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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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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 温绒没好气的摔上门。
门在合上的那一刻,那东西似乎似乎有话想说。
刚和羯鼓结束共鸣,温绒的五感远胜平常。
这东西,有点怪。
她身上仍然残留着羯鼓的力量,按理这些东西会远远避开才对。
主动找上门的,可不常见。
温绒坐回床上,继续研究江淮序留下的东西。
钱夹里除了卡还是卡,这家伙的包里除了黑色的卡就是金色的卡,温绒抽出里头的几张,上面印着她看不懂的文字。里面的钱币倒是花花绿绿。
温绒有些犹豫,她真的很缺钱。
这男的十有八九是她的雇主,但是温绒忘了自己是否拿过人家的定金。
温绒撇撇嘴,这家伙这么有钱,应该不至于坑她。
干这行的,最忌讳因小失大,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要是江淮序死了,她倒是可以痛快拿走。
温绒看着手中的证件,这是一个暗红色的小本本,本以为里面会记录一些内容,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有张小小的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长了一副很难让人忽视的相貌,不过瞧着似乎不太爱笑,俊美但冷漠。
看着有些生人勿近,温绒下意识觉得,他应该很爱笑才对。
也不知道她的雇主现在去了哪儿,要真是不小心死了,倒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温绒合上证件,将东西原原本本的放回了背包的夹层。
这些工具倒是比她想象中的锋利,没准儿她用得上。
“叩——叩”
门外响起两声停顿的敲门声。
还没走?
温绒有些恼火,这些东西,真是愈发能耐了。
仗着自己心软,就敢蹬鼻子上脸。
她可不是那善心活菩萨,超度亡灵的赔钱事儿,她干不来。
似乎是意识到里头的人不想回应,那敲门声里头隐约透着一丝委屈。
“叩————叩”
这回间隔的更久了。
这是缠上自己了…….
温绒没好气地看向门口,倏的一愣。
这门刚被自己扎出一个窟窿,她忙着找线索,倒是忘了这茬。
温绒四下看了看,没瞧见合适的,一时半会儿要找个堵门眼儿的东西也挺难。
当温绒的眼神瞥过桌上的宣传单,这东西......
团成一团或许也能用。
温绒抽过桌上的宣传单,上面的篝火嫁衣被温绒揉成褶皱,只手掌轻轻一团,便布满了折痕。
堵个窟窿刚好。
温绒曲起指关节,假装没看见窟窿外头的视线。
这种东西,你越给它反应它越来劲。
只要自己不理它,过会儿它自己就走了。
温绒打算洗个头,她在外面奔波了这么久,别的还好打理,就是洗头不方便。
野外总归不如屋子里头舒坦。
等她吹干头发从浴室出来,温绒略略在门口停顿。
气息还在,倒是敲击的频率变慢了许多。
温绒眯了眯眼,真够执着的......不对!
温绒漂亮的眼眸猛然瞪圆!
不对,那东西不是在敲门。
那是曲谱的间隔停顿!
门把手在瞬间被打开。
温绒冷冷注视着外头的东西,原来竟然是她自己小瞧了她。
她这是走的什么狗屎运,竟然在外面遇见了老乡。
温绒冷笑,谁能料到,在这么偏僻的犄角旮旯里,还能遇上同乡呢。
他们鼓村的人,可真是猫抓老鼠,专挑耗子洞。
温绒这回没有大意,目光顺着对方的脑袋,一寸一寸下移。
打人先打鼓。
这跟阴人先掏裆属一个理儿。
【鱼鸟盘陀】
这是鼓村里的人从小修习的第一个曲目。
不过温绒比较倒霉,她的第一首乐谱,学的是【杀盘阵】
【鱼鸟盘陀】这种三岁小孩的都会的东西,她反倒是长大以后才接触。
为此,她对这首曲子的感情格外不同。
鼓村的每一首曲谱,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鱼鸟盘陀】可以为被理解为儿童的睡前摇篮曲。
讲述的是古时候有种鸟,它喜欢吃鱼,但捕鱼的技巧却不高明。
为此,这鸟在捕鱼一项上,经常扑空。久而久之,它就只能去抢别的鸟的食物。
这鸟捕鱼不行,抢食到是个好手。
同族中常常有鸟为此备受迫害。
一日,饱受夺食之恨的同族向其透露了一个秘密。
原来,这里的鱼群会在特定的日子里聚集。
那时候的水面上下,四处都充斥着鲜美的鱼群。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水流。
鱼群聚集之处,水流的流速会比平时快上许多。
如果把握不好俯冲捕食的时机,很容易被湍急的水流卷入。
甚至有可能葬身鱼腹。
很少有过捕鱼成功经验的鸟听后,顿时跃跃欲试。
它捕鱼不行,但却对自己的力量颇有自信。
身为鸟类,速度是它的与生俱来的天赋。
再者,它十分喜爱鱼肉,全是鱼群的水面。
岂不是它进食的绝佳场所。
等到那一日的到来,它避开同族,特意选了个最宽阔的视角。
它要一展雄风,洗刷以往的失败。
当水面开始变得湍急,一直盘踞在空中观察的鸟果然看见鱼群在源源不断的汇聚。
它在空中振翅加速,瞄准时机后,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但让鸟大惊失色的是,它引以为傲的力量和速度,在水中全然无法伸展。
曲目的最后,这只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鱼群朝它汹涌而来。
对方低头勾肩,显得有些瑟缩。
这是低头示弱?还是说对方身上没有羯鼓?
