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谁道人间秋已尽》旗木卡卡文

21、第九章

　　秋蝉孤以猛虎出山姿态冲到真武殿大门，抬脚欲踢，打算破门而入。
　　遗憾的是正赶上早课结束用早饭时分，大门忽然打开，踢了个空不说，还差点被饿着肚子做早课如狼似虎扑向饭堂的道士大军撞到人仰马翻。
　　秋蝉孤缓慢移动到真武殿大门边，艰难躲开汹涌人潮。
　　待到人潮散去，他才缓过气儿来。谁说道士都仙风道骨从容淡定的，瞅瞅这赶饭点的劲头，一点儿也不比□□大学生逊色。
　　把刚才被挤掉的包袱皮捡起，忽闻耳边一声：“嗯？你是……？”
　　秋蝉孤转过脑袋，瞧着不知何时走到殿门口的年轻道士。绿发，青绿道袍，梳着个贵妃头，眉清目秀，看着倒是挺青葱，不过怎么有点眼熟……
　　翠山行同样在打量他。
　　一头长发被吹得乱七八糟，满面胡茬不修边幅，一身风尘仆仆，灰头土脸。
　　如此狼狈，面目却有些熟悉，莫非是哪位外出云游归来的师伯？
　　互相盯了几下，秋蝉孤大大咧咧转转脖子，顺便拧拧拳头：“这位小道长，你家宗主在不在？”
　　这语气，这神态，这举止……
　　翠山行若是再认不出来就枉费当年秋蝉孤救他一命了。
　　“秋前辈！你已经离开万圣岩了？”
　　他有些欣喜地问。
　　摆出一副“我是来找你家宗主定孤枝砸场子”架势的秋蝉孤见他这么客气，有点摸不着头脑：“你是？”
　　“晚辈翠山行，前辈是否还有印象？”
　　“哦——小翠啊！”秋蝉孤立刻没了脾气一把抓住翠山行的肩头：“都长这么大了？上次你让苍给我捎的糕点很好吃呢，有空我们切磋一下厨艺。”
　　翠山行一愣：“苍师兄……捎糕点？”
　　他几时请师兄捎过糕点？不是说万圣岩罪佛净地什么也不能带进去么？
　　他倒是记得前年苍去万圣岩拜访，自己给苍准备了一盒糕点以备路上充饥，待事后他才想起苍喜欢豆香口味不喜欢莲蓉口味。难不成……师兄他……呃。
　　翠山行觉得心目中大师兄的光辉形象貌似又挪移了一丝丝……
　　秋蝉孤很是熟稔地勾住翠山行的脖子：“小翠啊，来来来，正好碰到你，先带我去看看我们家小尹，如果玄叶也在就更好。”
　　——正好当面算账。
　　翠山行点点头：“我正是奉宗主之命前来引路，没想到是前辈。这边请。”
　　秋蝉孤跟着翠山行拐出正殿，一路心潮澎湃。
　　一别六年，我家小尹不知道怎么样了~~~
　　哼哼，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出家修道！
　　忽而明媚忽而扭曲的气场让翠山行感到鸭梨山大。

　　每月第十、十五、二十日早课后是例行的“宗主讲道”时间。宗主召集亲传弟子一起吃个早饭，泡泡茶，天南海北聊聊三境道门八卦，顺便穿插道法讲授，偶尔让几位弟子出列答题过招互相品评等等，比平日经课有趣得多。
　　今日宗主授课结束后无意间跟众弟子谈起道号一事。
　　玄叶给座下弟子取道号多以颜色命名，此刻说起来眉飞色舞：“想当年吾等入玄宗，同辈之人皆以‘玄’字为辈分，看如今你们一众师叔师伯，若无好记性，要记清楚可不容易。因此吾想，你们的道号应更有特点更易分辨为好。”
　　“苍，金，翠，赤，白，赭，墨……” 墨尘音掰着手指头小声数，忽然抬头好奇地问：“宗主是照着颜料给我们取名吗？”
　　玄叶的笑容僵了一下。他才不能让人知道这是自己画画时产生的灵感呢……很快又笑道：“非也非也。天地玄黄，天玄地黄，‘苍’之一字，正寓意苍天之广袤深沉，有无限可能性与定义；金对应‘黄’，美金谓之‘鎏’，寓意大地之丰富深厚……”
　　被点到名的苍抬了下眼，继续默默喝茶，金鎏影莫名动了动脖子。
