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间乱流里拨乱反正》在风前面

5、绿色六棱晶锥

　　隔音，隔音，这里明明是画室，为什么会有音乐学院琴房的隔音效果?难道这画室是按照琴房改建的?

　　盯着窗外一对朝画室方向走来的情侣，褚翎靠近窗台，轻轻敲了敲窗户，玻璃窗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在正常情况下，周围的声音再嘈杂也无法掩盖这么大一扇窗户被敲击所发出的声音。即使听不见这边的动静，往这个方向过来的人也能透过玻璃窗看见画室里的人的动作。

　　可这对情侣偏偏就是没有一点反应，他们照常说笑，经过画室，在走廊尽头转弯消失了。

　　之后路过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消失。

　　面朝着窗户的江雅怡、陈程等人都发现了这个现象，恐慌和求生一直在心里做着博弈。人在遇到危机时，求生的意识甚至能超过恐惧带来的理智，破窗出逃是唯一的办法。

　　“快点拿东西砸开窗户！快啊！”声音带着颤抖，顾不了这么多，现在的情形，已经不能用恶作剧安慰自己了。

　　一时间，所有人寻找坚硬的东西往玻璃窗上招呼，企图砸开玻璃窗。然而，这玻璃就像是记忆海绵，只是被东西砸下去一个凹陷，很快就恢复如初。

　　到处都是硬物碰撞的生硬，没有人意识到，整个教室开始出现变化。墙体上，出现了一些类似隔音棉的东西，然后从中飘出慢慢飘出一缕缕绿色棉花状碎片，凝结成一个绿色的半透明六棱晶锥。

　　一瞬间，所有的人和时间都被暂停。
　　绿色六棱晶锥发出尖锐的鸣叫，身上绿光闪烁，强烈的精神波动从它身上蔓延开来。陈程的主意破坏了它的杰作。

　　看着气急败坏的绿色六棱晶锥，褚翎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默默运用精神力模糊了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

　　就在前不久，大部分的精神体还是如同AI一般，只能在两个时间乱流里面乱窜，不小心撞上了正纪和乱纪的裂缝，产生黏连效应，才会引起黏连地区的混乱。这些混乱的产生就像是系统设定好了的一样，没有逻辑可言。

　　可是眼前这个，竟然已经衍生出了自我意识，并且这个自我意识的智商并不低，就好像被人突然调快了进化的进度。

　　不过，即使是有了自我意识，也没有识破褚翎建议的伪装。这颗精神体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对周围的一切好奇警惕，却又缺乏经验。

　　褚翎瞧着这个绿色六棱晶锥越转越快，快到现在只剩一个残影。

　　它开始随机地围着画架转圈，每个被选中的画架在围上一圈绿色残影之后，画架的主人便会被操控。他们的眼神变得空洞，嘴巴微张，开始在画布上继续作画。

　　颜料盒中红黄蓝三色被相继蘸取，调色盘上不断被加上颜料，却没有一个人将调出来的新颜色往画布上涂抹。

　　绿色六棱晶锥在每一个画架旁都短暂停留，就毫不留恋地飘向下一个画架。教室里，这个精神体散发出来的精神力混乱且急促。

　　绿色六棱晶锥又是一阵爆鸣，“没有一个满意的！”

　　褚翎背手，左手运起以太之力，凝成一小面气墙，向那六棱晶锥冲来的方向挡去，悄无声息地把它包裹住。右手拿起画笔，开始学习被操控的其他人调配颜色。

　　在以太之力的包裹下，绿色晶体褪去了原本的绿色，显露出原本的样子，就只是一颗透明的六棱晶锥。

　　发狂冲过来的这颗六棱晶锥开始散发处微弱的白光，由透明开始变化，出现彩色，最后又变回透明。

　　“有很多‘不存在’的颜色。”

　　褚翎不确定，抬头盯了它一眼，那六棱晶锥也正好往褚翎的方向飘来，她快速低头佯装调色。

　　好在那六棱晶椎只是意识到自己落下了褚翎而已，要过来操纵最后一个提线木偶。

　　它绕了一圈，发现褚翎也在调色，转头巡逻其他的画架去了。

　　好像这个六棱晶锥对自己没有什么威胁，褚翎在心中默默分析。它应该只是一颗想让人画出它的外观颜色的小可爱精神体。

　　褚翎从没有在外人面前透露过自己可以看见常人看不见的颜色的这个秘密。有时候，基因突变所带来的天赋异禀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就只能看见那几种颜色，褚翎已经好久没有特意的寻找其中的不同了。

