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鸩鸟归》沉默的戏剧

28、魅妖（九）

　　宋温峤下午办理了出院手续，司机开车送他到学校门口，秦少淮正准备回家，见他私自出院，板着脸训他。

　　宋温峤随他骂，拉开车门将他塞进去，十指紧扣回了家，一路都没肯松开。

　　学校离家近，开车十分钟就到了，宋温峤牵着他进家门，关上门后搂住他就开始亲。

　　秦少淮气急败坏道：“你先松开！进门还没洗手！”

　　宋温峤笑了出来，亲亲他的脸，一起去洗手。

　　两人洗完手坐到餐桌两端，秦少淮见他笑个不停，在桌子底下踹他。

　　宋温峤笑：“暴力狂！”

　　秦少淮骂：“神经病！”

　　宋温峤捧住他的手，虔诚地在手背上亲了一口。

　　秦少淮眼神柔和下来，抿着唇笑。

　　宋温峤心里飘飘然仿佛置身云端，刚想去倒水喝，视线瞥见纸巾盒下压着一张纸，上面好像有他的名字。

　　秦少淮来不及拦他，宋温峤伸手一抽，举起来看，纸上写了一竖排名字，他排在第一个，后面勾勾画画写了批注。

　　“宋温峤可疑程度十颗星。”宋温峤拧眉问，“你解释一下？”

　　秦少淮眼神无辜，“宋先生，我饿了，我想吃点好吃的。”

　　宋温峤冷笑，举着纸琢磨了一会儿，问：“鳐兽？”

　　秦少淮含混不清应了一声。

　　宋温峤大概明白了，秦少淮在分辨鳐兽的宿主，他被纠缠了一辈子，骆北是鳐兽融合不稳定的产物，但隐约已经体现出了他的目的性——对秦少淮的偏执。

　　鳐兽本就以执念为食。

　　秦教授惨死当日的视频，两人虽然没有亲眼看过，但宋温峤之前从赵民的口风中已经能得知一二，那是十分惨烈又血腥的现场，未必是秦少淮可以承受的画面。

　　鳐兽拥有极其复杂的习性，癫狂、失控、克制、爱慕、隐忍......

　　秦少淮正在顺着这条思路，寻找他身边鳐兽的宿主。

　　宋温峤扶着额头，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解，他沉默了半天，忍无可忍说：“你怎么能把我排在嫌疑人第一位？”

　　秦少淮笑得好看，“因为宋先生太喜欢我了。”

　　宋温峤呼吸一滞，隔着桌子狠狠亲他，亲够了问：“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都喜欢。”秦少淮托着腮顺从地说。

　　宋温峤心都化了，摸摸他的脸说：“等过两天你放假，我们一起去逛超市，我做饭给你吃。”

　　秦少淮惊奇道：“你会做饭？”

　　“在国外那几年，实在无聊，看食谱学过一点，会烧几道菜，喂饱你应该没问题。”

　　秦少淮把他哄好之后，默默松了口气，把白纸叠起来塞进裤子口袋里，又问：“你的记事本译得怎么样了？”

　　“译了几篇，都是些异趣故事，还不清楚和天空古城是什么关系。”宋温峤说，“关于鳐兽，我有个想法。”

　　秦少淮仰头看他。

　　宋温峤说：“那根铁杖，它可以分辨鳐兽。”

　　秦少淮沉吟道：“可是现在，东西应该在PID手里，再怎么说它也是凶器，能拿到吗？”

　　“事在人为，试试吧。只是，骆北是鳐兽融合不完整的产物，不知道融合完整的宿主，铁杖还能不能分辨出来。”

　　秦少淮琢磨了一会儿说：“你先坐会儿，我倒水给你喝。”他刚走到厨房，电话就响了，来电显示是陈涛。

　　秦少淮按了免提，提着水壶烧水，陈涛虚弱的声音被流水声压了过去，秦少淮关了水龙头才听清他的声音。

　　“秦教授，我想、想请你吃顿饭，谢谢你上次带我去医院。”

　　“你不翘课已经是对我的感谢了。”

　　“我、我肯定不翘课。”陈涛气弱道，“但是我还是想请你吃顿饭。”

