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谁道人间秋已尽》旗木卡卡文

19、第七章

　　赭杉军蹲在羊圈边挤奶。
　　小院另一边茂密槐树下，紫荆衣抱着墨尘音玩儿。
　　墨尘音已有八个月大，依然圆滚滚肉嘟嘟，出乎意料的好带。
　　但凡睁着眼不肯睡，伊伊呜呜几声，必是饿了，只需热好羊奶给他喂下去；吃饱了便乖乖睡，任紫荆衣怎么搓捏揉弄也不哭不赖；若吃饱了仍不睡，多半是要和人玩儿。
　　紫荆衣觉得很神奇。
　　以自家大师兄赭杉军这种个性，没可能把奶娃娃带得这么顺啊……
　　想这段时间以来墨尘音半夜高烧吐奶拉肚子，奶娃娃可能发生的状况都发生过，每次赭杉军都无比镇定训练有素的对付过来，让金鎏影都跟着刮目相看了。
　　“金鎏影，他带过孩子吗？”
　　已经完全无视师兄弟辈分的紫荆衣如此问到。
　　金鎏影从书堆中抬起头，想了想：“……应是不曾。”——想他自个儿上山时已经是半大孩子，用不着赭杉军来操烦。
　　“没道理啊。”
　　紫荆衣咕噜噜转着眼珠子。
　　“也许赭杉天生有带孩子的天分？”
　　金鎏影如此猜测，转头看见紫荆衣鄙视地冲自己翻白眼，摸了摸鼻子灰溜溜不吭声了。
　　“咿~~~咿~~~~”
　　墨尘音抓着紫荆衣一缕发丝轻轻扯了扯，企图引起他的注意。
　　“麦拉，真烦。又要做什么？”紫荆衣口中抱怨，却很快调整姿势两手扶着墨尘音站在自己膝盖上。
　　据赭杉军解释，到这个时间段，小娃娃开始有爬动站立的倾向了，但不能放任他乱爬，也不宜站立过久，放在膝盖上稍微玩一会儿足矣。
　　紫荆衣照他所说陪着墨尘音玩，越想越觉得没道理，便自言自语道：“这么熟练，他该不会是有在山下偷养私生子的经验吧。”
　　“噗——”
　　金鎏影一口好茶尽数喷在玄门化外奇术典籍上，呛得半死不活还得忙着抢救被打湿的珍贵古卷。
　　“咳……荆衣麦乱讲了。”
　　赭杉偷养私生子？
　　这比苍偷养松鼠还不靠谱吧……等等我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了……
　　金鎏影扶着额无声叹息。
　　难道是最近压力太大的原因么……这样不行，再有半月便是大考，苍和赭杉早已过关受了大戒，今年就看他表现。
　　紫荆衣斜睨了他一眼：“我就随口一说，你这么认真做什么？他想养私生子，也得要有人肯给他生才行。这种一呆二愣的个性哪家姑娘会看上他。”
　　……嘴巴太毒了！
　　金鎏影很想说赭杉受了三坛大戒你不该随口胡掐咱们道士虽然不像和尚一般讲究这样的笑话也说不得……旋即想起自己无数次在紫荆衣唇枪舌剑面前的败阵经验，还是作罢，代以轻飘飘一句：“总之，墨尘音如此乖巧，省下我们很多麻烦，总是好事一件。”
　　紫荆衣拿羽毛扇子逗弄墨尘音，头也没抬，扔来一句：“他麻烦的是赭杉，至多麻烦我陪他耍，什么时候麻烦过你了？吃喝拉撒睡几时劳动过你？金道长，看你的书，我几句玩笑话就乱了你的道心，定力未免太差。”
　　“哈……说得也是。”金鎏影有点咬牙切齿，内心默默吐了一口血。
　　……也不想想哪位大少爷闹腾起来岂止乱别人的道心，简直惊心动魄！
　　哗啦一声翻开一本奇术典籍，金鎏影决定从此刻起不管紫荆衣说什么自己也不接腔，死也不搭理！
　　谁搭理他谁是花皮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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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溜得飞快，几个月后，金鎏影受完大戒，又东奔西忙协助玄应长老张罗奇部诸事及宗主交办事项，只恨不得一人三化。
　　赭杉常被外派，呆在封云山的时间里又忙着照看墨尘音；紫荆衣能好好完成课业已足够。
　　每到这时金鎏影便格外羡慕苍有个能干师弟在身边帮衬。
　　等到总算空下来，回到奇部道舍，发现赭杉军和紫荆衣竟然都没干正事，一左一右站在院里装人棍。
　　“墨尘音，来来来，到我这边来。”紫荆衣晃着羽毛扇子笑眯眯地说。
　　金鎏影定睛一看，才发现墨尘音正紧紧抓着赭杉衣摆，视线跟着紫荆衣的扇子转来转去。
　　灵鸟尾羽制成的羽扇自然不同凡响，映照于阳光下竟有流光溢彩之感，墨尘音终究忍不住慢慢放开赭杉向紫荆衣那边歪歪斜斜走了两步。
　　赭杉军也悄然跟上，一手伸出随时准备上前扶人；同时不忘与紫荆衣交换眼色，紫荆衣便不动声色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墨尘音每要碰到羽扇，总又隔开几步，跌跌撞撞走了一段路，急得大眼睛里隐隐的泪花转啊转，赭杉见状又给紫荆衣使眼色，紫荆衣停步，墨尘音终于抓住扇子一头扎到他身上。
　　金鎏影闷不吭声看了半天总算明白，这是在教墨尘音走路呢。
　　想想墨尘音才来时还是个奶娃，转眼又过一年多，再过些年月不知长成什么性子，千万别像荆衣一样就好……
　　“原来如此，吾还道你们在做什么。”金鎏影进院把食盒放下：“今日饭堂做了莲子百合粥，倒是便于消暑。”
　　“有劳你，”赭杉军抱起墨尘音，给他拍了拍裤摆上的尘土：“如此再加以训练，不久之后他就能自己行走了。”
　　说着说着，墨尘音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捏住他的娃娃脸用力拉扯，看得紫荆衣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讲赭杉，你究竟从哪里得知这么多带孩子的诀窍？”
　　赭杉军眼神一派正经，脸却还被墨尘音捏着，显得格外好笑，开口又是惊人之语：“秋前辈曾特地修书一封传授经验，果然十分有用。”
　　紫荆衣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我二叔？”
　　“正是。”赭杉轻轻掰开墨尘音的小手，水当当的娃娃脸上还有几个红印子。
　　“是这样？我二叔怎会与你谈及这种事？”
　　紫荆衣转过脑袋一脸平静，金鎏影却嗅到隐隐约约的火药味儿，心中大苦，殷切希望赭杉不要再爆出什么不该爆的料。
　　赭杉军老实答道：“吾前往苦境万圣岩探望前辈时曾就此事请教。”
　　“哦——”紫荆衣两眼一眯：“他都讲些什么？”
　　“内容颇为详细。前辈将你一手带大，本有许多亲身经验。”赭杉说完这一句，察觉到金鎏影拼命使来的眼色，有些奇怪。
　　紫荆衣干脆拿扇子遮住半张脸：“……也就是讲他拿我小时候出糗的种种经验来传授你喽？”
　　赭杉终于觉得不对了：“紫荆衣，每一个人都有鸿蒙未开之时，并无可笑之处。”
　　“是、吗？！”
　　——咬牙切齿。
　　金鎏影忍不住开口和稀泥：“夏日炎热，粥放久了怕会变味，赶紧喝粥吧。”
　　“少转移话题！！！”用力瞪他一眼，紫荆衣扇子一翻完全炸毛：“赭杉，把那封信给我！反正墨尘音都长这么大，你拿着也没用。”
　　“你……该不会要毁信灭迹？”
　　赭杉，你犀利了。
　　紫荆衣扇子摇得飞快，气极而笑：“怎会，二叔的书信我都有好生保留以作纪念啊~~~~”
　　……波澜起伏的音调。
　　金鎏影很想捂脸。
　　墨尘音眨巴着大眼睛茫然地看着几位师兄大声争论。

