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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既然手中执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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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要如何才能够挣脱出泥淖?”
“方法有很多啊,就看你想得到什么,又能够舍弃什么。”
“最快的方法呢?”
“做你最擅长的事就好了。”
“我最擅长的事?”
“刺杀。”
“你是说?”
……
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明明是自己臆想的可却那样的真实,似乎这真的是苏词能说出的话来。
如鬼似魅吗?刺杀吗?还不够,要杀那人的话现在这种程度远远不够。
“游离,你到底听没听见?
你到底为什么要去唐门?”蓝楹瞧着菜都上满了还在发愣的游离唤了他数次也不见反应,当真是魔怔了。
“嗯?”游离的神思回转,下意识地应了蓝楹一声,“你说什么?”
“我问你为什么去唐门。”蓝楹无奈,一只手拿着筷子一只手置于桌面瞧着游离,她原本以为游离是在观察酒楼中这些男女的来路结果却是在神游天外。
“自然是有事。”游离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夹菜。
“什么事?”蓝楹又低声咕哝了一句,“我可不大想去唐门。”
家里有一个天才也就算了,自己竟连唐门的那个唐临渊也打不过,去了岂不是自取其辱。
到了人家的地界是否找他比试总会有一些说辞与流言,再说了天分这种东西是生来就注定了的,有些人即便再刻苦也比不上那些天纵奇才。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以后或许还是河东。
“要一些暗器来使。”游离这话却是实话,纵使身上的毒解不了,那唐门的暗器和暗器手法游离还是很感兴趣的,既然有着天下第一的盛名自然非同凡响,要是自己学会了的话,或许还真有了殊死一搏的资本。
“你的剑法这么好,要暗器做什么,我爹说那东西阴险也不够光明正大。”蓝楹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去唐门还不如拜入长庚城。”
“阴险与否在于用它的人。”这话倒像是苏词说的,游离想。
“你如此说,那便是吧。”蓝楹同游离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被这大厅中食客们的吵嚷声响盖了过去:
“听说了吗?大理寺少卿被刺杀了,杀他的是烟雨楼新上榜的天字一号杀手黎。”
“听说还是一位二十左右的少年人呢。”
“这般年纪便有如此胆识和武功,如果不是杀手的话前途不可限量啊。”
“再厉害不还是个杀手?见不得光的东西罢了。”
“你说这话可小心点,万一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
“啧,我的小命还不值得天字一号的杀手大人动手。”
“大理寺少卿还真有人敢杀,也不怕朝廷追究,这是疯了吧。”
“谁说不是呢。”
“说到底拿钱买命,朝堂上的阴谋诡计栽赃嫁祸又岂是我们这些草莽能懂的?”
“听说背后花钱买命之人有了点眉目。”
“谁知道是真是假,与其说这个倒不如说一说蜀中的瘟疫。”
“蜀中怎么了?”
“地方官瞒着不上报也或者不重视,一个村逐渐蔓延到了一个县才惊觉事情的严重性。
等到上报朝廷决定控制起来的时候遭殃的差不多是半个郡了。
此等天灾朝廷也无能为力,只能派官兵镇守,如今的颍川郡只能进不能出,怕是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来。”
“那可是一郡,其中有多少人?
何况那些尚未感染瘟疫的也这样关在里面等死吗?”
“那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总有那么一批人会安然无恙地活下来的。”
“上面当是养蛊吗?”
“历朝历代皆是如此,真正被医治好的瘟疫几乎没有。
这么多人又需要多少大夫和药材,还不一定有成效。
朝廷此举,是为了防止更多的人遭殃罢了。”
“听说仍有侠士和医师进去了。”
“他们才是真正的心怀黎民百姓天下大义。”
“因为地处蜀中,其中不乏唐门中人。”
“据说陛下已经焚香沐浴斋戒三日祷告上天了。”
“这都是做给活人看的,你不会真的以为神明有用吧?”
