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露壬记录•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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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编号。】
没想到这个“以后”会来得这么快——
仅仅事隔三天。
景吾说社团活动暂停，放学后直接回家。自从我和他……之后，我们第一次一起回家。一上车，他便握住我的手，然后一直没放开。不需要任何交流，心安即是归处。我享受着静谧气氛的同时，低头偷笑一下，悄悄翻过手心，认真的回握他。
暖暖的体温，很想很想，就这样，永远不放手。
即将入秋，天气转凉，车子驶过枫林道，几片红色枫叶飘悠而下，恍若时光翩然轻擦。我想起去视察分公司的姐姐，不禁念叨了句：“姐姐是今天回家吧……”
握着我的手蓦然一紧。我诧异地看看面色流露一丝凝重的景吾，他抿唇不语，缓缓放松力道，指尖轻轻摩挲我的掌心，平淡道：“她今天一定回来。”
我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张嘴想问他究竟怎么了，他已侧过身来吻住我。……分明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待我从晕眩迷乱中清醒，到家了。
司机打开车门，他却不下车，只是执起我的手，浅浅印下一吻。
我一怔，他行完貌似虔诚的吻手礼后仍旧不给我反应时间，拖我下去了。
走进大厅，我承认我受到惊吓了。
居然聚集了几乎所有网球名校的人……几乎都是和姐姐来往密切的少年……可惜姐姐不在，他们凑在一起够开圆桌会议了。
其实我更吃惊的是他们齐聚的气氛。怎么说呢，那种沉默中发酵的——阴郁的、愤怒而绝望的、山雨欲来的黑暗气息——空气中似乎拉开一根紧绷的弦，一碰即断。
我后退一步，景吾偏不让我退，把我领到一张空沙发上按我坐下。
“你好好听着。”
他说完，像是逃避我的眼神一般，立即转头，弹了个响指。
众少年间，有人被推出来。我这才发现，那个格格不入的人……那一天，劫持我的主犯。
那些少年们或是转开脸，或是冷然盯视着那个主犯。他一下子被推出来，单膝点地勉强稳住，两名黑衣保镖站在他身后虎视眈眈，我清楚看见他额头豆大的冷汗。
景吾冷冷地命令：“说。”
少年全身一颤，痛苦地弯下背，声音从牙缝中一点一点挤出来：“露壬小姐……劫持你的事……是大姐吩咐的……”
他吐出最后一个字，仿佛到达极限，瘫软在地。我似乎听见他痛苦不堪地低声喃喃，翻来覆去：“对不起，大姐……对不起……”
我看了看他，又抬头看看景吾。我大概知道景吾刚才为什么逃避我的眼神了……他现在站在我面前，眸光里尽是不可错辨的怜惜。
“景吾……”我带着迷茫轻声问，“你是想告诉我，那件事是姐姐做的？”
“是的。”他的语气毫无辗转，望着我的眼却掠过一抹惊痛。
你有什么好痛的，你为谁痛？我感觉思绪好乱，一片雾气涌上眼前，他拉了我的手，像要拥抱我，门口这时突兀地响起一个声音。
“所以，也是要在大家面前揭穿我？”
姐姐回来了！我下意识去寻找姐姐的身影，景吾却一把扯住我拉我到身后。
“嫒妮！”
大厅里的呼喊同时响成一片。但躁动只是一时，姐姐自自然然地走进来，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我凝视姐姐的面容，她美丽依旧，气质高贵浑然天成，叫人见之忘俗。
我鼻头一酸，几乎滚下泪来。这样的姐姐、这样完美的姐姐……为什么……我想上前喊她一声，我想接近她依偎她，却有人先我一步。
幸村精市问：“嫒妮，劫持事件是你安排的？”尾音微微发颤，“为了避嫌，你暂时离开，让迷恋你的竹本去做这件事，临走前还送了他纪念品？”
坐在地上的竹本闻言手一松，从他手里滚出一个小瓶子，我认出是那天的喷雾器。景吾还给他了？
姐姐找了张沙发，优雅地坐下来，托着下巴微笑，红唇吐出一个答案：“不错。”
真田露出震骇神色，身体摇摇欲坠。菊丸抢上前大声说：“你为什么要承认，以前不是都不解释的吗！我相信你的……呜……”芥川很清醒地拉住菊丸，为姐姐声援：“嫒妮在说气话！对不对？”
姐姐没去看芥川期望的眼神。她静静垂下眼睫，柔声说：“我说的是真话。”
“……我宁可你继续掩饰！”手冢痛心疾首说，“难道说，以前那些污蔑陷害你的事……不完全是假的？”
姐姐不置一词，柔弱无骨的身子陷在沙发里。
“不再伪装，因为你厌倦了吗……”不二忽然伤感地笑起来，“嫒妮！告诉我，过去你故意只关心妹妹，是不是想引我们针对你妹妹而你在一旁看笑话？这是你的一个游戏吗？”
白石深深吸了口气：“离开迹部家，其实是腻烦了对妹妹表现虚假的亲情？”
