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
-
夏未霖在凌晨忽然惊醒。
他躺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身在医院病房。晕眩和燥热已经褪去，只有手背上留了个针眼。
夏未霖坐起身，看见了近旁打瞌睡的徐屹。他隐约记得是成忻把他带出来的……
也对，估计成忻早就自主下班了。
昨晚意识朦胧间，夏未霖分不清幻觉与现实，总疑心自己在做梦，并且认定成忻是这个梦中的人物，醒来就会随记忆消散……也不知道挽留成忻的那一段有没有真的发生。
夏未霖抵着眉骨，略感羞耻。
等到了公司自然会知道的。如果确有其事，成忻肯定少不了笑他。
混乱的夜晚过去了，他很快就能再见到成忻了。
然而比上班时间先到来的，是一通陌生来电。
去公司之前，夏未霖先回了一趟住处，把自己收拾停当。他往屋外走时，手机就响起来了。
号码眼生，地区未知。
夏未霖斟酌片刻，还是接通了——他也不是没见过号码特殊的合作伙伴：“喂？”
“夏未霖，夏总。”听筒中传来一个粗哑的男声，“早上好啊。猜猜你的小情人儿现在在哪里呢？”
成忻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麻袋依然罩在头上，只是绑匪中途给他加了块胶布粘住嘴巴，搞得他连打哈欠都费劲。一晚上没睡，他现在困得要死。
不远处传来绑匪打电话的声音，成忻猜想已经是早上了，便蛄蛹着活动了一下被绑得僵硬的手脚。身下是冷硬的水泥地，还挺平整。
从他走在路上被劫持开始，到此为止已经过去了一整个黑夜。
其中一半的时间耗在路上，成忻躺在一个宽敞的后备箱里，随着车辆的颠簸试图推断路线——失败。从医院出来之后的路他就已经不认识了。
等车停下来之后，他就被搬了下来，一直躺在这里对着麻袋干瞪眼。
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成忻闲来无事理了理剧情，发现出了点岔子。
按照视频的描述，下药情节后面跟的是“他逃他追”和小黑屋，而绑架情节虽然也少不了，但应该是小白花出小黑屋之后的事了。
成忻复盘了一下，估计是因为昨天选择了去医院。剧情偏离原文，就会造成蝴蝶效应，之前他淋雨发烧也是差不多的原因。
但为什么每次偏差都是让他倒霉啊！
成忻愤愤然抠着手指下的麻绳——他也就这点消遣了。
打电话的绑匪走近了。成忻估计是轮到自己说话了，立刻做好准备。
“……先让你听听他的声音。”绑匪一把拽下麻袋，并把成忻嘴上的胶布揭开，将手机凑近，“来，有没有什么话想对你亲爱的夏总说的？”
成忻马上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哈啊——天呐，憋死我了。”成忻吧嗒吧嗒嘴，无视了绑匪凶恶的眼神，“喂，夏总吗？”
电话另一头沉默许久，才传来一声低低的“嗯”。
成忻笑了：“早啊，吃饭没有？”
“……还没。”音节变多，夏未霖尾音的颤抖就暴露出来了。
成忻啧着嘴：“我就知道。昨天晚上就又是酒又是药的，今天还不吃早饭，你这是想趁着交了住院费多待几天吗？先去——哎哎我没说完呢！唔唔！”
绑匪忍无可忍地把成忻按回去，站起身对着手机吼道：“听见了吧？赶快带着钱和东西过来！”
成忻听着绑匪走开，放心了。小说里绑架主角的匪徒果然比较文明，也没说放点血切个手指什么的……嘶，想想就痛。
这绑匪要钱就算了，怎么还要东西——按照刚才电话里的内容，要的是夏未霖公司的公章。这是一条绑架罪名嫌不够，想再多添两条？
不过成忻现在对自己的处境也更清楚了一点。刚才绑匪拽麻袋用力过猛，把他的眼睛露出来了。
成忻现在身处一间面积不小的废弃仓库，应该是刚废弃不久，四周虽然空荡但还算干净，顶多有层浮灰。仓库里停着辆面包车，看上去就是绑匪用来运自己的那辆。
绑匪一共三人，其中一个在打电话，还有一个守在车边警戒，最后一个下车之后就不见影了，估计去了仓库外的什么地方。
又等了一阵，成忻听见仓库某扇门响。第三个人跑回来了，还携带着包子味。
原来是早饭的搬运工啊！
成忻支棱起了脑袋，期待不知名包子铺成为调查线索，也期待自己能分到一口包子吃。
夏小帅要是来得早，说不定也能一起分——想想那个画面就特别和睦。
聚首的绑匪们一齐转头，看向吃吃笑的人质。
打电话的大叔吼了一声：“干嘛呢？”
成忻尝试忍了一下——尝试失败，继续笑。
三个绑匪面面相觑，眼中是同样的茫然和怀疑。
他们受雇主之托，要绑架夏总的情人用以威胁，昨晚本来只是去认人，预备过段时间再行动。
谁知刚跟到医院，他们就看见成忻落了单。半夜一个人走在没有监控的路上，这机会实在诱人，他们就干脆出手了。
整件事顺利和高效得可怕，人质也不跑不叫，十分配合。
