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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后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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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夏之后,游离的身子大好,身上的毒也清的差不多了,他们决定动身前往长安也把临安的家留给游渺渺他们。
当年娘跟着父亲离开却留下了自己并不是不爱或是不在乎,只是其中包含的爱意不同,有些的是生同衾死同穴的爱意,而那样的人只有一个。
有些的爱是可以分开的,同样彼此牵挂也可以为之生为之死,虽然也会有不舍,但只要知道对方安好便足够了。
至于长安之后的事情,那便之后再说。
他们并不需要赶路,只需要欣赏沿途的风景体味一路的心情。
盛夏黄昏的时候,大地散发着炽热的余温,路边的野花蔫了下去翌日又精神奕奕地抬起了头。
游离又从溪边弄了点水喂给它们,苏词也纵着他的行为。
只是在路上的时候,二人坐在马上,苏词从后背抱着他,下颚抵在游离的肩头低语:“你知道,其实我方才想到我幼时的时候读过的一句诗吗?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我那时候想,这是大境界,我以后要给我的孩子取名怜青什么的。
可方才又在想,犹怜草木青是因为我亦是草木,不过有些人记得,多数人忘了而已。”
“你不是草木。”游离反驳。
“我不是草木是什么?是青山还是溪流?”苏词莞尔。
游离不语,苏词也没再逼问。
他不是圣人,也并非完人,做不到那样的大境界,众生皆草木而已。
他们会在路过一处小镇的时候休息几日也领略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其中最有意思的还是茶楼中遇见的店小二,酒楼中的过往旅客依旧在说着天南海北的趣事,涉及江湖也有关朝堂。
其中两桌人因为一件事情争执不下,又发生了口角接着就是兵戎相向。
客人四下逃窜,苏词二人岿然不动,而茶楼中的店小二端着茶盘走到苏词身边凑这热闹:“客官你不逃吗?”
“为何要逃?”苏词好奇地问了句。
“这些大侠都打起来了。”店小二煞有其事地说道。
“他们会伤及无辜吗?”苏词反问。
“按理说不会,但是刀剑无眼,谁也说不准呐。”店小二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像是茶楼里说书听多了。
“那你怎么不逃?”苏词饶有兴致地问了句。
“这样的场面难得一见,我若是此刻逃了,下次也不知什么时候再见。
这就是江湖啊,快意恩仇。”店小二眼里难掩向往。
苏词漫不经心地拿了块糕点品尝:“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说罢指了指身旁的游离:“无碍,他会保护我们的。”
店小二不敢苟同,那人的神情冰冷一副不好接近的模样,他可是从两个人之间挑了一个和善的人来搭话的。
游离不语,也只是觉得这幅场景有些熟悉,看苏词饶有兴致的模样,游离也愿意留下来陪人看戏,所谓的江湖哪有说书人描绘的那样好,不过也不差就是了。
如果可以选的话,游离倒想过一过店小二的人生,可如今他不这样想了,因为他所经历的一切,让他遇见了苏词,便抵消了过往所受的所有苦难。
当真是刀剑无眼,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袖针向游离的方向飞去,被游离及时接住了。
苏词起身袖中的飞刀一转,掠步上前去刀刃抵上了罪魁祸首的喉口,脖颈上渗出了一抹血迹,那人也不敢动作扔下了手中的武器算是投降:“大侠有话好说。”
苏词是笑着的,笑意未达眼底,唇瓣张合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来:“你们如何打斗与我无关,但武器应该长眼睛才对,不该伤及无辜。”
那人一脸茫然:“我伤到谁了?”
“你猜?”苏词的笑意加深飞刀调转了个方向直接往人的肩膀刺了进去而后拔出,“刀剑无眼,我是无辜的。
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身在江湖也不是你随意伤人的理由。”
苏词突然的行径让本在争斗的两帮人分了神,同仇敌忾似的针对苏词这个外来者:
“我们之间的事与你这个黄毛小儿有何干系?”
“现在的年轻人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伤到哪了?”
