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苏哲安

5、第五章 好好吃饭

　　所有人的反应都落在国王的眼里，他满意地咧嘴一笑，露出锯齿状的牙齿。

　　国王徒手抓了一把餐盘里的碎肉，鲜血染红了他的手套，血滴滴落在他的衣服上，那抹红在雪白的布料上异常显眼。他毫不在意地将一大把碎肉塞在嘴里开始大嚼特嚼，咯嘣咯嘣的声音刺激着在座每一个人的神经。

　　白渊见黎羽面不改色地拿起叉子叉起盘子里的一块西红柿放进嘴里，又喝了一口红酒。尽管胃依旧难受，白渊也只能硬着头皮吃了一小口没有沾染鲜血的奶酪。

　　其他人也是艰难地选择面前还算正常的水果或蔬菜，忍住呕吐的欲望把食物强行咽下去，除了国王没有人选择动那些人肉。

　　艰难的早餐在国王大肆啃食人头声中结束。国王用餐巾抹抹自己的嘴，又恢复原来优雅的样子，如果忽视国王身上的血迹的话。国王轻轻拍拍手，仆人们像来时一样，快速有序地撤下残渣剩羹。

　　黑裙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国王身后，她用她奇怪的声调对众人说：“英勇无畏的勇士们，我们美丽的公主被贪婪可恶的人鱼抢走了，美丽的公主是国王最贵重的珍宝，国王需要你们在七天之内救回我们尊贵美丽的公主，届时你们可以得到王国宝库中的全部财宝。在这七天之内，各位勇士要住在城堡里，切记不要破坏这里的规矩。”

　　说完女人发出柒柒柒的笑声，随着她的笑声大厅里的蜡烛开始忽明忽灭，诡异得让人毛骨悚然。

　　黑裙女人话毕，国王高大的身躯站起，厚重的椅子腿在大理石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随后两人转身离开。

　　餐厅里只剩下他们，这时那个一直扮演领导角色的何道远又开口了：“你们……昨天晚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现在的他已经平静下来，脸色不像之前一样苍白。

　　此话一出大家脸色都变了，看来大家都遇到那些怪物了。除了白渊他们两个，其他人都或多或少都受了一点伤，只不过叶刚父女受伤比较明显。其他人也发现这一点。

　　“你们房间里没有怪物吗？”吕晓南开口问。

　　白渊想起来昨晚的断头女人和三只绿眼豺狼，昨晚猝不及防与那个头颅对视，白渊心脏猛地一跳，要不是黎羽拦着，他差一点就暴露了。

　　“有啊。”黎羽说。

　　“那你们是怎么躲过去的？”吕晓南问。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用期盼的目光看向他们两个。

　　“没什么啊，只是一觉睡到天亮，我什么都不知道。”黎羽语气轻松地说，说罢就开始自顾自玩手里的餐刀。见黎羽没有说什么有用的东西，众人把期盼的目光转向白渊。

　　“我想鬼怪在这里也要遵守某种规则。”白渊说。

　　“真的？”吕晓南狐疑地问，语气里充满不确定。

　　“真的。鬼怪想要杀死我们，我们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是因为有规则限制它们才没有动手。”白渊肯定地说，“昨晚画里的女人爬出，我假装没看到她，她就没有攻击我。”

　　“昨晚第一次钟声敲响后，差不多一个小时吧，第二次钟声敲响，我们房间里的怪物似乎都消失了。”秦圆圆说。大家都表示自己房间里的怪物也都是在一个小时之后消失了。

　　“好，今晚大家这样试试，只要撑过一个小时就好了。”何道远见问不出其他的，心想死马当成活马医，咬牙对大家说。

　　“昨晚陈风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白渊看向吕晓南。

　　“我们三个昨天晚上正在房间里，突然闯来了人鱼，我们奋死抵抗，可纪子浩和陈风还是被杀了，就在我以为自己也要死了的时候，人鱼却停止攻击离开了。”吕晓南说。

　　“我昨天只听到门开的声音和隐隐约约的惨叫声。”何道远说这话的时候，白渊看到他旁边的两个女生在一起窃窃私语，最后像是决定什么事情一样点点头。

　　“昨晚史倩听到有人说话，他应该是说‘不应该是这样的’。”林思乔说。显然这个漂亮的女孩是两人小团体中的支柱，说这话的时候额头上都出现汗珠子，她这两天受到的惊吓一点也不比别人少，但仍努力让自己冷静地面对现状。

　　“是谁的声音？”黎羽突反其常地问了一句。

　　“陈风。”史倩依旧低着头。

　　黎羽“哦”了一声又端起无关紧要的态度继续玩餐刀。

　　“昨晚的惨叫声是发生在第二次钟声敲响之后，准确来说是第一次关门和第二次开门之间，王忠和陈风应该就是那个时间段被杀的。说明杀死他们的不是房间里的怪物，是藏在这个城堡某处的危险怪物。”秦圆圆冷静分析说。