　　秦少淮说：“不翘课是基本要求，考满分才是你的追求。”

　　电话对面安静了好一会儿，秦少淮正准备挂电话，陈涛带着哀求的哭腔传了过来，“就吃顿饭不行吗？”

　　秦少淮问：“你是不是被绑架了？用不用我帮你报警？”

　　陈涛坚持问：“不行吗？”

　　秦少淮沉默片刻说：“可以，定位发给我。”

　　对话那头的陈涛显然松了口气，挂了电话后给秦少淮发了定位。

　　秦少淮烧好热水，先烫了杯子，然后倒了两杯白开水，给了宋温峤一杯，又把手机递给他，“你找几个人把这小子提回家。”

　　和学生保持距离，是身为导师的本分。

　　宋温峤把定位发到自己手机上，再转发给保镖，发完后，看着聊天记录突然就笑了，对话框里就只有三条信息，半点也不像情侣。

　　半个小时后，保镖来送餐，顺便告知情况，他们按照定位去找陈涛，却发现那是周雨的家，据陈涛说，他是受周雨之托，想请秦少淮吃顿饭，现在人已经送回了自己家。

　　宋温峤的脸色比昨天晕过去的时候还难看，以至于饭桌上秦少淮拼命给他夹菜，甚至都没有跟他分餐。

　　两人吃过饭坐去沙发上看电视，秦少淮蹬了拖鞋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看周雨的朋友圈。

　　宋温峤眉头拧了起来，冷冷一笑：“秦少淮，是你自找的。”他声音很平静，手里动作半点不拖沓，拽着他的腰往后拖，顺势就压了上去，将他摁倒在沙发上。

　　秦少淮稳稳拿着手机，环住他的脖子继续滑动照片。

　　宋温峤作势要亲他，他依旧稳如泰山，雷打不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宋温峤叹气：“别看了。”

　　秦少淮勾了勾唇角，放下手机捧住他的脸，声音轻柔道：“别乱吃醋了，我觉得不太对劲。”

　　宋温峤正经了点，侧躺在沙发里，两人挤在一起看手机。

　　秦少淮按时间顺序翻了一遍照片，周雨是健身教练，经常会发自己汗流浃背的健身照，从远及近，这一年却没有再发任何健身照片，大多数是旅游照，衣服裹得严严实实，哪怕是八月份，穿的都是长袖裙装。

　　宋温峤就着他的手，来回滑动了几张照片。

　　秦少淮问：“你发现了没有？”

　　宋温峤捏了捏眉心，感觉他家秦教授在考验他的智商，他把手机拿过来，仔仔细细查看照片，突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喃喃自语道：“这不是同一个人。”

　　秦少淮肯定地说：“没错，这是两个人。”他琢磨了一会儿说道，“她之前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印象中她穿的是球鞋，身高几乎和我持平，我很少见到这么高的女人，所以留意了一下，我一米八，她应该有一米七五以上。”

　　宋温峤不客气地说：“你一米七八。”

　　秦少淮捂他的嘴，继续说：“你看那几□□身房的照片，根据参照物推算，原来的周雨差不多应该在一米七左右。”

　　宋温峤忖道：“医学上有断骨增高的手术，只是按她原先的身高，完全没有增高的必要。”

　　秦少淮颔首道：“气质也很不一样，早先的周雨给人感觉更阳光外向，而现在的周雨更稳重。”

　　宋温峤突然想起那天见到的宋文韬，脸色差得就像被吸光了精气。

　　“喂，十点了，你差不多该回去了，明天再说吧，我再想想。”秦少淮拿手拱了他一下。

　　宋温峤像座大山似的不挪地，理直气壮地说：“头疼，走不动。”

　　秦少淮不理他，穿上拖鞋下地，还没走出两步，结实的胳膊环上他的腰，猛地向后一带，身体重心向后倒，踉跄跌进了宋温峤怀里。

　　宋温峤收拢手臂抱住他，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侧脸。

　　秦少淮垂着眼睛，低声说：“宋先生，进展太快了。”

　　宋温峤深吸口气，咬了一下他的耳朵，“我明天回公司，晚上过来陪你吃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