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朋友》要多喝水

11、十八岁的秋日

　　“今天假借还书的名义偷偷去看了他。”
　　少女怀里抱着书，身子半掩在门框处，小心翼翼地探头往教室里望，不断搜索着目标的身影。
　　——
　　宋季珩和沈景随晚上七点才下班到家，两人一进门，宋季涵就拉住沈景随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和他告状。
　　“景随哥，我好想你。”
　　“在学校受委屈了？”
　　“那倒没有。”宋季涵抹了把眼泪，说道：“我哥欺负我，我今天找他要钱，他不但不给还破坏我的计划，我本来想给爸妈一个惊喜的，结果全被他破坏了。”
　　宋季涵把自己说得极其委屈，沈景随无奈笑道：“嗯，我帮你教训他。”
　　“真的啊？！”
　　沈景随一说这个，宋季涵眼都亮了，紧接着感觉到自己后颈一凉，衣领一紧，完了命运的喉咙被扼住了。
　　“假的。”宋季珩面无表情地把她从沈景随身上拖走，嫌弃道：“真脏，别往他身上蹭鼻涕。”
　　宋季涵挣扎了两下，发现根本挣扎不动，她用求救的眼神望向沈景随，发现对方已经在厨房帮忙了，看不到她。
　　于是她放弃了挣扎，决定自力更生。
　　“哥，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颠倒黑白了。”
　　“我可没说你颠倒黑白啊，我只是想和你探讨一下，我亏待你哪了？我好弥补。”宋季珩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没有，你哪也没亏待我，你对我可好了，你是我最亲爱的哥哥。”宋季涵一改五分钟前在“保护伞”沈景随身边的理直气壮，求饶道。
　　“记住你说的。”宋季珩威胁道。
　　宋季涵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说到做到，以后再也不诽谤他了。
　　宋季珩这才放心地去厨房帮忙。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顿饭。
　　饭后宋季涵坐到房间整理起自己高中时期留下的一堆烂摊子，那些书是她从高一到高三再到复读的所有记忆。
　　宋季涵将它们拿出来放在地上，一本本书堆成层层高楼，不经意间，一沓A4型号的纸从语文书中掉了出来，飘落到她的脚边。
　　她捡起来翻开看了一眼，是她高一时期的所有成绩单。
　　当时的她中考凭借美术生的身份考上了新安一中，由于刚上高中适应不了学习强度，成绩屡屡下降，直到第一次月考后她见到江霁妄的照片出现在光荣榜上。
　　照片上的少年眉清目秀，即使是最朴素的证件照也掩盖不住他的光芒，他光风霁月，是整个高二年级的榜样。
　　后来听说江霁妄中考便是以状元的身份来到一中的，他很厉害，参加过竞赛，为学校拿过很多奖，甚至连校长都隐隐以他为傲。
　　而高一的宋季涵只是芸芸众生中一个普通学生，第一次月考她的成绩在班里吊车尾，虽说放在美术生的水平上也够看，但还不足以让江霁妄注意到她。
　　自那以后她下定决定，白天在学校上课学文化课，不懂的问老师，晚上回家练专业，有时候周末她上完补课班还要缠着宋季珩和沈景随取经。
　　日复一日，那些努力只有晚上昏暗房间中亮起的台灯知道。
　　终于，她的照片被贴上了光荣榜，不是以一个艺术生的身份，而是文化生。
　　她将成绩单一页一页翻过去，每一页上她的排名都会有一个质的飞跃，从最开始的班级吊车尾到最后的年级前十。
　　她花费了一年的功夫去学习，想要努力追赶上江霁妄的步伐，她总是告诫自己再努力一点，站得再高一点，也许江霁妄就能注意到她了。
　　等自己再优秀一点，等自己能配得上他的时候，她就去表白。
　　可事与愿违，在高一时期的期末考出成绩后，那一次她拿到了年级前十的好成绩，她兴冲冲地去找江霁妄准备表白，却被对方告知他要转学了。
　　到嘴边的话卡了壳，只能哽咽艰难地说出那句一路顺风。
　　她想，那次她想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吧。
　　然而老天爷和她开了个玩笑，在她快要释怀的时候，让他们再次相遇，可她当时的勇气已经耗尽了，她再也说不口那句喜欢了。
　　依稀记得，十六岁那年的夏日，她怀揣着攒了很久的勇气去找江霁妄想告诉他自己的真心，最终却成了年少不可得的耿耿于怀，成了青春的遗憾。
　　十八岁的秋日，他们相遇、重逢，她却再也不复那年的勇气与不顾一切。
　　在江霁妄这里，她更多的是自卑和怯懦。
