机没好气道：“不，是因为我们女生要修仙，有专门的辟谷秘籍，等过三十岁就可以选择断情绝爱，得道飞升，此后不染红尘。”
徐纪年听的一愣一愣的，本能问：“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过。”
“真的，你没听过是因为这秘法传女不传男。”
等白念意犹未尽地将这几天新更新的小说追平，就听见徐纪年怀疑地问：“你是不是在诓我？”
“……”
她坐直，又在看见徐纪年可怜兮兮玩床单一角时心软，体贴地问：“你是不是很无聊？”
徐纪年想了想：“是有一点。”
如果男生在家无聊了会干什么呢？
白念问他：“打游戏吗？”
在徐纪年的大脑对这句做处理之前他的手指先背叛自己不受控弹了弹，白念二话不说，仗义地供出自己的新手机。
思索两秒后徐纪年一边说：“这不太好吧。”
一边老实伸手。
白念很自然地松手，然后下一瞬间，很轻一声，手机掉到雪白柔软的被子上，砸出一个浅坑。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徐纪年，对方一脸难以置信，伸手捞手机，但他半透明的指尖根本碰不到手机，只会虚虚穿过。
刻薄的话都到嘴边了，白念看见徐纪年一双慌张无措又带点委屈的狗狗眼，忽然心软，干巴巴地给出主意：“现在怎么办，要不你……看我玩？”
徐纪年蔫巴巴的，但已经很乖地说：“也行。”
白念按着心口，觉得自己有些母爱泛滥。
往日就算同桌白念也不会允许她离自己太近，如今居然在徐纪年贴着她后背时毫无排斥反应。
莫非他变成一只鬼，自己潜意识里已经不把他当男性看了？
抱着怀疑心态，白念点开自己唯一下载的游戏——开心消消乐。
“就这啊。”
徐纪年的语气可谓失望至极，白念心生不满，手指上下滑动向他炫耀：“上周刚突破的两千大关。”
“那真厉害。”徐纪年干巴巴地夸赞。
真是一点情绪价值都不能提供，白念关掉手机，问他：“那你们男生喜欢玩什么，王者吃鸡？”
不料徐纪年还一脸嫌弃：“狗都不玩。”
白念耐着性子虚心请教：“那你玩什么？”
徐纪年诡异地沉默一下，开口前先冲白念讨好一笑。
“二次元啊，没事，我不歧视。”
白念按照他的指引在浏览器搜索游戏公司官网，画风精美，符合白念审美，点击下载时她顺便看一眼内存，314MB，也就一小游戏的体量。
更新后他她毫不在意地分屏看小说，看着看着，她忽然发现更新进度条有些不对劲。
“不是，这游戏更新怎么需要10个G？！”
徐纪年：“嘿嘿嘿。”
白念看看时间，果断道：“今晚是不行了，洗洗睡。”
她将手机扔被子上下床，刚要走，余光瞄到弹出的一条新消息上。
魏时宇：你怎么期中考试也不来，老张说你生病请假了，怎么样，情况严不严重，等五一放假我去看你？
白念：“……”
这几天的日子不是疼得睡不着就是疼得晕过去，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刚分手的前男友了。
她半死不活地捞来手机，回：不用，没死，别来。
然后拉黑删除一条龙。
第二日安姨和宋叔一起接她出院，最后一次在医院洗手间洗脸，白念看镜子里穿着宽松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少女，嘴唇苍白面无血色双目无神，从头到脚到头发丝都是一个消毒水味，感觉比徐纪年更像只鬼。
刚想到他，镜面忽然泛起一圈圈波纹，徐纪年将声音压低，阴恻恻地问：“你在找我吗？”
幼稚死了。
白念毛巾砸徐纪年脸上，转身往外走，东西零零散散收拾一书包，被安姨挂在手臂上，白念上前抢过来自己背上，跟着她去办出院手续，嘴里嘟囔着：“我自己回去就行，您不用特意赶来。”
“那怎么可以。”
“……”
徐纪年好奇地跟在她们身后，中医院太小，上白下绿的墙面，蓝色长椅只有两排，大厅连那种按摩椅都没有，人很少，也不用叫号机叫号，他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么“清闲”的医院。
出院后一段小斜坡，路边制式老旧的铁窗玻璃上贴着“顺通百货”四个红色大字，一个皮肤黝黑，长相憨实的中年大叔推着一辆老年代步面包车站在百货店门口，冲他们招手。
白念叫人：“宋叔，麻烦了。”
宋国安“啧”一声，训她：“瞎客气。”
小面包车看起来负重堪忧，车厢内仅两个成年人并肩宽，底盘本来就低，白念上车时一通摇晃，安姨坐副驾驶时车往下一沉，宋国安上车后又一沉。
感觉底盘已经拖路面上了。
车里有一股阳光晒过的灰尘味，徐纪年坐白念身边，脖子一伸直脑袋就穿过车顶。
系安全带时安姨训宋国安：“开稳当些，念念刚出车祸，怕着呢。”
宋国安点火踩油门，笑笑说：“晓得晓得。”
白念宽慰他：“我没事宋叔，你按你的节奏来。”
声音倒是稳，就藏袖子下的手指快把座垫扣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