“死不了。”
“今天,我非得叫你留下一条命不可。”
……
店小二看着方才发生的事情有些讪讪,心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位公子果真和善,这地儿没有一个好惹的人物。
方才闲聊的心思已经没有了,一溜烟地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苏词又怎么会留下来同这些人纠缠,只是有人不长眼动了游离而已,虽然伤不到他,但这并不妨碍苏词的不悦。
苏词飞身到游离的面前将人拽了起来朝人喊了句:快逃。
游离抿唇不解其意,眼中的神情表达了他此刻的愉悦,任由苏词拉着他的手随着跳出了窗子,在房檐树梢之间跳跃,逃出去好长一段路。
苏词额间带上了一层薄薄的汗,他用的那柄飞刀是当年的信物,如今沾了血被握在苏词的手中,苏词拿出帕子擦干净了血迹再又收了回去,将帕子随意扔了。
“方才动手的时候有多张狂,现下逃的就有多狼狈。”苏词开玩笑似的言语。
他又不是打不过那些草莽,游离摇头否认,评价道:“很潇洒,第一次有人为我出头。”
一瞬间的愣神,苏词只觉得有些胸闷,而后凑过去吻了吻游离的唇告诉他:“以后我会一直为你出头的。”
“我也是。”游离回答,犹豫过后似乎有些话要告诉苏词,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江湖其实没他们说的那么好,也有勾心斗角,动辄生死。”
苏词看向天边的云霞,微微眯了眯眸:“我知道啊,就算站在阳光下也是会有影子的,但也没那么差。”
游离偏着头看向他,苏词整个人笼着一层浅金色的光,如他所说苏词即是苏词,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是高高在上还是跌落尘埃。
很久以后,苏词告诉他:王公贵族也不是生来就是王公贵族的,他们并不高高在上,反而沾染着浊气,我也不是。
即便我比他们好了一些,也是因为我受的教养,你们惋惜我失去了世子的身份,我却觉得我挣脱了枷锁。
我就觉得你是淤泥中开出来的菡萏,游予怀即是游予怀,我眼光这么好,是不会错的。
“回去吧。”游离道,“明日还要赶路呢。”
“走不动了,你抱我回去。”苏词朝人伸出了手,其实游离过往的经历会让他没有安全感,自己的出身曾经又是那样的显赫,人的固有思维无法改变。
苏词不知该如何向他诉说我离不开你我需要你这件事,只能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是被自己所需要和依赖的,偶尔的服软和脆弱也是必要的,他总想惯着自己,苏词也不介意在游离这里做一个骄纵的纨绔子。
游离眼底带上了几分无奈,弯腰一只手绕过苏词的腿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从未被游离这样抱过的苏词一瞬间的错愕,转念又觉得这个姿势不错,顺势双手勾上了游离的脖颈。
二人就这样回到了客栈里,也未走正门是跳窗进的。
用了晚饭过后就去了顶楼赏月,盛夏的晚风吹过,白日里燥热的心境才平复了不少,苏词手摇折扇,枕在游离的膝上看这漫天星辰,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苏词的语调缓缓:“那是织女,那是牛郎。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苏词的手指又换了个方向:“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天璇和天枢星延伸过去那颗就是紫微星了。
其实蓝楹他们的长庚,朝为启明,暮为长庚,是同一颗星,出现的时间不同,却同样明亮……”
“我其实还会看一点星象,是不是很厉害?”苏词忽然坐起身看向游离,朝人伸出了手,“把你的埙给我,我教你五音十二律。”
游离摘下了腰间的埙递给了苏词。
苏词接过试着吹了几个音又道:“其实万物相生,音律也很玄妙的。
五音即是五行,十二律对应十二地支。
在医师那,五行还可以对应五脏。
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春夏秋冬,十二月,二十四节气。
星象是很玄妙的一门学问,我们的前人当真不得了。”
“五音是宫商角徵羽,十二律是: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仲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
对了,五音还有二变是变宫和变徵。
九九八十一以为宫。三分去一,五十四以为徵。三分益一,七十二以为商。三分去一,四十八以为羽。三分益一,六十四以为角……
这就是三分损益……”苏词滔滔不绝地说着又用埙给他演示一遍,回头再去看游离的神情显然没有自己的兴致。
苏词哑然:“乐理是不是很无趣?”
游离否认:“我只是没你这样喜欢。”
“我小时候学琴棋书画,学诗词歌赋都是从最基础的开始学的,那时候才是真的无趣。
就像你练武要从锻炼体魄开始。”苏词感慨又像是怀念,“你不用跟我学击筑的,做自己喜欢的事便好。”
或许有些事物被遗忘总有他的理由,是人力所不能更改的。
游离摇头否认:“我想学的。”
“来日方长。”苏词起身朝游离递出一只手,“现在该同我回去安寝了。”
游离伸出手借力起身,
二人载了漫天的月与星光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