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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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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倒不是杨工想的那样,帐内并没有发生什么,两个青涩稚嫩的少年人只是在诉说着自己内心不为人知的一面罢了。
寒风刮骨而过,似乎是传来了一些不大对的声音。
是人的哀嚎!
不对劲!楚余面色凝重起来,想要掀开帷帐去叫乌日善珠,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声划破漆黑冰冷的夜晚,远处火光连天,鲜血蜿蜒在地却又立即凝固。
乌日善珠和海莫钦急匆匆地走了出来,只见到远处遍地的尸体和弥漫着血腥气的火光。
“发生了什么?”乌日善珠随手揪住了一个慌张逃窜的族人。
“那提拉,快走,快走!风隼部和其他几个主战的部落一起反了,他们偷袭了王帐,挟持了王妃和大单于,您快走,快走啊!牵上你的马,快些离开这里!”
“不,不可能!那我阿兄呢?我阿兄如何了?”乌日善珠此时的眼里已经隐约有泪花闪烁,只是强忍着没有落泪。
此人是父汗的亲信,他说的话必是真的,如今只盼望兄长平安。
但是天不随人愿。
亲信艰难地开口道:“大王子他,他,他在对抗敌袭的时候被赤蛇部的人砍断乱了一条腿。”
此时此刻乌日善珠挺直的脊背骤然弯曲。
“那提拉,快走吧!当权者的斗争就交给族中的儿郎们吧!我们会救回大单于的,相信我们,走吧!”亲信伸出手想要将她和海莫钦一起拉走。
“我留下来,那提拉,你走,快些走!”海莫钦急促地说道。
乌日善珠微微侧身,恰好与楚余对视一眼。
楚余立即明白了她的想法,向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当机立断跟那个亲信走了。
海莫钦顿时松了一口气,起码他的新娘不会因为这场动乱而受到伤害。
等到出了敕勒川,那名亲信再次独自返回部落。
风雪自昨日黄昏忽临人间,直至此刻不曾削减。
乌日善珠的身影被茫茫夜色和无尽的风雪吞没,辽阔的天地之下只留她一人奔逃。
族中动乱,她留下也是无用,反而会因为不明形势而成为父兄翻盘的桎梏,不如先随亲信离开,待到时局稍明再行动作。
至于那时为什么示意楚余,那是因为时至今日他还不回中原,就已经证明他心有挂念,这样的人是不会在此时背叛的,更何况还有蛊毒在身,他定然是走不了的。
二人心有灵犀在山洞见了面。
楚余很自然地伸出手拨开乌日善珠沾了风雪的披风,抓住她的手腕将人带到了刚刚燃起的篝火旁。
外边已经破晓,可他们却毫无睡意。
波折的一夜,谁都不知道族中情况,谁也不知道乌日善珠的家人如何了。
“咳咳,你怎么看?”乌日善珠被风雪呛得咳嗽了几声,淡淡开口。
她压下心底的不安,面上镇定如常。
楚余与她生活多年自然知道此时她心底的不好受。
“这场雪下得太大,这个冬天太冷了,有人坐不住了。”
楚余这话一点没错。
寒冷是夺人命的刀,没人耐得住。流血,是平息怒火,驱逐寒冷的唯一办法。
乌日善珠不回应,她缓缓合衣睡下,她知道楚余的探子会带给她想要的消息。
楚余就坐在篝火旁,在明明灭灭的光芒下盯着她单薄的身躯。
在见到她脊背弯曲的那一瞬间,楚余眼底晃神了片刻,他几乎是见到了从前的自己,那个一无所有的自己……
或许,命运就是这么玩笑话吧,要一个扬州妓女之子成了皇子暗卫,无忧无虑地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又让他在一夜间失去所有,叫金尊玉贵的那提拉雪夜流亡,痛苦却也难以开口。
……
一夜之后,探子带回了消息。
这个探子的存在是乌日善珠默许的,因为这是他们二人心知肚明的存在。探子心向楚余,但也碍于他本身也中了而蛊毒不能做出伤害乌日善珠的事情。
一夜风雪过后,他带着消息抵达了山洞。
这里距离敕勒川很远,而且探子来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他,因此他们还算安全。
他单膝跪地,抚胸行礼。
“那提拉,青颜部铁赤,格鲁耶这两脉的人叛变了,大单于被囚禁于王帐之中,大王子双腿已废,只得受困于帐中。青颜部……大势已去……”探子言简意赅地点明情况,只是这实在是噩耗。
“除铁赤和格鲁耶家的,其余族人是否有异心?”
“不曾有,起码他们目前还是坚持要见大单于。只是人微言轻,势单力薄。”
“海莫钦呢?他…怎么样了?”
他是不是……背叛了呢?又或者是不是出事了?
“昨夜,海莫钦带领族人直捣王帐,本来局势明朗,但架不住铁赤家的策反了格鲁耶,海莫钦重伤,但性命无碍。”
也是了,格森都败了,海莫钦一个没有王族血脉的又如何叫所有人信服?
“乔装回敕勒川,立刻!”乌日善珠听完了消息,然后披上披风,戴上随身携带的人皮面具往洞外走。
楚余没有阻拦,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探子,就裹紧披风,戴好人皮面具走入风雪之中。
大雪淹没了原野,即便是自小生长在这里的乌日善珠也很难辨认方向。
不过,乌日善珠那里有楚余送的指南针,就挂在她的脖子上,从她十五岁直到今日,因此倒也不必担心迷了路。
他们刻意绕了远路,悄无声息靠近了敕勒川。
“那是赤蛇部的人。”乌日善珠低声开口。
赤蛇部的人喜好戴着面具,还喜欢在自己的手背上纹上自己部落的蟒蛇图腾,偏偏纹上的图腾各个都与旗帜上的模样有些差异,据他们自己人说就是那是上天的旨意,按照乌日善珠的说法就是,丑的千奇百怪,偏偏没有脑袋。
乌日善珠朝楚余指了指他们,又指了指自己。
楚余缓缓动身,悄悄上前将几个正在解决人生急事的赤蛇族人抹了脖子,然后剥光了衣服埋在雪里。
楚余下手毫不留情,但心中却唠唠叨叨:别怪兄弟对不住你们,毕竟人有三急,你急我也急。
换好衣服的三个人就这么混在了队伍中,也亏得是赤蛇部这个身高很是参差的部落,换个其他部落,他们都要被发现。
真是天赐良机。
三人在心中暗暗为赤蛇部点了个赞,但照样做着杀人抛尸的勾当……
只能说,不是一样的人,不进一“家”的门,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
……
一路辗转,三人成功混进敕勒川。
这里是肉眼可见的荒凉,与记忆力的模样早已是大相径庭。
“这次我们来是为了镇守青颜部的人,看守他们直至战争结束。但你们要记住,草原儿郎绝不随意自相残杀,只可镇压,不可侮辱!”那个带头人突然沉声开口。
可见,他是个铁骨铮铮的草原汉子,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青颜部的美貌的妇女有一半已经遭受了蹂躏,但好在这里不是名节大过天的中原,她们不必受贞洁牌坊,更不必以死守节,草原儿女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自轻自贱,放弃自我。
她们不缺重头来过的勇气,她们只是像世间大多数人那样缺一个机会。
乌日善珠在任务分配过程中被分去了东区。
那里关押着妇女老少,那里有她兄长的爱人——海依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