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周目玩家沉迷养猫》不织鱼

21、血色城堡（4）

　　昏暗的空间里，灵术召唤的火焰无声跃动。
　　洛斐尔微笑地注视着秦逐照，他的笑容带着某种奇异的蛊惑，吸引着人无法移开视线。

　　“你——”
　　秦逐照蓦然回神，丢开手中剑，单膝跪地：“洛斐尔少爷，属下失礼，请您恕罪。”

　　洛斐尔眼中笑意更浓。“无妨。”他柔声说，轻轻抬起秦逐照的脸，“身为我的骑士，你很警觉，这很好。你叫什么？”
　　“……阿德里安。”

　　“阿德里安。”洛斐尔重复一遍，拇指有意无意擦过秦逐照瘦削的脸颊，“好名字。”
　　秦逐照只觉得被洛斐尔触碰到的地方在隐隐发烫，大概是这具身体的原主在为得到赞赏而激动。

　　洛斐尔笑着收回手，打了一个响指。悬空飘浮的小小火焰刷地化作火环，飞向四周，墙上的火把依次点燃，宝物库顿时明光烁亮。
　　“阿德里安，看看你的四周。”

　　“这些是伊尔戈文森家族历代收集的珍宝，名家锻造的宝剑、附魔法杖，失传的灵术卷轴，一箱又一箱的传说宝石……任何一件都能让人疯狂。可惜它们注定只能在这间逼仄小屋里度过余生，无法发挥真正的价值。真是遗憾。”

　　洛斐尔从身前的展柜里取出一对血钻制成的耳饰，在秦逐照耳旁比划了两下，满意地点点头：“果然很合适。”
　　秦逐照的耳垂传来一阵刺痛。

　　疼痛很快缓解，沁人的清凉从耳尖蔓延，连带着之前被花香熏得难受的脑袋也舒服了许多。他摸了摸耳朵，果然，那一对血钻耳饰已经挂在他的耳朵上。

　　“少爷，您这是？”他困惑地问。
　　洛斐尔轻笑：“灰晶血钻，很衬你的眼睛。”

　　秦逐照不知洛斐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牢记自己扮演的身份，惶恐地伏低身子：“少爷！如此贵重宝物，属下受之有愧。”

　　“受之有愧？”洛斐尔敛起笑容，不悦地捏起他的下巴，“我是银月庄园的主人，庄园里的一切都属于我。意味着我有权处理我的所有物，包括这里的每一件宝物，也包括——”

　　“阿德里安！”
　　大概是秦逐照在库房里太久没有动静，守在门口的凯罗斯实在忍不住踹开门，拔剑冲了进来。“阿德里安！你没事吧？！”

　　秦逐照：“……”他倒是没事，但有人可能要有事了。

　　他随即注意到，凯罗斯身后还跟了一个人，穿着古老款式的黑色礼服，尖耳朵、白头发，是一名年长的精灵。秦逐照条件反射地绷紧肌肉，脑海中浮现出精灵的名字：布塞管家。

　　布塞管家负责管理银月庄园大大小小的事务，秦逐照可以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强大的威压——至少是八阶以上的实力。而当布塞管家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更是寒毛竖起，内心的警铃疯狂作响。
　　他十分确定，不超过三句对话，布塞管家就会发现他并不是原版的阿德里安。

　　“少、少爷？！”凯罗斯的惊呼拯救了他。

　　布塞管家的目光移向洛斐尔。
　　“少爷，您在宝物库做什么？”精灵管家的声线就跟他的表情一样严肃，“您与卡特勋爵约好的会谈将在三分钟后开始，希望您没有忘记。”

　　“……知道了。”洛斐尔报复似的捏了捏秦逐照的下巴，松开手，转身离开。
　　走到宝物库门口，他又停住脚步，回头盯着秦逐照：“我可爱的小骑士，考虑到最近的形势，难道你放心让我独自离开？”

　　“……”
　　秦逐照正愁如何避免跟那位看不出深浅的精灵管家单独对上，洛斐尔的暗示正合他心意。于是他收剑回鞘，朝布塞管家行了一个礼，匆匆追上洛斐尔。
　　至于那句奇怪的称呼，他装作没有听清。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阿德里安，你见过卡特叔叔吗？”洛斐尔忽然问。

　　秦逐照不确定自己应该怎样回答，好在洛斐尔并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自顾自往下说：“卡特叔叔是我父亲的堂弟。十年前我父母意外去世，作为唯一继承人的我尚且年幼，因此卡特叔叔暂代家主之位，与布塞管家共同管理银月庄园，直到继承人成年。”