温绒的右手时刻贴着自己的腰线。
这家伙出自鼓村,这绝不会有错。
“我想……请你帮个忙?”
对方见温绒一直冰冷地打量自己,却始终不开口。
它没有多少时间了,这个险他必须要冒。
“说。” 温绒惜字如金。
“我……我想请你……为我击鸣一曲【曲婆娑】。”
温绒扯出一抹无声的笑容。
“你的羯鼓呢?”
一提到羯鼓,那东西不禁颤抖起来。
“我的…坏了。”
“东西呢。” 对方虽然低着头,但温绒注意到,自己只要一问羯鼓的事,它就哆嗦个不停。
它在害怕。
“我...我不知道。” 它的确不知道自己的羯鼓去了哪儿。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死的。” 温绒盯着眼前的东西,语气变得凝重。
能够在鼓村外面,击杀一位驭鼓的人。
这里面的事情如果不搞清楚,温绒今晚都会睡不安稳。
听到温绒提问自己的死因,它不由得抬脸望向温绒。
空洞的眼眶只剩两团黑漆漆的阴影。
温绒沉了心神,事情有些麻烦了。
她警惕来自己鼓村的追捕,也畏惧未知的危险。
尤其是和羯鼓有关的风险。
“进去说吧。” 温绒错开身位,让出空间。
虽然瞎了,却不影响视物。
温绒盯着老乡的背影,轻轻合上了房门。
***
江淮序走在阴影中,他的耳畔不时响起人群跑动的声响。
但他的身边却空无一人。
他在这条走廊上走了很久,而他们的房间在二楼的第三个位置。
以他的速度和步伐,他已经来了走廊的末端。
但他仍没有感受到走廊的尽头。
太长了。
江淮序停下脚步,对方似乎打算和他玩捉迷藏游戏。
未知的力量,未知的空间。
要是换成当年11岁的自己,或许会被吓得哇哇大哭。
可惜......
江淮序提起手中的砍刀,让它沿着墙壁滑动。
金属刀具很快在墙上留下印记,直到江淮序听见一簇“咯哒“的清脆声。
那是门的位置。
江淮序摁住门把手,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漆黑的房间在开门的瞬间跃起火苗。
江淮序的眼前摆放着两支高高的烛台。
边上挂着一套喜服。
看尺码,像是给他准备的。
白烛配喜服,这是起的冥婚摆件。
孔山…...