　　半晌过后，紫荆衣终于拿到传说中自家二叔的“修书一封”。
　　……一封你妹！
　　哗啦啦几十页根本就是一本完整的“秋蝉孤育儿手册”！！！
　　什么喂奶洗澡把屎把尿，如何应付小孩调皮捣蛋哄骗小孩乖乖吃饭背书……
　　紫荆衣小时候干过的好事儿全有记载。
　　金鎏影想改善气氛，挤出一丝笑容：“秋前辈真是有心，荆衣你倍受关爱啊。”
　　语落，又收到眼刀一记。
　　紫荆衣沉着脸把育儿经往袖里一塞：“赭杉，这个东西就交我保管。”
　　赭杉沉吟片刻：“无妨，以后需要参考之时找你借阅即可。”
　　借阅个头！！！
　　金鎏影险些把脑袋一头栽入粥里。
　　没看到荆衣的脸色可以烤鱼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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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蝉孤整整三个月没收到自家侄儿的信了。
　　眼看这快刑满释放，小尹出什么事儿了吗……
　　忍不住一封接一封写信过去问“小尹啊最近是在忙什么都不给我回信是不是玄叶那个神棍给你布置太多作业做不完是不是你的师兄欺负你了balabalabala……”
　　信件如泥牛入海无消息。
　　就在他急得快要再次魔化之时，紫荆衣的信件终于寄到。
　　迫不及待展开一看，白纸黑字，仅有简短一句——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