　　赤云染白雪飘和墨尘音听得无比认真，赭杉军接过翠山行的添茶工作；紫荆衣无声摇扇，注意力开始转移。
　　这俩天地玄黄，一个眯眯眼飘忽忽淡定过头，一个外表稳重内心像地表一样有山川丘陵平原盆地，倒还真是……丰富。
　　待玄叶将众人道号分析一遍后，见紫荆衣神游四海，笑眯眯地问：“紫荆衣，看你若有所思，有何感想？”
　　紫荆衣慢悠悠回神，扇子指了指苍金二人，一脸散漫：“他们是天地玄黄，我们几个是彩虹童子。”
　　玄叶顿时被噎住。
　　“我不是童子！”赤云染抗议。
　　“我们是，你们都不是。”白雪飘笑嘻嘻看着几位师兄。
　　苍抬起头，满脸不自知的无辜，金鎏影险些喷茶，赭杉军脑后掉下一串黑线。
　　“哈。”紫荆衣收回扇子继续走神。
　　正此时，翠山行领着秋蝉孤来到。
　　秋蝉孤左看右看，一眼看到一袭紫衣眼角上挑的紫荆衣。
　　这比女孩子还漂亮的长相，这冷清孤傲的丹凤眼，这身不好惹的气质，这翩翩美少年不是他家宝贝侄子又是谁。
　　“宗主，秋前辈带到。”
　　一瞬间全场所有视线全部集中到他身上。
　　苍赭一如既往的淡定，金鎏影百感交集，几个小孩子好奇的看着他。
　　紫荆衣拿扇子遮住半张脸，皱着眉头观察自家好像刚刚逃难回来的二叔。
　　啧啧啧，几个月没洗澡啊了啊？
　　万圣岩牢房条件真不怎样。
　　秋蝉孤感动地扑过来：“小尹啊~~~~~”
　　“且慢。”紫荆衣迅速阻止了他的热情拥抱：“你是被万圣岩虐待吗？这副狼狈样。还有，吾已经改名‘紫荆衣’了。”
　　秋蝉孤的高昂情绪瞬间被拍到谷底，无数怨气从身上涌出。
　　“小尹，你真打算出家修道？”
　　“当然。”
　　“不行！你还要给我们秋家延续香火呢！”
　　“还轮不到吾。”
　　“喂，二叔从小怎样教你的？不要逃避责任哟！”
　　“说得对，你也该找个二婶给秋家开枝散叶了，吾大力支持。”
　　“你……”
　　“咳咳。”被无视很久的玄叶清了清嗓子：“吾讲好友……”
　　听到他的声音，秋蝉孤立刻转移视线怒目而视：“住口！人贩子！你是怎样花言巧语忽悠我家小尹出家？！”
　　“是紫荆衣。”紫荆衣不厌其烦的开口纠正。
　　秋蝉孤选择性失聪，几步走到玄叶跟前，气势汹汹。
　　“耶，此乃荆衣自己的选择，也是天意啊。”
　　“少来！荆衣~荆衣~~叫得这么亲热，我要你照顾他，没让你拐他出家！秋家的香火绝不能断，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哎呀好友，何必如此执着。”
　　“你个死神棍！！！”
　　看到玄叶一脸轻松自在样秋蝉孤就气打不出一处，抡起拳头直接用武力解决。
　　“耶耶耶，好友，君子动口不动手哦！”
　　有了两次印象深刻的挂彩经历，玄叶无比迅速躲开各种上勾拳下勾拳组合拳，拳头擦过脸颊，呼呼生风，惊得他一身冷汗。
　　抓狂了，绝对抓狂了……
　　目睹先天级别的肉搏战，几个小的完全傻眼，苍拎着白雪飘默默走开几步躲过混战，翠山行见状赶紧拉着赤云染远远避开。
　　金鎏影石化。
　　眼看着两位先天已经用上内力和术法，再这么下去非把真武殿拆了不可。
　　赭杉军当机立断，把墨尘音抱到一边，配合苍的动作，抽着眼角凝聚掌气，金鎏影也回过神，催动咒术。
　　“双仪化大千。”
　　“无玄之玄！”
　　“两仪四象.阴阳妙法.斗转乾坤！”
