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谁道人间秋已尽》旗木卡卡文

12、第十二章

　　春天，埋下一粒种子。
　　种子发芽，茁壮，从稀稀拉拉变得枝繁叶茂，然后开花，结果，种树人就坐在树荫下乘凉……
　　大树底下好乘凉，正是□□所谓“养儿防老”心态。
　　这个世界的武林人士貌似都很长命，有些顶尖高手几百岁了看起来依然唇红齿白，甚至比儿孙还年轻，防老什么的太浮云了……儿孙们情何以堪。
　　秋蝉孤背着小尹走在明媚春|光中，漫无边际地感慨。
　　难怪老人家都说，一个人只有当了父母才算正式开始学会懂事。
　　看着小小的奶娃娃一点点长大，蹒跚学步，伊伊呀呀，水汪汪的眼睛四处张望，露出高兴或不高兴的神态……连心都跟着软了。
　　难怪西门吹雪成了亲后来却又跟妻儿分离。追求武道的顶尖剑客，面对自家奶娃娃压根儿不可能再放出杀气，时间长了剑会钝。
　　不过秋蝉孤真心觉得这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总体而言，小尹长得像他娘，非常漂亮，估计以后长大了是个美少年。脑袋瓜也挺聪明，教他认人认东西很快就能掌握。
　　一切都随他娘嘛。
　　美中不足的就是他至今还没有开口说话。
　　按说这么聪明的娃儿，自己又经常设法引导，寻常小孩到这个年纪早该喊爹妈了，没道理小尹不行啊？
　　想到这，秋蝉孤多少有些不解。
　　背上的娃儿动了动，手脚开始乱蹬。
　　睡醒了？
　　秋蝉孤松了肩带将小尹放下，见他跌跌撞撞朝前走，赶紧一路跟着。
　　这孩子似乎很不喜欢被束缚，以前为纠正睡姿和睡米袋子，专门拿布带将他绑着，过一会儿再去看，一准已经挣出一只手或一只脚。
　　又是个任性的……嗯，还是随他娘。
　　自兄嫂惨死，鬼谷仅仅平静了几个月，又有些不长眼的跑来找他麻烦。因有小尹在身边，行动各种束手束脚，弄得他非常恼火。等到小尹再长大一点，索性打发走秋棠和茜容，封闭鬼谷，带上小尹远走他乡，一边流浪一边带娃。
　　一个大男人带孩子，总有些麻烦，好在玄叶虽然是个不靠谱的，对带孩子倒还确实有些心得，尤其在开发婴幼儿智商方面，不愧一代（忽悠）宗师。俩先天时不时通过镜子交流经验，慢慢也就摸索出门道。
　　玄叶说，男孩要粗养，苍和赭杉就是这么带出来的，七岁以后没再麻烦过他，现在很像样。翠山行家破人亡之前天天搭着板凳在灶台边煮饭，扫地洗碗，喂鸡喂狗，典型的穷人孩子早当家。金鎏影嘛，家里有钱有势，又是几代单传，从小爹妈叔伯姨娘佣人围着转，虽然没长歪变成恶少爷，但就不够干净利落，偶尔还有点小脆弱。
　　秋蝉孤忍不住嘲他，什么粗养，根本是把人养成粗神经。小孩么，闹闹情绪卖卖萌才是正途，你那俩大徒弟淡定得让人爱不起来。
　　玄叶喝了口茶，摇头晃脑道：耶好友，吾们修道之人要胸怀苍生，不能过度沉溺于自我的小小情绪中。至于苍生爱不爱吾等，不在思考范围内。
　　秋蝉孤一囧。
　　……我去！你们玄宗平时就是这么给弟子洗脑的吧！一丝拉都不好玩儿！
　　玄叶眯着眼睛：上封云山可不是好玩的。
　　秋蝉孤想了想，也是，人家那叫宗|教|信|仰，脑袋瓜里天天都转悠着“大道无形”“天下苍生”之类，教育方法自然跟平常人不一样。
　　要他说，小孩有天性，天性本身有好有坏，不能一竿子打死说性善性恶，没有合理引导可能会各种长歪。其他的不谈，单是原版秋蝉孤，堂堂武林一代侠客，最后搞得疯疯癫癫乃至入魔，四处杀人，之前肯定早有心魔，在某种情况下心理失衡。高手心理失衡比普通人更严重，好歹普通人拥有阿Q精神，受了委屈有了问题自嘲或嘲别人笑笑就过了，高手却往往钻牛角尖。
　　玄叶点点头，深表赞同：好友此言甚是。
　　……总而言之，现在俩人因为带孩子的问题，确确实实变成了好友。
　　秋蝉孤撇撇嘴，他还是觉得，做个普通人比较好。
　　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的裤管，低头一看，小尹仰头看着他，然后转头朝树上望去。
　　秋蝉孤跟着他的视线仰头，只见大树高处有一大只蜂窝。
　　小尹正是启蒙时期，对外界的事物很好奇，秋蝉孤大概能了解他的意图，就把他一把抱起，指着蜂窝道：“那是蜜蜂。蜜——蜂——，不要惹它们，记住了吗？”
　　小尹仍然盯着蜂窝仔细看。
　　秋蝉孤索性把他举高了骑到自己的脖子上以便他观察。
　　等到小尹看够了，秋蝉孤仍让他骑在脖子上，朝住处的方向往回走，路上哼着小调，唱着唱着就唱到：“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飞呀~~~飞呀~~~”
　　他唱得很high，却不想头顶突然传来一声：“笨！”
　　——奶声奶气的。
　　一愣，眼珠子往上瞟，正巧对上小尹的两只小眼睛。
　　秋蝉孤四处望了望，荒郊野外，没有路人甲乙丙。
　　一哆嗦，再抬眼，定定盯住自家从未开口说话的宝贝侄儿：“啥？！”
　　漂亮小娃娃张开嘴，字正腔圆中气十足地吐出一个字：“笨！”
　　“……”
　　大哥！大嫂！
　　小尹会说话了！！！
　　欣慰的笑容先于丢人现眼的囧然挂上脸，刚想说兄嫂在天有灵，立刻又觉得狼狈。
　　将小尹放下来抱在怀里猛亲一口：“小尹，叫叔叔！”
　　奶娃娃一把拽住他的头发用力扯几下，扯得他头皮一痛，嘴上却没停：“喂喂，先放手放手，喊了叔叔随你拽！”
　　小尹却不肯松手，拽得更用力，还咯咯咯地笑起来。
　　“死小子，叫声叔叔来听！”
　　小娃娃松了一只手，笑嘻嘻指着他的脸，大声喊道：“笨——笨——！”
　　秋蝉孤一边拯救自己的头发一边内流满面。
　　卧槽你就只会这一个字吗？！
　　二叔自认启蒙教育搞得很好，你啥时候学到这种词儿！
　　还是说在你幼小的童心里二叔=笨？！
　　来到世上第一句话就是吐槽我笨吗？！
　　想到这种可能性，秋蝉孤更感挫败。被个奶娃娃鄙视是啥感觉……
　　你二叔我顶多算个囧货，囧货跟笨蛋不是一个概念！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带着奶娃走天涯的秋二叔，森森……郁闷了。
　　不过看在幼苗再次成长进步的份儿上，今晚熬鳝鱼粥奖励奖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