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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虚假世界 ...

  •   四周漆黑一片,一团黑云缭绕在眼前遮挡了视线,闻一使劲儿挥手将这团碍眼的黑云拨散,视线一下子变得开阔,可他心中的疑惑却增大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

      他垂下眼睛看着脚下,竟有一种晕眩和不真实的感觉,脚下踩的哪里是硬实的地面,而是一吹就散了的黑云。他强装镇定,用颤抖的声音问四周:“请问,有人吗?有人在这里吗?”

      能听到的声音仅是黑云缭绕、相互丝缠的诡异声音,闻一着急了,心里慌乱得不行,额角冷汗直流,顾不得矜持的好学生形象便开始大吼大叫:“有人吗?我问你话呢?这是哪里?”

      刚开始他听到的还是黑云的诡异呼啸声,但紧接着一道低沉的声音便破云而来,直击闻一的耳膜,那金属性的声音是那样具有震慑力和压迫感,他听得是那样清楚,似乎那声音就从他的耳畔产生。

      “叽叽喳喳的吵死了,人类就是麻烦。”

      闻一捂着自己的耳朵,那声音实在太大了,如雷鸣要刺破他的耳膜,他只能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你是谁?难道你不是人类?”

      “我当然不是。”

      闻一吓得舌头打结,双手也顾不得捂耳朵了,他立即撒腿就跑,可不管怎么跑,他总是在原地,他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双腿,双腿做着运动的姿势,但却一步未动。他又听到那具有压迫感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无论他人在哪里,好像都能听到。

      “你早已死了,本王怜悯你才给你机会让你重生。”

      “我会去找你,无论以何种形态,不许躲开,不许不欢迎我。别忘了,我们签订过契约,永不可能分开。”

      闻一将信将疑:“我死过?你在说什么屁话?”

      “放肆,无礼。我准你好好说话。”

      “为什么非要找上我?世上的人千千万。”

      恶魔停顿了一会儿,思量过后才幽幽道:“因为你的孤独,我感受到了,就这么简单。”

      “而我,也很孤独。”

      *

      闻一被惊醒,双眼猝然张开,眼前一片漆黑,瞥了一眼手机屏幕,2:37。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伸手捋了一把额头的碎发,再垂下眼眸看自己的手,湿湿的凉凉的。

      他直起身子抽了张纸巾擦拭手心,擦擦擦的细微声音和闻一急促的呼吸声在静谧的房内十分明显。

      “又是这个梦,”闻一将用过的纸巾捏成了一个小圆球,连看都没看直接扔进垃圾桶,他知道他一定会百发百中,他向来运气很好,他叹气,“搞毛啊。”

      方才的梦他已经持续做了一个多月,每次梦到的内容都一样,但是每次进入到梦中时他都会遗忘自己做过它的事实,而在醒来时才恍然大悟:“可恶,又是这个梦,就他妈离谱!”

      丧失记忆与恢复记忆之间,只隔了一个相同而诡异的梦。

      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持续做同样的梦,也不知道梦中的恶魔到底是谁,那低沉的、金属质感的声音令他心悸,他再也不想听到那样诡异且恐怖的声音。

      但闻一隐隐约约感知到,他是得到那本离谱的书后才开始做这样的梦的。

      那时闻一到书店买课外书,在众多彩色封面的书中,只有那本的封面黑的离谱,哪哪儿都是黑色的,很难不引人注意。而且书名起的也特装逼,叫《我是恶魔,懂?》,作者是混世大恶魔。

      无论是这本书,还是这个作者,闻一都觉得装装的,但正是这份装吸引了他,他将这本书买下了。

      此后他的噩梦也就开始了,连绵不绝。

      现在那本黑色封皮的厚书还被关押在柜子里,他拉开台灯将它从柜子里小心翼翼地取出来。再次看到它,闻一还是忍不住吐槽,心生不满,这本书真的是妥妥的诈骗,枉费他那几百块钱,竟然买来了一本厚厚的无字书。这都可以直接当数学草稿纸了。

      严格来说,也不是没有字,它只有四页的字,每页的字都少得可怜,后面全部都是空白。

      闻一再一次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我好孤独,好无聊,没有朋友,没有爸妈,为什么每个人类都有爸爸妈妈?”

      闻一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孩儿独自一人坐在秋千上,夕阳的余光照射在他瘦小的后背上,他低垂着头,秋千没有晃动,他只是呆坐着,整个人像是静止了一样,而他的一旁是几个叽叽喳喳牵着手玩的小朋友。

      闻一翻开第二页,第二页的内容很不可思议:“好饿,但我不想吞吃他人的人生了。重复他人的生活是多么无聊啊。”

      吞吃他人的人生?这个说法很奇特,不知道是怎么吞吃呢?这是闻一第二次看书本的内容,他还是不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三页,还是狗爬的字体,写的歪歪扭扭的,仍旧很简略:“看到一个有趣的人,我观察他好久了。”

      闻一想,这里应该是作者遇到什么人了,并且对他很感兴趣,那岂不是可以交朋友?