　　众人听到秦圆圆的话不免心里一紧，因为这意味着每晚他们除了要对付房间里的怪物，还要对付夜里来袭击的恐怖怪物。房间里的怪物他们尚可假装没看到来躲避攻击，可是走廊的危险生物昨晚可是哐哐哐地砸门进来，这要怎么躲。

　　“是三次，”秦团团突然用他清脆的少年声开口，语气里充满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昨天晚上门开了三次。”说这话的时候他黑色的大眼睛一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左前方，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看的是叶刚。

　　叶刚面色凝重，从一开始他就保持沉默。叶刚见众人都看着他，知道瞒不过去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用沙哑的声音说：“昨晚我和叶子见到了那个怪物，他……”

　　—昨晚—

　　叶氏父女住的房子和白渊他们的一样，窗户被木条封住，一丝光都照不进来。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一个橱柜，除此之外就是满屋子的娃娃。房间里的桌子、床头、柜顶、墙角都放满了娃娃，放不下的就挂在墙上，除了床头那面画有巨型红色玫瑰的墙，其他三面包括墙顶都被挂满了娃娃，密密麻麻。

　　那些娃娃有新有旧，有大有小，颜色各异，设计多样，看起来非常生动，尤其是它们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活人的一样，被无数双这样的眼睛看着，让混□□的叶刚也感到心里发麻，可能是少女天生喜欢娃娃，叶子反而不害怕。

　　晚上叶刚不敢睡床上，就在靠近书桌的一边打地铺。叶子在他怀里睡得正熟，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两人都被吵醒，叶刚连忙抱起叶子背靠在床尾，戒备地看着四周。突然整个房间开始抖动，那些挂在墙上的娃娃开始挣扎，嘴里发出类似婴儿般尖锐刺耳的哭声，重重叠叠，此起彼伏，吵得叶刚头都要炸了。

　　这时叶子一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一手拍着叶刚的肩膀，嘴里惊恐地喊着：“爸爸，爸爸……后面、后面！”

　　叶刚扭头看见那棵巨型红色玫瑰已经挣扎着从画里出来，巨大的花瓣绽放开，露出里面巨大的红色瞳孔，它正用满是红色血丝的眼睛看着他们。

　　眼见巨型玫瑰就要从墙里挣脱出来，叶刚飞快拔出靴筒里的匕首，一下子扎进巨型红瞳玫瑰的眼睛里，瞬间鲜血直流，它开始疯狂蠕动自己的枝蔓。墙上的娃娃被它甩得到处都是，吊灯被抽得来回晃动，烛光忽闪忽闪的，整个房间忽明忽暗。

　　这时叶刚才才看出来墙上那些绿色的线压根不是绳子，那是玫瑰的藤蔓，所有娃娃都被它的枝蔓束缚在墙上。

　　但是叶刚来不及多想，他让叶子爬进床底，自己则一手拽住疯狂的玫瑰的花瓣，一手不停地扎它的眼睛，与此同时玫瑰的藤蔓缠绕上叶刚的左臂，藤蔓上的刺毫不留情的扎入叶刚的皮肤。

　　叶刚只是对抗那只巨型玫瑰就已经很勉强了，而掉落地上的娃娃开始往叶刚身上爬。

　　那些看起来软乎乎的娃娃不知道什么回事，现在都变得坚硬无比，锋利的爪子在叶刚身上划出一道道伤口，不多时叶刚身上就出现几十道伤口。这时叶刚看到娃娃们开始向床底爬，叶刚顾不得身体的疼痛，焦急地冲床底喊：“叶子，快出来，钻到柜子里去，快！”眼看床底的叶子还不出现，叶刚焦急万分，但他又逃脱不开，玫瑰藤蔓死死地缠住他的胳膊，让他不能躲开。

　　这时叶子从床头的另一边钻出来，原来娃娃都从叶刚这边往里钻，叶子出不去，就往娃娃少的床头爬。看到叶子没受太多伤叶刚就安心了：“叶子，快，到柜子里去。”但是那些娃娃好像听懂叶刚的话，许多娃娃都堵住柜门不让叶子进去，逼得叶子都开始哭了，但是小丫头仍咬牙坚持与娃娃对抗。

　　眼看娃娃们开始攻击叶子，叶刚心里也越来越急，他想用匕首砍断藤蔓，居然砍不断，那藤蔓坚硬得像金属一样，叶刚费力砍了十几下才砍断。叶刚连忙往后退，灵活地躲过藤蔓的缠绕，翻身跃过床，暴力掀翻所有娃娃，打开柜门，抱着叶子躲了进去，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关上门的一瞬间玫瑰的藤蔓抽上来，叶刚隔着柜子还可以听到破风的声音。

　　这柜子不大，容下一个人还可以，塞进两个人就很勉强了，幸亏叶子只是一个小孩子，体型比较小，不然还真装不下两人。

　　这红木柜子是真的结实，叶刚听到外面玫瑰藤蔓抽得呼啦响，这柜子还没有坏掉。两人就这样在柜子里躲着，直到第二声钟声敲响他们也没敢出来，打算将就着在柜子里睡，但是意外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