现在看来……这人不会脑子有什么问题吧？
成忻能这么放松，究其原因还是他手握剧透，知道自己不会遭遇什么不测。
这场绑架在原文中只是个添头，放在两位主角修成正果之后，用于展现霸总的人脉和实力。前脚绑匪打完电话后脚据点就被围了，接着绑匪连带幕后主使就被打包送进了监狱，纯粹的爽文剧情。
所以，虽然这段剧情提前了，但成忻对于自己能获救这件事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排查过监控了，有辆车从酒会出来后跟上了我们，后来在医院周围发现了这辆车离开的踪迹。成秘书应该是离开医院时被劫持的。警方那边刚刚出发了。”徐屹一口气汇报完，抬头等待夏未霖的指示。
寂静的餐厅内，夏未霖正端坐在桌前，咀嚼一个三明治。他咬下的每一口都大小均匀，咀嚼三十次后咽下，接着是下一口。他沉默地把食物填进胃里，像个流程固定的机器人。
结束进程后，夏未霖擦净手站起身：“走吧。”
好饿啊……
成忻听着塑料袋哗哗响，绑匪们还很不礼貌地边吃边吧唧嘴，他空荡荡的肚子叫得特别欢。
成忻在地上滚了半圈，面朝着绑匪们，试图提醒他们这里还有个饥饿的人质。
但绑匪们多半没空注意了，因为下一秒，仓库的门被撞开了。
“不许动！举起手来！”
一阵嘈杂的奔跑、谩骂、碰撞，成忻听得“眼花缭乱”。
这么快就收网了？好仓促啊。
有人上前帮成忻掀开麻袋解了绑，问了几个问题确认他的安全和意识清醒。成忻三心二意地应答完，还忙着观看逮捕工作呢。
仓库里涌进了少说十几名警察，穿制服的便衣的都有，成忻坐在正中央，360°沉浸式观看警匪片，相当刺激。
这一场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束了。成忻被绑得有点久，手脚还僵着，只好乖乖让警察扶起来往外走。
走到阳光下面，成忻不适应地眯了眯眼，才能渐渐看清四周。
仓库位置可谓是荒郊野岭，警车在边上围了一圈，后方还有一辆突兀的豪车。
意料之中，夏未霖来了，并且正在走向成忻。
成忻热情地抬起胳膊晃荡：“夏总——”
招呼打到一半卡了壳。成忻打量着夏未霖，发现他的状态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在成忻的印象中，这场绑架里的霸总应该是是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尽管先前打电话的时候夏未霖的语气就不太对，成忻也以为他只是被气得。
结果现在一照面，夏未霖脸白得跟纸一样，嘴唇上还有片被咬破的血口，虽然表情仍然冷静，但眼睛里藏的恐慌都快把他整个人淹没了。
夏未霖停在了一米距离之外，怔怔地看着成忻，从头发丝到脚尖，目光几乎带上了重量，坠了成忻满身。
成忻忽然说不出话来了。他只将这场绑架当做儿戏，但对夏未霖来说显然并非如此。
夏未霖的目光短暂地离开了成忻，转向旁边的警察：“我可以先带他离开吗？”
警察点头：“后续也许会需要受害者做笔录，不过不着急。”
夏未霖道声谢，警察就走开了。他的目光便又落回原处：“成忻。”
这声呼唤几乎像是哀求，却也像是深山里引诱猎物的精怪低语。成忻本能地感到退缩，但双腿已经不自觉迈向前。
差点忘了，这两条腿就是最早叛变的来着。
成忻这会儿反倒比罩着麻袋的时候更紧张，口不择言道：“夏总怎么还亲自到了，不是该去上班——”
夏未霖忽然向前走出了最后一步，将成忻迎入一个密不透风的拥抱，手臂勒得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成忻被某根锁骨撞了一下鼻子，下意识往后退，却被夏未霖按住后颈动弹不得。
接着成忻听到失序的心跳。夏未霖伏在他肩上，气息紊乱，像是即将发作的哮喘病人。
成忻安分下来，静静地扮演一个抱枕，不敢再乱动了。
这时候他才听见夏未霖在说话。夏未霖的声音很轻，像是呼吸或者风，但是又密又急。
“你没事，你很安全，你在这里……你不要走、你不能走，你留在这里，外面很危险，你不能——”
絮语戛然而止。夏未霖如梦初醒，松开成忻直起身，眼中的惶然无所遁形。
他的语气让成忻似曾相识，上一次出现是在……夏未霖妈妈的口中。
“夏总你……”成忻张了张嘴，本来想问一句“你没事吧”，但接着又把这句废话咽了回去。
那时他不知道该怎样应对夏妈妈，这次面对夏未霖也是如此。
夏未霖垂下眼，向成忻伸出手，在他红肿的手腕处微微一顿，又上移托住他的小臂：“……先离开这儿。”
成忻跟着夏未霖上了车，夏未霖仍捏着他的衣袖，只是避开视线不再直视成忻的眼睛。
“徐屹，”夏未霖吩咐道，“该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