　　秦逐照皱眉。
　　两天后的银月之宴，就是洛斐尔的成年宴。在那之后，卡特勋爵必须将家主之位归还。这意味着卡特勋爵有足够的理由破坏银月之宴，甚至杀死洛斐尔。

　　“啊，我们到了。”洛斐尔停在一间书房前。他握住门把，扭头朝秦逐照甜甜一笑：“阿德里安，谢谢你一路护送我。你可以离开了。”
　　秦逐照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洛斐尔！”

　　“……嗯？”洛斐尔歪着脑袋看向他。
　　秦逐照意识到自己的逾矩，但事已至此，他没有收手的余地，也就大胆直说：“洛斐尔少爷，请允许我与您同行。”

　　洛斐尔看着他，蓝宝石似的眼睛里闪烁着笑意。“你真体贴。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庄园里竟然还有像你这样可爱的人。”

　　这里只有他们两人，靠得不算远，甚至可以说很近。秦逐照不能再装作没有听清“可爱”这个形容词。
　　他郑重反驳：“洛斐尔少爷，保护您的安全是我作为骑士的第一要务。这与可爱并无关联。”

　　“好的好的，你不可爱。”洛斐尔笑得更愉悦了，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尽管放心吧，骑士先生。阿布还在庄园呢，卡特叔叔不敢对我下手。你还是赶紧回去巡查，要是让威尔大叔发现你在偷懒，我可救不了你。”

　　秦逐照：“……”一个威尔骑士长，一个布塞管家，真的很烦人。

　　他目送洛斐尔走进书房，房门在他眼前关上。正好跟高昱礼约定的一个小时也差不多到了时限，秦逐照只能先行离开。

　　他回到后花园附近的小木屋，屋门紧紧关着。他以某种特定节奏敲了敲门，等待片刻，屋门从内部打开，露出花匠学徒奇克探头探脑的半张脸。
　　“秦哥！”高昱礼低声欢呼，连忙让开道。

　　木屋里多了一名年轻女子，裹着一条单薄的贴满亮片的红裙，手里捏着经典的随身速记本。安铃看向他，不确定地问：“秦逐照？”

　　“是我。”秦逐照点头。他注意到紫蝴蝶发卡已经回到了安铃身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安铃握紧发卡，“它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没指望能从莱莎手里抢回来……”

　　高昱礼在门口等了许久，始终没等到下一个人进屋，这才意识到秦逐照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迟疑地问：“秦哥，小伊文呢？”

　　“伊文没有进秘境。”秦逐照简短地说，“他跟混沌品接触最久，应该是受到混沌侵蚀导致虚弱，反倒因祸得福被混沌判定成了同类。只要我们完成祓影，消灭污染源，伊文就能恢复健康。”
　　他的语气很笃定，因此高昱礼和安铃都没有怀疑。

　　“秦逐照，你是唯一有祓影经验的。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安铃问。

　　“进入秘境时，你们应该都看到了系统提示。这场秘境是剧情模式，意味着混沌复刻了历史上的一段剧情，而我们必须在剧情中扮演特定角色。我的身份是银月庄园的骑士阿德里安，而高昱礼——”秦逐照朝高昱礼点头示意，“是花匠之孙奇克。”

　　“我的身份是一名舞女，刚刚跟随舞团进入银月庄园，我叫娜塔。”安铃说，“舞团将在两天后的银月之宴上进行表演，庆祝庄园之主洛斐尔成年。”

　　“哈！”高昱礼兴奋地一拍手，“事情不就变得很显然了嘛！”
　　注意到另两人的目光都转向他，高昱礼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你们看，我们仨的任务中有一个共同点对不对？银月之宴！洛斐尔少爷的成年宴。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就是剧情的关键。”

　　“很有道理。”秦逐照示意他继续。
　　得到肯定的高昱礼眉飞色舞继续分析：“根据秦哥拿到的信息，有人想要在银月之宴上捣鬼。那么很简单，我们必须找出那个留下预告函的犯人，确保洛斐尔少爷的成年宴能够正常举行——哎，我早就想问，你们不觉得洛斐尔这个名字很耳熟吗？”