是江淮序的线人。
如今线人失踪,线人的弟弟离奇死亡,他自己被莫名的力量困在废村的小二楼里。
怎么看,都是穷途末路。
江淮序后退至门把手,门外似乎抵着一股力量,他被困在了房间里。
房间里没人,白色烛台是在江淮序进房间后的瞬间被点燃。
一旦烛火燃尽,房间便会再度陷入黑暗。
它在让他选。
但,选择毫无意义。
江淮序走向烛台,将白色长烛从烛台上卸下。
冥婚的仪式,从点燃烛火开始。
烛光熄灭的那一刻,便是迎娶入洞房。
火舌吞吐着红色喜服,似在无声厉叫。
“咯哒”一声,江淮序看向房门。
门开了一条缝。
这是要他走的意思。
想着外头无穷尽的走廊,江淮序没放过烛台上的另一支蜡烛。
江淮序后脚刚走出房门,身后的门把手便自动落锁合门。
这是生气了。
江淮序勾了勾唇,谁让自己烧坏了人家的东西呢。
有了烛火的照明,江淮序得以看清走廊的情况。
走廊的长度,似乎恢复了正常。
江淮序扭头看了眼房间上方的号码。
208号。
***
温绒看着沉默坐在椅子上的老乡,从洗手间用漱口杯给它倒了杯水。
多少敷衍了一番待客之道。
好歹是同乡,人家在这儿出事,回忆往事免不了触及伤心事。
温绒没有立刻答应它的请求,转而让它进了屋。
它自然明白温绒的意思。
”攻击的我人,击鸣的是【鱼鸟盘陀】。” 它垂着头,说出了自己死前听到的声音。
【鱼鸟盘陀】是睡前摇篮曲,它只有安抚催眠的音效。
”你怎么会离开鼓村?” 温绒有自己的盘算,羯鼓的曲目当中,【鱼鸟盘陀】从来都算不上攻击类曲谱。
不过凡事无绝对。
就好比她的羯鼓。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我被派出来找一个人。”
“找谁?” 温绒眼神微变。”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能问问村里的情况吗?” 老乡抬脸看向温绒,语气变得有些不安。
“你想问什么?” 温绒侧过身子,走向江淮序的背包。
她看似拿东西,实则不过是为了避开眼神交触。
她这所谓的同乡,死状算不上平和,不仅眼睛没了,鼻子也少了半截。
丢了羯鼓,没了记忆,却有问题等着自己。
这个问题,恐怕只会和鼓村的近况有关。
温绒的身份特殊,她在村子里并不受待见。
万一,她给出的答案不符合对方的期待…...
“村里的事情解决了吗?” 似乎是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温绒明显感受到对方情绪的变化。
事情?
村子出了什么事??
温绒佯装在背包里掏东西,实在迅速思考。
不能说已经解决了,万一对方追问起来,很快就会驴唇不对马嘴。
也不能说没有解决,万一他再问现在村子的情况,温绒也编不出一个标准答案。
他说他被村里派出来找人,说明他找的这个人,一定和村子的事情有关。
但眼下的情况,只能说明,那个人并没有被找到。
温绒略略停顿,侧脸微抬。
“他们总有办法。” 温绒神情冷淡,一脸平静地说道。
对方听到温绒的回答,显得有些沉默。
温绒倒是觉得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
死了都还没放下,说明这件事已经重要到相当严重的程度。
温绒一边琢磨,一边想了想自己认为严重的事情。
行踪暴露。
被鼓村派来的人抓回去。
饿死。
那个女人…...
“是啊……他们总会有办法的。" 温绒看向老乡,一个身死他乡的家伙,还在惦记老家的事儿,这样的人,活着的时候大概就对村子一片忠心,但是他死了,死在了没人知道的犄角疙瘩的偏僻之地。
估计不太好受。
温绒对鼓村没有归属感,她从小到大遭受的恶意,都来自于那里。
她也没有安全感,她从小过的朝不保夕。
好在也有那么一段日子,她不用担心被虫蚁啃噬,被寒霜覆体。
有庇护所的感觉,很好。
“说说你的事吧。” 温绒见对方没有怀疑自己,快速拨正话题。
***
“我被村里派出来找一个人,在这里,我发现了对方踪迹。但是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靠近,很快躲藏了起来。我身负任务,必须把他带回去。因为羯鼓的存在,我们彼此选了个心照不宣的地方进行比斗。当他现身时,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违和感。那个时候我发现,他当时的实力,已经远在我之上。”
“我输了。我恳求他为了村子,跟我一起回去,他拒绝了我。”
“无奈之下,我击鸣了【疏勒女】,我抱着必死的决心,想将他强行带回。后来发生的事,你都已经知道,他仅用一曲【鱼鸟盘陀】,就化解了我的杀招。之后,等我再次醒来,我遗失了我的羯鼓,他也再次不见了踪影。
“直到前不久,我听见了你击鸣的【乞婆娑】,你的击鸣中有着我没有的力量。”
“我之所以想要请求你为我击鸣一曲【乞婆娑】,是因为我在重伤昏迷之前,他曾经默默说了一些话。但是那时候的我,已经因为过度使用羯鼓的力量,出现了严重的幻听,无法辨析他说的内容。我想知道…...他为什么选择背叛村子。”
温绒面色平静地听完对方的讲述,自始自终,她都没有出声打断。
她的内心早已惊涛骇浪。
”什么样的违和感?” 温绒有些疑惑。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喜服。”