      第四页也就是最后有字的一页,写了很多内容:“他的经历不是最跌宕起伏的,也不是最有趣的,根本不是我的菜,我下不了口。但是他这个人却很有趣,我从未见过如此倒霉的人。我打算帮帮他,先是吃了他的人生,后又重启了他的人生。下一次他将会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幸运的人,无灾且无难,也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该死,我不小心和他绑定了契约,要完蛋了......”

      闻一反复查看这四张纸上的内容,完全不懂到底是在说什么,一会儿吃掉人生,一会儿重启人生,这是玄幻小说吗?他索性将这本书又丢弃到柜子里,这回上了把锁,一两年内都不打算翻开它。

      虽说不打开看它,但闻一却时常想起它。这突出表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每时每刻,他的心神总是不宁,就连上课看课外书都没那么热衷了。

      “闻哥,”同桌柴小禾用笔帽轻轻戳他的手臂,压低语气说,“你怎么跑神了?这还是你的风格吗?”

      闻一回过神来,利索地将课外书合上:“在想一些事情。”

      柴小禾指着教室门前的那张密密麻麻的纸,啧啧称叹:“联考成绩昨天晚上就出了,我说哥,你是有什么技巧吗?都高三下学期了,天天看课外书跑神,也没见你学习,你怎么还霸榜第一啊。”

      其实闻一也很疑惑,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从小到大,他从未为学习苦恼过,他并没有刻意去学习那些知识,但到考试时,那些知识就都在他的脑海里,他下笔如有神,好像自带答案,每次都是科科第一。

      很多老师来试探他的真实能力,故意出一些刁钻超出所学范围的题来考验他,他都能轻松应对。

      不仅仅是书面答题,就算是讲什么陌生知识,让他去分析超难度的做题方法,他都能回答入流,这并不是说他曾经学过、练过、掌握过,实际是他完全没看过那些知识,但当受到考验时,那些答案就像是从笔尖移到了他的嘴边,他从未失手。

      面对同桌柴小禾的疑问,闻一觉得他不能直接说出那种自带答案的话来,这属实离谱,任谁也不会相信。

      “我课下可是很努力的,常常在家学习到深夜,真的。”闻一睁着眼睛瞎扯淡,才怪,他连课本都不会带回家。

      柴小禾很单纯,她点点头信以为然,然后从课桌底下掏出几张彩色的卡通图片,眨巴着眼睛说:“闻哥,你手气好是公认的,来帮我抽一张,我今天早上才买的抽卡。”

      闻一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接过卡片将他们一一排列在桌面上,“你要哪个角色?”

      “要妙蛙种子,它特别可爱。”

      闻一没再吭声,他先是闭上眼睛冥想,此刻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每张卡牌的角色,他已经全都知晓,他一如既往地开了天眼,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于是他很顺利地抽到了妙蛙种子。

      “果然是你!”

      柴小禾高兴地哈哈大笑,周围的同学虽然早已习惯闻一的这种有点超自然的本领,但每次都会对他投以钦佩的目光,就连老师和家人都替他感到骄傲。

      周围没有人会讨厌闻一,在他们眼里闻一是一个堪称完美的人,学习好,长得帅,反应快,样样精通,家世也很好。据说闻一的爸爸妈妈郎才女貌,性格温和,待同学们都很好,每次闻一生日都会在家里举办大型聚会,并且亲手写请帖,邀请闻一的同班同学来参加。

      生活在这样温暖的环境中固然很好,但有的时候闻一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一切似乎都好过头了,不是吗?

      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生活是一场梦,一场完美的梦,其实,它更像是一个童话故事。

      他能找出一连串的证据来证明它的完美、和谐,有时他怀疑这所有的一切是否是真实的。

      如果是梦,总会有梦醒的时候,如果是故事,总会有完结的时候,为什么他的梦能持续不断到现在,从他出生起,他就在梦中吗?为什么他的故事会这么长还不收尾呢?

      他第一次这么想是当时的一起车祸,那起车祸让他对既往的生活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那时正是放学时间,一中周围都挤满了人,闻一背着书包走在嘈杂的路边,对面突然行驶来一辆失控的汽车,这辆汽车的车主还在驾驶座上心急火燎地大喊:“同学,快闪开呀!车子失控了。”

      以那辆车的速度,只需一秒就能撞上闻一,闻一根本来不及躲避,他已经预想到自己进医院时浑身是血的样子了,但是诡异的是,那辆车并没有撞到他。

      那车就诡异地停在他的身前,车身只差一厘米就要撞到他。那车主如释重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可大难过后的闻一却被惊得大汗淋漓,双手不住地颤抖。

      他看到车轮呈现诡异的扭曲状态,还向一侧发出浓浓的黑烟,车子是该撞到他的,这是一定的,但是车子却先自毁了。

      闻一从未这么怀疑过自己,怀疑周遭的人,怀疑这个世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虚假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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