　　“……你是不是一节课都没有听？”安铃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洛斐尔·伊尔戈文森，邪神堕落前使用的名字。”
　　“邪、邪神？！”高昱礼瞪大眼睛，“你是说，这个洛斐尔少爷，是未来的邪神？！”
　　“看起来是的。”安铃耸耸肩，“就是那个被关在浮石塔顶，只要我们杀了他就可以重返现实世界的邪神。”

　　秦逐照的目光移向屋外。洛斐尔·伊尔戈文森，堕落的邪神……不知道他跟卡特勋爵的会谈情况如何，还顺利吗？

　　“杀了邪神就能重返现实……”高昱礼喃喃道，忽地眼神一亮，“哎，我有一个主意！”
　　“不行。”秦逐照冷声打断，“放弃你的馊主意。”

　　明明还没说出具体主意的高昱礼：“……”

　　“混沌秘境是虚构的，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是假的。杀了秘境里的洛斐尔不会对沙盒世界里的邪神有任何影响，只会导致我们任务失败，永远关在秘境之中。”秦逐照沉声警告。
　　大概是他的语气太过冷厉，高昱礼吓得愣了半晌，随后疯狂点头，示意自己完全明白。

　　“总体来说，高昱礼分析得很对。”秦逐照缓和语气，“破解秘境的关键确实是银月之宴，但是危机未必留到最后时刻才出现。我敢肯定，银月之宴前，绝对会有事情发生。”

　　“我们该怎么做？”安铃问。

　　“有两件事，我需要你们去做。”秦逐照伸出两根手指，“威尔骑士长曾跟我提到一句话，‘最近有很多传闻’，我有预感，这个传闻很重要。安铃，你身边有很多来自庄园外的舞女，她们是消息最灵通的。假装讨论八卦，去试探问问她们。”
　　“没问题。”安铃干脆点头。

　　“高昱礼，你的花匠爷爷应该在庄园工作很多年了。我想知道十年前卡特勋爵成为伊尔戈文森代理家主的前后始末，以及你爷爷对布塞管家的评价。”
　　高昱礼拍拍胸脯：“好嘞，包在我身上。”

　　“还是那句话，庄园正在严查奸细，尽量不要做跟身份不符的事。一切行动都要小心——”秦逐照忽地顿住，警觉望向屋外。

　　有人过来了。

　　这间木屋是一个接近废弃的仓库，附近也没有别的会引人靠近的建筑，对方大概率是冲着他们来的。
　　而且这种不由自主寒毛倒竖的危机感，几乎已经把来者的身份告知了他。

　　躲起来。他朝高昱礼和安铃比了一个手势。

　　等两人藏进角落，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打开木屋门。
　　门口是一张古板而严肃的脸，尖耳朵、白头发，半小时前他才刚刚见过。

　　“布塞大人？”秦逐照露出惊讶的表情。
　　浑身上下的危机感让他恨不得当场拔剑抵挡，但他不能这么做——无论是对方八阶以上的实力碾压，还是两人之间的身份差。他强行克制住了这种本能，尊敬地行了一个骑士礼。

　　三句话，他必须在三句话内打消精灵管家的所有怀疑，还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那么，布塞管家在怀疑他什么？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间罕有人至的仓库。为什么没有留在洛斐尔少爷身边保护他。

　　仅仅只是行了一个礼的时间，秦逐照脑中已经想出六七种解释。他挑选了一种成功概率最大的解释，开口道：“布塞大人，我——”

　　布塞管家举起手，示意他保持安静。
　　“少爷命我来通知你，阿德里安骑士。”精灵的腔调带着某种独特的古典韵味，“请你立刻随我前往少爷的房间。”

　　什么情况？
　　秦逐照模拟的所有可能性中，还真不存在眼前这种情况。

　　当然，作为骑士，此刻最佳的选择应是立刻点头领命。但他略一迟疑，还是决定赌一把。
　　“布塞大人，少爷没出事吧？”他紧张地捏起拳头，手腕有些抖。

　　精灵的尖耳朵动了动，不知是不是秦逐照的错觉，他感觉布塞严厉的表情似乎温和了些许。“看来我的转述让你产生了误解，阿德里安骑士。”布塞管家说，“请放心，少爷很安全。”

　　不等秦逐照松口气，布塞管家继续说：“少爷的原话是，‘请把那位可爱的小骑士带过来，我决定今晚就由他负责侍寝’。”

　　秦逐照：“……”
　　躲在角落的高昱礼和安铃：“……”

　　等等，这个展开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作者有话说

　　洛·皮一下很开心·斐尔：我可爱的小骑士，吓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