　　由于秋蝉孤情绪激动，下手很重，而玄叶仅仅是防守，于是乎所有招式咒术都自然朝他身上招呼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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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蝉孤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无比委屈地看了看紫荆衣，然后忿恨地指着玄叶：“你们玄宗欺负人！抱团黑我！！！”
　　赤云染白雪飘墨尘音统统用一种“=0=”的表情注视着眼前这位来历不明疑似流浪汉的前辈。
　　紫荆衣摇着扇子，眯起眼睛瞄了苍金赭三人一眼，又开口道：“吾讲过是‘紫荆衣’。二叔，玄宗佛道双修，你要是还嫌不够丢脸，吾会考虑请圣尊者友情剃度。”
　　“耶？！免免免免！！！荆衣啊一切好说！二叔双手双脚支持你在玄宗深造！继续读硕士博士圣斗士都没问题！”
　　圣斗士是什么……顺说你改口改得真快。
　　金鎏影囧囧有神地感慨，他总算明白紫荆衣这脾气怎么回事，全是让他家二叔、传说中的“秋前辈”给惯出来的！
　　“呼……好友总算想通了。”玄叶一甩拂尘，接过翠山行递来的茶，长长舒一口气。
　　秋蝉孤咬牙切齿地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当然，我是开明的好家长。玄叶吾友哟~~~~麻烦你在玄宗给我安排个地方住吧。”
　　“嗯？好友打算留下做客？如此甚好。”
　　“等一下，说清楚，我这个人最讨厌白吃白喝，何况我打算长留。所以——我不会以客人的身份留下。”
　　“哦？好友打算跟荆衣一同修道？” O(∩_∩)O~
　　“让我修道那是违背天意啊。”
　　“哎呀，这就让吾头疼了。
　　“简单，你看封云山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做。”
　　“这嘛……翠山行，最近封云山各处有空缺吗？”
　　翠山行凭借强大的记忆力和信息量进行脑内搜索，半晌，无比纠结地答道：“禀宗主，饭堂的老师傅不日将要告老还乡了，这……”
　　“这个好！我噶意！”不待玄叶发话，秋蝉孤兴冲冲地举手：“怎样改善伙食平衡营养提升口感，我最有经验了，对吧荆衣~~~”
　　看过《秋氏育儿经》的赭杉军暗暗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咳，那玄宗上下伙食就劳烦好友你喽。”深知秋蝉孤奶爸属性的玄叶客客气气，却有那么一丝拉赚到的感觉。
　　唔，贪图口舌享受，有违道法有违道法……不过真期待呢~~~
　　秋蝉孤卷着包袱皮无比自信地拍着胸脯：“包在我身上！荆衣，很多年没尝过二叔的手艺，今后二叔继续做饭给你吃！”
　　紫荆衣斜眼看着他：“先把你这一身收拾一下，免得我们吃饭时吃到胡须土渣。”
　　“呵呵呵……”
　　笑得真……蠢。
　　老成持重的金鎏影终于忍不住握紧拳头。
　　连玄叶都有点吃不消了，干笑着说：“好友对荆衣真是关切备至。”
　　“哼！带孩子乃人生事业，你这种神棍是无法理解的！”
　　秋蝉孤无比得瑟。
　　金鎏影瞬间龟裂了，对紫荆衣投去钦佩的目光：能在这种二叔随时起肖的“关爱”之下成长，师弟你非常人也。
　　紫荆衣干脆把脸转到一边淡定望天。
　　墨尘音拽了拽赭杉军的衣服：“赭杉，他就是荆衣的二叔吗？”
　　“嗯。”
　　“好好哦。”
　　自幼不曾见过父母的墨尘音露出羡慕表情。
　　好好？
　　望天的紫荆衣看着天上一群山雀飞过，心道，马马虎虎还算好吧。
　　就是随时要提防自己被同化变成奇怪的肖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