……
秦楼楚馆酒楼客栈人多口杂也是打听消息最好的去处。
曾经的游离只是听闻,如今却是百闻不如一见,食客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游离,我们去颍川郡吧。”蓝楹眉心微拧一副忧心的模样。
“为什么?”游离反问。
蓝楹摸了摸放在桌旁的剑告诉游离:“父亲说,我这把剑是要用来惩恶扬善,锄强扶弱,守护天下苍生的。”
“可……”游离看着眼前与她年岁相差无几的女子又道,“你去了或许并无作用。”
“你不是要去唐门吗?此去唐门必经颍川郡,除非你绕道而行。”蓝楹瞧着眼前的人心中笃定他并不是一个为了避开危险而愿意浪费上许多时间的人。
如果是苏词,他会怎么做?游离想不出一个答案来:“好。”
游离作为看客在酒楼里看那群人说着说着就打了起来,一刀下去劈开一张桌子,店里的伙计急着逃窜之余还叫着老板。
就说这地界的酒楼老板不好做,这个徐老板也当真是财大气粗。
这些人也是当真有血性,游离瞧着这殊死相搏的场景道:“怎的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江湖儿女自是恩怨分明,总好过背后捅人刀子。”其中一位小伙计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了他们身边来看这热闹。
游离看了他一眼并未答话,而蓝楹则是饶有兴致地同小伙计攀谈了起来。
“呦,小伙计,你还挺了解。” 蓝楹看向伙计略带调侃戏谑的一句话。
“那可不,我可是经常去茶楼听说书的。
谁又不想成为一代大侠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伙计拍了拍胸脯一脸骄傲地看着眼前的蓝楹,又或许是惊艳于她的美貌脸色骤红地移开了眼。
“那你小时候不去拜师学艺,现在怕是难咯。”蓝楹眼含笑意地打趣道。
“哪有,小时候穷啊,饭都吃不起。”小伙计感慨道,而后又说了句,“不过能在这里当一个小伙计养活家人,还能见到这么些大侠,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这算什么大侠。”蓝楹咕哝了一句,江湖草莽罢了,真正的大侠要是自己的父亲那样的。
言语间刀光剑影已经掠到了蓝楹身前,游离及时地将人抓了过来,桌子被劈开了一个角,桌子上的餐盘连带着菜洒落了一地,瓷片碎裂开来混合着汤汤水水,好不狼狈。
小伙计惊叫着又躲到了旁的地方去。
游离看了眼窗外,直接在地上扔了一粒碎银便带着人往窗外掠去。
“你怎么跑了啊?”蓝楹挣开游离拽着她胳膊的那只手问他。
“你还留下来看戏?”游离可没有这样的爱好,相比置于危险之中,他更不喜欢被卷入纷扰。
“嗯哼,也未尝不可。”蓝楹挑眉略带俏皮地说了句。
“回去歇一夜,明日启程。”游离不容置喙。
蓝楹一脸愁绪和无奈地应了声:“行。”
好不容易出来闯荡江湖,不凑热闹怎么成?
这世间的繁华都要去凑一凑的才好。
心里是这么想的,到底不敢违逆,毕竟好不容易才缠上的游离。
翌日一早二人便匆匆启程,
蓝楹甚至来不及绾发,只匆匆地束了个发而已,一路上跟着游离过着苦行僧的生活,遇不到城镇便宿在郊外的树上或是篝火旁,吃的也是干粮连打点野味也觉得浪费时间。
等到了颍川郡,看那层层把守的关隘路口,心才沉了几分:也不知城内到底是何情况。
颍川郡只能进不能出,可对于游离他们来说进出都算容易,只是这两匹马出来却不那么容易了,于是乎二人将马匹寄养在了附近的农家,最后还是决定潜入颍川郡查探情况。
游离二人往脸上蒙了面巾,而后避开官兵进了颍川郡,他们进入的是颍川郡的襄城,方才入秋的季节,所谓秋风扫落叶,本该是繁华热闹的景象却是一片萧瑟,街市上空旷,既没有商贩也没有行人。
家家户户屋门紧闭,偶有彳亍在街头巷尾的流民,应当是患了瘟疫无处可去,妇人带着孩子,老人拄着拐棍,男人笼着破布麻衫,这幅场景总显得凄凉却又觉得那样的无能为力。
“看过了?”游离看着一脸痛苦的蓝楹有些于心不忍。
蓝楹虽然害怕却是坚定:“再看看,去城外。”
二人继续掠步而起,游离尝试了先前蓝楹传授给他的虚影步,算是略有小成,但和蓝楹自然还是比不了。
到了郊外,先让游离感到不适的是一股腐烂的臭味弥漫透过面部的布料刺激着他的鼻腔,而后是蓝楹停了下来站在树上,一只手捂着口鼻,另一只手死死地拽着游离的衣袖,整个人微微发颤眼底是惊惧之意。
“怎么了?”游离没有挣开蓝楹,只是顺着蓝楹的目光看去。
心底的寒意逐渐蔓延上升到周身,只觉得四肢发冷,那是一副怎样的景象呢?
层层叠叠的尸体垒在了荒野之上,上至八十岁老妪下到几岁孩童,甚至不愿意给他们挖个坑埋了。
有的尸体已经腐烂发臭了,也有的被野兽啃去了一些肢体,绿头的苍蝇围绕在那座“小山”上,那些尸体的身上或许还有蛆虫蠕动。
他们会不得安息的,游离想。
“怎么会这样?”蓝楹的语调中戴上了几分脆弱的哭腔,却没有去看游离而是死死地盯着这副场景,好似要将这幅场景刻入心中铭记一生似的。
天灾人祸本就无可避免,能做的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既然手中执剑,她就不能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