　　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把宋季涵的思绪拉回现实，她着仓促地抹了把泪，状似不急不忙地把成绩单收起来，说道：“请进。”
　　宋季珩端着一盘水果推门而进，说道：“你哭了？”
　　“没有。”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季涵打断了，可她忘了宋季珩是上辈子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转世，她的情绪一有点风吹草动，宋季珩都能敏锐地察觉。
　　她从小被他带大，他对她简直了如指掌。
　　“没哭，没哭你脸上的泪痕哪来的？”宋季珩一如既往地刻薄。
　　不过淬了毒的嘴还听有用的，宋季珩一诈宋季涵全都招了。
　　她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颊，想要擦干不存在的泪痕。
　　不摸不要紧，一摸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干的，根本没有宋季珩口中所说的泪痕。
　　宋季涵顿时火气直冲天灵盖，喊道：“宋季珩！你又唬我！”说着便要扑上去和宋季珩扭打一番。
　　沈景随和宋家父母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画面就是，宋季涵气势汹汹地想要扑上去杀了她哥，奈何一米六八的身高略显劣势，被一米八三的宋季珩单方面制裁。
　　“你们……这是干嘛呢？”宋母疑惑问道。
　　“没事，妈，小涵好久没见我，太想我了。”宋季珩笑着打哈哈。
　　“哎呀，你们俩个吓死我和你妈了，以为你们兄妹两个闹矛盾了。”
　　“没有，爸妈。”宋季珩说道。
　　“呜呜！”被捂住嘴的宋季涵表示不服，说不出话也要强烈抗议，却没有人听。
　　看到他们两个没事，宋父宋母便回到了客厅，沈景随依旧站在门外看着两兄妹笑。
　　“别笑了，快把她给我弄走。”宋季珩呲牙咧嘴的说道。
　　沈景随定睛一看，宋季涵被宋季珩牵制着但也没认输，一口咬上他的胳膊，疼得宋季珩表情扭曲。
　　他无奈笑着走上去，把宋季涵和宋季珩拉开，确保两人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之外后才松手，问道：“你们两个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他诈我！”宋季涵愤怒地指着宋季珩说道。
　　“我那不是关心你吗？”宋季珩无所谓地查看着自己的伤口说道。
　　“有你这样关心的吗？人家正伤心呢！”
　　沈景随一脸习惯的表情看着两兄妹斗嘴，这样的场面他一年能看十几次，只要两人一见面，一言不合就掐起来了。
　　他轻咳了一下，对宋季珩说道：“你都多大了，让着她点怎么了？”
　　“沈景随，你到底哪边的啊！”对于沈景随向着宋季涵这件事，宋季珩略感不满。
　　“快道歉。”沈景随说完后小声附在宋季珩耳边说道：“不道歉你今晚别想进卧室睡觉了。”
　　“好好好，我错了。”宋季珩翻了个白眼。
　　听到两人全程对话的宋季涵嘴角压不住地偷笑道：“嗯，原谅你了。”
　　宋季珩又冲她翻了个白眼。
　　沈景随牵过他的手带着人往外走，生怕再晚一步两个人又掐起来。
　　“你哥给你端的水果记得吃哈。”
　　“好，谢谢景随哥。”宋季涵笑道。
　　“我端的水果！为什么不谢我？”
　　“哦，谢谢你，我亲爱的哥哥。”
　　宋季珩和沈景随走出了房间，顺便关上了门。
　　“她好像有心事。“宋季珩说道。
　　沈景随知道他要说什么。
　　“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和我们说的，不说证明她自己有处理能力，你别太担心。”
　　“好。”
　　“你的伤我看看。”沈景随想要伸手去看他的伤势。
　　“没事，她能咬得多重啊。”宋季珩连忙捂住自己的伤口不让他看。
　　“既然不重你为什么不让我看？”沈景随冷脸道。
　　“这不是怕你担心吗？”
　　“宋季珩，你不给我看我更担心，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试着依赖我啊。”
　　宋季珩闻言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把胳膊递给了沈景随。
　　他确实伤得不重，宋季涵没下死口，沈景随这才放下心来，拿出医药箱给他上了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