　　随着褚翎坚定地在颜料盒中蘸取颜料，调色盘上出现肉眼难以分辨地颜色，他们以特定又特殊地顺序排列，仔细看，是六棱晶锥变化的颜色。

　　六棱晶锥在确认教室里所有的人都已经在自己的操控下画画之后，整个晶体微微倾斜，好似是躺在半空中，降低转的速度，仿佛失重一般飘忽。它静静地飘着，偶尔转换角度。

　　褚翎调好颜色，又将画架上的画换下，替换上一张新的画纸，开始将调色盘上的颜色按顺序涂抹在纸上。

　　六棱晶锥无声飘过，停在画架旁，此刻，它是褚翎的模特。它享受此刻，可以说，他是现场所有画手唯一的模特。

　　调色不难，涂抹很快。不一会儿，画纸被天马行空的色彩布满。六棱晶锥也满意地左右晃动。

　　教室里，又是一阵风吹动。原本悠闲飘动的晶锥被吹得不再平稳，像一个喝醉的小人，东倒西歪。有人能画出自己的颜色，它得意极了，忘了控制教室里的风。

　　风速加大，风声变急。原本被黏好的画纸被风吹起了一角，一部分颜色被折起的一角遮盖，还未干透的部分黏在一起，模糊了颜色，显得特别脏乱。

　　原来的得意和满足被自己的大意摧毁，六棱晶锥突然开始躁动。

　　他又开始围着画架打圈，像是被圈养到刻板的动物，不断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它越转越快，越转越兴奋。引起的风打在褚翎身上，像是迎面而来的一个巴掌，吹得人生疼。

　　褚翎握紧画笔，在自己和其他人身上罩上一层气墙。

　　六棱晶锥在所有人身边晃荡了一圈，带经过褚翎身边时，透明的晶锥白光闪烁。

　　被发现了。

　　周围的风瞬间停止，那晶锥开始高速地自转，随后拉远距离，向褚翎冲来。

　　但不知是那六棱晶锥速度太快，还是气墙过薄，随着一阵尖锐的鸣声，晶体穿过气墙，直直地砸向褚翎握笔的右手。

　　褚翎撞得一阵踉跄，右手下意识躲藏，画笔滑落在地上。

　　一阵刺痛，褚翎右手手心出现一个血点，随后鲜血由这个点里迅速蔓延开来，形成了一个不穿透的血洞。

　　鲜血染红了褚翎整个手掌，而那六棱晶锥正静静地飘在褚翎手心的血洞上。

　　整个教室都异常的平静，只有刚刚被风吹动的吊扇还在嘎吱作响。

　　“精神体能认主？”褚翎看着飘在手中的精神体，尝试操纵自己的以太之力去轻轻触碰它。

　　在褚翎碰到这六棱晶锥时，它的周围亮起淡淡的一层白光，引导着这一小缕以太之力包裹自己，慢慢输入到自己的晶体内。

　　褚翎一边输送自己的以太之力，一边感知着这个晶体的变化。当整个晶体被包裹住，褚翎意念一动，这个六棱晶锥便变换颜色，飞出去隐在了环境里。

　　这个精神体成为了自己延伸出的一部分，它好似讨好的从远处飞回来，周围浅浅亮起一层白光，盈盈如月色一般，停在褚翎面前，亮光洒满了整个教室。褚翎操纵意念，唤回精神体。原本飘在空中的晶锥快速收敛光芒，缩小藏进右手手心的红痣里。

　　周围场景变换，褚翎将时间拉回到正纪。

　　原来因为刮风而乱糟糟的教室也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黑板上方的时钟，指针依旧指着十点。

　　正纪时间的一切都回到了精神体出现之前，褚翎顺便抹去了众人刚刚在乱纪中的记忆。一瞬间，寂静的环境被嘈杂的声音填满，正纪时间的一切又在以往常的节奏向前走。

　　“我们快回去吧，今天真是练到好晚。”江雅怡已经在收拾画具了，“褚翎，你说我是不是老了，太久没有这么高强度的训练，我这个老胳膊老腿好酸啊！赶紧回去休息吧。”

　　褚翎朝门口看了一眼，确认门已经可以正常开关，便开始收拾自己的画具，同时仔细收好自己画的精神体的颜色图。

　　手心发烫，六棱晶锥在回应自己，希望可以收藏这幅画，褚翎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回去之后再给你。”然后，褚翎又得到回应，是一阵微风，带起褚翎一缕长发。

　　回到宿舍，褚翎快速洗漱完，将六棱晶锥释放出来，有抽出那张图。

　　那六棱晶锥看见图，兴奋地不得了，一下在画上停留，又一下飘到褚翎面前闪光，又一下在小小的宿舍里转圈圈。它冲到天花板，像树叶一样落下，又冲到宿舍床边，沿着楼梯滑下，简直是一个如获至宝般地小孩子，乐呵地忘记了一切。

　　一个觉醒了自我意识，却又有点臭屁，喜欢颜色自画像的精神体。

　　褚翎熄了灯，躺在床上，看着莹莹发光的六棱晶锥到处飞舞，宿舍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它的光芒填满。

　　褚翎招呼六棱晶锥回来，那小家伙在宿舍里饶了一圈后，停留在了画上，一阵强光，画消失了，精神体自己把画收起来了。

　　“好可爱的小家伙，本性不坏。好了，睡觉了。”

　　听见褚翎慵懒地召唤，晶锥藏回褚翎手心。

　　“以后有机会的话，还要研究一下这认主精神体的用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