“你是真的把露壬推下楼，因为你怕她和你越长越像最后会夺取你的地位，就让大家误会她陷害你？”忍足忧伤的看着姐姐，“嫒妮……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们任何一个人吧。”
他们每个人都死死盯着姐姐，有渴求，不信，悲哀，悔痛……各色表情，我唯独看不见景吾的。他把我牢牢扣在身后，戒备的姿态挡在我面前。我听着他们的质问一句比一句急切，一声比一声严厉，心中有什么坚持正在碎裂，我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这算审判？”姐姐从容不迫地站起来，优美音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那么，我无话可说。”
她扬唇微笑，淡淡的嘲弄，就像她站在制高点俯视众生，观看他们可笑的闹剧。黑色青丝被风轻轻拂扬，她挺直脊背，一步一步走出去。
“再见。”
所有人只是眼睁睁看她走向大门，无人阻止。
那个身影渐行渐远，我揪着景吾衣服的指节泛白，止不住地颤抖。
忽起一声大叫。
“不！等我啊大姐！你说过按你的吩咐做就会带我走的！！”本是呆呆注视这一幕的竹本猛然跳起来，狂奔追出。
姐姐姐姐姐姐……我默念着，放掉景吾已被我揉成一团的衬衫，蓦然拔腿追向门口。
“姐姐！”
我大声叫着，可是姐姐头也不回。她甚至，没有停顿。
泪水夺眶而出。
“露壬！”手腕被攫住，景吾气急喊道，“你不要再被她迷惑了！”
紧接着，一叠纸被强硬塞进手中。我挣脱不了景吾的桎梏，被迫翻动那些纸张。
是书房见过的那个病例报告。
心急如焚，匆匆翻过，我心中渐渐冰冷一片。
【患病者表现，极为崇拜和迷恋传染源……一切以玛丽苏为中心……只有当所有患者对玛丽苏产生不信任，方能除病，否则，至死不休……
我以免疫体之身撰写此病例报告……竭尽我能，立下封印，一旦某个世界有人不再爱玛丽苏，开始怀疑它，此报告将会以任何可阅读形式出现在那人眼前……
接收报告者签名：泽田纲吉西索❤ 赛巴斯露琪亚索隆敦贺莲我爱罗……】
景吾低低的话语传进耳中：“我刚开始只是有点怀疑……你被推下楼梯那天，这份文件出现在我的书桌上。后来，你被劫持。我找到她加害你的证据，把其他人叫来，给他们看了这份文件……露壬，他们都没发现，不是你长得越来越像她，而是她变得像你，你们本来就是姐妹……因为有人怀疑，她的影响力渐渐削弱，所以开始有人反感她，陷害她……”
“不是这样的。”
我在他怀中，轻声说。
“你……根本不知道。”
是的，你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只有我——
我记得小时候，姐姐曾与我抵足而眠，她温柔地述说。
“妈妈讨厌我呢，她觉得我是怪物。我也曾痛恨我的七彩头发……如果不是怕秃头，我也不会到三岁才开始染黑发……”
“我早就发现了，我学什么都很快，所以我去世界各地，试图找到我学不会的东西……可惜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我……”
“露壬，妈妈真傻。她不知道，你不是她亲生的。受我这个怪物的刺激，她竟稀里糊涂把我和爸爸带回家的你当做她的女儿，只因你的普通……一岁多的我讨厌自己几乎万能，就让爸爸带我去了孤儿院，领养了你。我一眼看中你，我觉得，你将来一定会和以前那个平凡的我一模一样……”
妈妈坟前，姐姐的笑，我只看见了空洞和惨白，仿佛心死。之后，爸爸也去了。我发烧的那个夜晚，姐姐在我床前说了许多话，说给我听，也给她自己听。
“……爸爸太依赖我，如果远离他可以让他变得自主，成为别人家养女也无妨。可是他死了。我终于确定了，我就是这个世界的玛丽苏，别无他人。没有人不顺我意，违反我心意的人都要消失——无论我是否愿意。很矛盾啊，这个世界的法则……”
还记得，她温情的抚摸我的脸对我说：“露壬，他们都爱我，我偏偏只要爱你……我唯一的妹妹，让他们伤心去吧。报复社会什么的，你懂的。”
“……没想到为你拉仇恨了，这样下去很危险……露壬，我决定去离你远一些的地方。不要难过了……”
姐姐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印在脑海。
“露壬，我已经彻底厌烦了……我想到一个方法，”她笑得那么美，吻着我的刘海，“只是要辛苦你了。”
还有那一天，楼梯口上，推我下去之前，她附在我耳边说：
“抓好扶手。”
姐姐，这就是你的方法吗？我不知道，原来你，一心想的只是离开。
心如刀绞。
我推开景吾。抬头对上他愕然的眼，那眼里倒映着我面无表情的模样。
“对不起，景吾。”
-Bad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露壬记录•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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